搖姐噗哧失笑,沒想到陳逢時會這麼說,但聽着都是實話,她也就不難爲他了。“好,明天再聊。我自己多跑一趟吧。柳樹直,走呀?你發什麼愣呢?都半天了!”
“沒事,你先走吧。”柳樹直的確站那有一會了,手裡還拿着根中間歪歪扭扭的鐵棍,陳逢時看着像是被拗的。
搖姐心想反正還得折返開走第二輛車,到時候再送柳樹直也行,就坐上剛贏的R8,開走前叮囑柳樹直等他。“一會再接你,別亂跑。”
柳樹直沒聲音,還是拿着棍子,眼睛看着幾個從地上爬起來,腿傷了但骨頭其實沒事,直到王少走了才站起來的人。
陳逢時覺得柳樹直的表情有點怪,看人的眼神裡,好像透着壓抑不住的某種熱切情緒。
是的,柳樹直有想法,他內心涌動着一股試試的衝動!
一個剛纔假裝斷腿,這時候拖着腿從他面前走過的人,吸引了他的目光。
這個瞬間,陳逢時覺得那裡頭藏着兇光!
然後,就看見柳樹直揮動那根拗彎又被他拗直的鐵棍,照那人的腿揮了過去——隨着敲擊的悶響,那人慘叫着滾倒地上,抱着腿,哭嚎慘叫,直讓從工業樓頂上下來的那些三三兩兩的人,紛紛駐足看過來。
陳逢時不禁愣住,他看見柳樹直這一棍砸出去後,臉上流露出興奮的情緒,嘴裡還再說:“我也行,我也行,還能力氣再小點……”
是的,柳樹直嘴裡喃喃自語的這麼說着,然後拿着棍子,追上另一個拖着腿站起來想走,這時又懵呆站那在看剛纔被砸倒的人。
柳樹直單手持棍,照着這個懵呆的人的腿,又是一棍子砸了過去!
這人同樣應擊抱腿慘嚎了起來,柳樹直面色困惑,遲疑了兩秒,突然蹲下來,追問那個抱腿嚎叫的人:“你腿是不是骨折了?有沒有骨折?骨折了沒有?”
那人慘叫着,聽不見似的,柳樹直於是一把揪着那人衣領,整個人給提了起來,那人扯動腿傷,疼的慘叫掙扎。“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我問你腿骨折了沒有!”柳樹直急惱的一聲大吼。
從周圍建築物上下來的,三三兩兩的人,還有那些躺在地上等着王少派人來救助的傷者,以及蹲牆邊的三派人,這時看着柳樹直的眼神裡,都流露出恐懼……如此殘暴,一身肌肉本又可怖。
“他疼成這樣,你把他揪起來他更疼,應該是骨折了。”陳逢時看那人疼的根本沒辦法回答,於心不忍的插話。
柳樹直把那人放下,看着陳逢時,很高興的說:“我剛纔用了三分之一的力量,也能把他腿打斷,好像還能力氣更少!”
“你現在的力量對他們,估計就跟欺負幼兒差不多,沒必要再試了吧?”陳逢時有點搞不懂柳樹直的想法,但是,他明白柳樹直在嘗試什麼,於是突然一陣惡寒——爲這種拿人試驗的殘忍!
這話恰好是柳樹直需要的,他聽了很高興,丟掉了鐵棍,朝着搖姐來時停車的方向走過去,邊走邊失神的盯着自己雙手喃喃自語。“我現在這麼厲害了,我現在這麼厲害了……”
陳逢時無語的看着柳樹直的背影消失在巷道的陰影裡,他突然覺得,他自己是不是也該反省?
異常強大的力量,帶給他和柳樹直的是幸運?
還是不幸?
這或許未必是個人能完全決定的,但一定不可能是個人絲毫無法影響的。
陳逢時於是決定,像今晚這種事情,這一次就夠了,真不能上了癮。就今天的情況將來會留下什麼樣的副作用都還不敢說,再來幾次的話,他的人生就得跟夜晚活動的人密不可分了,那可不是他想要的未來!
他現在再厲害,總還得怕子彈吧?
王少的人安排的救援車輛陸陸續續抵達,受傷的人被一趟趟的轉移,送去車上。負責這差事的數着人數,扯着嗓子喊了聲:“多了個人,讓他們對暗號!”
陳逢時還是第一次見識這種情況,王少承擔這麼多人的後續治療費用,看來早有經驗,連如何防止別人渾水摸魚佔便宜的辦法都有。
多出來的當然就是紅衣服的偷車賊,他本來被人擡上擔架了,說不出暗號又被人丟回地上,他急的叫喊說:“我出力了啊,我替王少打架斷的腿啊!”
