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依舊是那般平淡,可誰又知道在那平淡之下,隱藏着何等的洶涌波濤。
距離清塵師太那日出謀劃策,已經過去了兩月。
五月的氣候溫暖宜人,喬?雲因着萬物復甦,一切都像是有了新的開始,而心情愉悅了不少。心中被姐姐的親事,以及慧芳挑起的波瀾已經逐步平復。
只是讓她有些擔心的是,喬夢妍最近有些沉默寡言。她知道緣由,正是因爲前幾日清塵師太說,事情已安排妥當,今日就要實行計劃了。眼看着流言蜚語即將瀰漫,她爲姐姐心中發慌。
畢竟,作爲一個大家閨秀,若是芳名傳遍皇都,那只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好到極致的一女百家求,而另一種則是名聲壞到極致,人人唾罵的女子。而喬夢妍卻是要因爲一門往年的娃娃親,而被街頭巷尾傳誦着名字。這種結果,絕不會讓人心生期待。
因此,喬?雲與喬夢妍在清塵師太處時,才心不在焉的誦讀着佛經。清塵師太發現她們的走神,卻也沒有開口駁斥她們在佛前心神不靜,只因爲她的心也猶如被架在火上,滿是焦急。
眼看着要到晌午,府外還沒有傳來絲毫動靜。正當清塵師太算計着時辰,覺得是不是事情有誤時。正因爲喬府內靜到極致,距離內院極遠的正門處傳來的喧鬧聲,便就傳遞入了耳中。
喬?雲三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只是下一秒又俱都提起了心,靜待着事情的發展......
慧芳可不知道府內的三個主子正等着事情鬧大,她對於被不停敲響的府門十分不耐煩。
之前她聽見大門被敲響,還以爲是宮中來了人,緊忙的跑了出來。也幸好她比較警惕,順着門縫發現來人並不是宮中人後,便沒有開門。而且,還喚了林婆子從角門溜出去報官。
在慧芳看來,這府外人無論是爲了什麼,在雲寧郡主府還在守孝時,前來喧鬧誤了清淨,那就是不知好歹。她也清楚府裡這幾個女人做不出什麼抵抗,只是可惜年初太后因爲某些聲音,而收回了部分精兵,現在府外就剩下兩個小兵維持秩序,勸阻外面人趕緊離開。
“這林婆子跑的怎麼這麼慢!”慧芳低聲叨唸了一句,順着門縫向外看去,發現府外竟圍了不少人的時候,頓時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原來不知何時,府門外竟停了一輛華麗馬車,看那花紋雖然不是官員之家的定製,但是從那馬車的用料及式樣來看,也是大富大貴之家。
而且,那轎子周圍還圍着不少婆子丫鬟,穿着打扮個個齊整,衣着打扮也較爲新穎。
慧芳心中漸漸起了疑惑:難不成這是喬府以前的熟人,前來是爲拜訪的?可是看那個砸門婆子下手的粗重力道,她又覺得那馬車裡的人是來尋仇的。
正當慧芳思考要不要出去問問具體情況的時候,擋在喬府門口的人羣被撥散開,林婆子帶着一隊官兵擠了進來。只見林婆子指着那正在敲門的婆子道:“官大人,這婆子莫名其妙來敲雲寧郡主府的大門,還不說上門拜訪的究竟是何人。依郡主府的掌事姑姑看,這婆子定是不安好心,竟在郡主在府內爲親人誦佛時,來擾人清淨,簡直罪不可恕。”
那被領來的爲首官兵家裡有些關係,很擅長辨別人。在剛剛擠入人羣時,他便發現了那輛過於華麗的馬車。他打量一番對方的陣勢,發現只是商賈之家的配備,便立刻鬆了口氣,怒道:“弄輛馬車攔在郡主府前做什麼,再不挪走就讓官爺們領你們去牢裡吃牢飯去。趕緊散了,若是打擾到郡主的清淨,你們擔待的起嗎?”這話雖然氣勢挺足,但卻沒有太過大作喧譁。畢竟在還掛着白孝的郡主府門前,他覺着還是小心些的好。
這時候,那敲門的婆子已經停止了動作,走下階梯在那官兵身前站立,行了個禮道:“回官爺的話,我們家主子與喬將軍乃是舊識。此次前來,也是爲着跟郡主確定一件事兒。因此,老奴才上前敲了半晌的門,可卻不知爲何,府內一直沒人應。不知,是不是......”
“什麼是不是的!”平時少言寡語的林婆子像是變了個人似地,橫眉豎目道:“你這婆子敲了半晌的門,又不說你家主子是誰。而且還帶着人把郡主府給圍了起來,你說,你們若不是有什麼壞心思,爲何就見不得人,不自報家門?”