管事的人不耐煩的斥責說:“王少沒僱你,是傷是死找別人!”說完就不理會紅衣服的偷車賊,只催促快把人都送上擔架,叫嚷說快點,怕有誰多事報了警。
不過,其實除了網吧裡看熱鬧和周圍樓上爲看熱鬧來的人之外,這附近一片根本沒人,爲了看熱鬧的人當然也不會找麻煩報警,別的不說,整個筆錄就是件麻煩事。這都信息化時代了,要能讓報案人自己錄個視頻什麼的當筆錄,熱心人數肯定能提升一大截。
看熱鬧的人陸陸續續都走了,有人主動要陳逢時的微信號,有的塞給他名片,有意交朋友的不少。
小安和她朋友下來後,有意走昏暗的地方,避開了陳逢時的視線。
出了這片工業區,小安的朋友吃吃笑着說:“帥哎,又能打,不認識下呀?不好意思的話,我替你加他?”
“喜歡你就自己上,別拿我當擋箭牌。”小安說着,目光又一次故作不經意的掃過一羣十幾個男女的身上。這羣人,剛纔也在上面看熱鬧,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但是,直覺讓她覺得,這羣人有問題。
而現在,這羣人明明離開了事發地點網吧前的空地,卻並沒有離開,反而聚集在巷道的黑暗中,還一直有人在留意陳逢時的動向。
要上車的時候,小安突然對她朋友說:“你先回去,我有點事。”
“喲——突然就有事了?”她朋友笑的意味深長,車鑰匙在手裡摩挲把玩的方式很邪惡,小安沒好氣的說:“是,我準備回去找他。”
“算你老實!”她朋友滿意了,上了車,調整了座椅和後視鏡,發動車子,道別說:“爲了親愛的你脫單,就原諒你把我孤零零丟下的惡劣行爲了。不過——回頭得把他叫上吃飯。要是沒得手,趕緊電話,本美女負責救場!”
小安面掛淡淡微笑,揮手送別閨蜜,旋即進了巷道里,然後縱身一躍,直接跳上了六層樓高的工業樓頂上,居高臨下的觀察廣場上的情況,還有隱藏在巷道里,形跡可疑的那羣人。
網吧前面,受傷的都被王少的人轉移走了,只剩下紅衣服的偷車賊。那白衣服的偷車賊倒還有義氣,看他慘,就求陳逢時說:“陳哥,他這傷得處理啊!我先送他去醫院行嗎?我保證、保證一會回來,要不然我手機壓這?”
陳逢時不要他抵押,直接放了他走,還讓跟着紅衣服偷車賊來的那羣人裡面出兩個一起幫忙。
原本陳逢時只是想解決最近開銷的問題,結果扯出個王少,最後收穫了一筆橫財。他不是鑽錢眼裡的人,現在他的問題解決了,感覺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用爲錢發愁。坦白說,他甚至覺得這幾十個人賠不賠錢,都無所謂了。
搖姐願意去醫院就夠了,大約是贏了新車太開心,她開車走了,壓根忘了這羣人的存在。
陳逢時仔細考慮,覺得不能就這麼放着羣人走。一來,他現在雖然不在乎了,但該收的賠償還得拿;二來,他畢竟以這羣人爲理由喊了搖姐來,她人來了,又答應了去醫院,他怎麼能毀了搖姐賺人情的機會?
陳逢時問網吧的網管要了電話,讓送了些麻辣燙,等着搖姐回來。
看熱鬧的人裡,還有沒走的,幾個妹子纏了好一會,邀請他一塊去喝酒。但陳逢時早厭煩了那種地方,何況眼前還有事,好說歹說,那幾個妹子才終於放棄,說好了改天再約,一夥人才撤了。
工業樓頂上,小安沉默的盯着,那羣藏在巷道里的人,仍然沒有什麼行動,但還是沒走。越是如此反常,她也就越覺得,這羣人就是她推測的那種危險!而更糟糕的是,陳逢時對此顯然沒有防備。
陳逢時連續吃了七大碗麻辣燙,搖姐就回來了,回來的其實很快。
她在路上就想起阿蛙在內的這羣等她救贖的人的存在,但還是把車開到妥當的地方停好了,才折返。
搖姐的心情很好,看陳逢時吃了那麼多空飯盒,止不住笑着說:“你以前沒這麼能吃啊!”
陳逢時其實對搖姐的情況也好奇,柳樹直被改造的肌體保留了,搖姐明明也是經過改變的,雖然力量不誇張,但肯定也是體重量級裡的頂尖程度。讓他記憶很深刻的是搖姐的肌體韌性,靈活、速度肯定遠在柳樹直之上。
但很顯然,搖姐自己,現在根本不知道這些。所以陳逢時很好奇,搖姐的改變,對食量有影響嗎?很簡單的基礎道理,身體的力量越強,耗損越大,需求的能量補充就越多,人是靠吃吸收的,飯量就應該會提高。
“你也被鬼附體過,雖然肌肉沒變的太誇張,但你的肌體堅韌程度遠在同等體重量級的普通人之上,難道你的食量沒有異常增漲?”陳逢時疑惑的詢問,讓搖姐有點發愣,她是越來越相信他的話了。
本來她不想承認,但覺得那又沒意思,如果他們真的沒有什麼,當然應該面對事實。“雖然覺得特別餓,但爲了身材必須忍着呀。你說什麼特別的力量我沒感覺,反正一直覺得餓的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