那婆子似是好脾氣的,作揖求饒道:“誒喲喂,這位姑姑,我們家主子前來爲的那件事,只能跟郡主親口說。若是這麼光天化日的將那事說出來,恐怕不妥啊!”
林婆子見她不像是說謊,又擔憂於她們前來所爲的那事確實有什麼貓膩,因此緩了態度道:“又沒問你前來是爲何事,問的不過是你家主子是誰,又有什麼好難爲的。難不成,你家主子還見不得人,說不出名字呢?”
那婆子微微弓背,又要說些什麼,卻聽一直毫無動靜的馬車內,傳來了一道女聲:“孫婆,你跟她說那些幹什麼。你過來,讓她將這物件傳給師太。等師太看了,定會派人出來迎接。”那女聲聽起來約莫是出自三十左右的少婦之口,倒還算悅耳,只是聲音中帶着的傲意,讓人心中生不起喜悅之感。
之前敲門的婆子,也就是孫婆,對那對官兵告罪一聲,就走到馬車邊,從車窗處探進了頭。之後,便見着她手裡拿着用福紋彩錦包成團的東西,走了回來遞給林婆子。 wωw★ Tтkan★ ¢ 〇
林婆子心中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正要伸手去接的時候,卻見郡主府的大門被從內打開,只露出一條縫隙。從那容得一人通過的縫隙中走出來的,正是神情有些嚴肅的慧芳。
林婆子不知道慧芳怎麼出來了,不過看身旁官兵們好奇的神色,連忙恭敬的行禮道:“慧芳姑姑,不知您怎麼出來了。這羣人不肯走,那馬車裡的人還說有東西要給清塵師太看,您看?”
一聽出來的人是慧芳,帶頭的官兵立即就是一愣,下一秒便走上前去躬身道:“原來是太后身邊的慧芳師太,是在下辦事不利,在下馬上就將他們趕走。”
慧芳皮笑肉不笑道:“慧芳早就被太后賞賜給郡主,大人還是改下口的好。”說完,看那官兵表情有些僵,才換了語氣道:“不知這位大人姓甚名誰,位列何職啊?”
那官員聽她語氣還好,便恭敬道:“在下賈策,不過是巡都兵中的一個小小隊長罷了。”
慧芳微微點了下頭,就走到孫婆身邊,打量着她手上捧着的被福紋彩錦包裹的東西,說道:“東西給我就行了,你還是護送着你家主子回去吧。清塵師太早已摒去凡思、忘卻往事,你家主子恐怕是見不到了。若是你們再在郡主府門口擋着,那可就不是吃頓牢飯的事。”她轉頭看了眼那華麗馬車,輕嗤道:“即便裝修的再華麗又如何,這郡主府可不是誰都能進的!”
說完,她一把抓走孫婆手中的物件,轉身就走、頭也不回的喊道:“林婆子,送客!”
“是!”林婆子見慧芳將那物件拿走,便明白這其中真的有什麼事兒,不敢多加耽誤道:“馬車內的夫人,您還是帶着僕婦趕緊離開吧,這郡主府可不是能你們撒野的地方。”
馬車內的女人因爲慧芳的出現而有些猶豫,不過看到慧芳將那東西拿走後,她就得意一笑。也不開口,敲擊了兩下馬車內壁,圍在馬車外的僕婦們就立刻明白,有序的離開。
林婆子看她們這樣就走了,什麼話也沒留下。愈加覺得剛纔被慧芳拿進去的物件有問題,匆匆跟賈策道謝後,便疾步走進了郡主府,將大門關的死死的。
賈策看到人都散了,這才調頭帶着手下離開。有那好奇心強的手下問這是在搞什麼,他便斥責道:“主子的事兒,可不是我們這些巡都兵能多嘴問的......”
慧芳一進府,便將手裡的福紋彩錦打開,當看清那其中包着的物件,竟是一截斷劍後,眉頭漸漸皺起。她想起這東西是要給清塵師太的,便胡亂將短劍裹住,一陣小跑向着內院跑去,目的地便是清塵園!
且說慧芳進了清塵園後,揮退彩香彩果便直奔佛堂。當她看見屋內正跪在蒲團上,三個大小不一的背影時。停下了腳步,調整了一番氣息後,才踏進佛堂......
喬?雲早在慧芳往回走時,便從春兒那裡得知事情進展順利。
只是可能因爲郡主府的鄰居都是達官貴人,自持身份,並沒有如預想般的出府圍觀。不過,即便沒有人圍觀,但她卻知道,剛剛發生的那點事兒絕對被他們看了個正着,甚至很快就要流傳出——有人拜訪郡主府,卻被阻攔在外,甚至還遞給了慧芳什麼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