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珺雲的聲音在空曠封閉的密室內發出了些許迴音,她掏出荷包裡放着的一小顆夜明珠,藉助着些許光亮走到了桌旁,點起了那一盞摞了很厚一層灰塵的油燈。
“呼!”吹滅了火摺子,喬珺雲的臉被昏黃的燈光照的影影綽綽,她回過神看着還未走進來的陳芝蘭,笑道:“快進來吧,這裡只有咱們兩個,關上了門哪怕是把這裡砸了個底朝天也不會有人聽到的。這油燈時候有些久了,要點上一會兒才能更光亮。你怕黑?”
揹着光的陳芝蘭微微搖了搖頭,緩步踏入了這間密室之後,主動問道:“這門要如何關上?”
“我來吧,你先坐。”喬珺雲緩步走到門口的位置,扭動了一下壁燈之後,外面的書櫃就再次滑動回來,將唯一的出口給擋住了。
當察覺到耳旁的呼吸後,她扯着嘴角點燃了火摺子,將牆上的兩盞壁燈也都點燃,平淡道:“這裡面是沒有茶水喝了,你稍微忍忍,談完事情咱們再出去喝也不遲。對了,大皇舅怎麼沒有跟着你一起來,正好有些事情我想跟他談呢。”
陳芝蘭聽喬珺雲主動提起,就笑出了聲道:“我來之前王爺曾囑咐我一些話,既然雲兒你主動提起來那我也就不客套了。現在宮裡很亂你也知道,可惜這些年王爺在宮中培養的勢力,卻並不足以知道那些最私密的。王爺聽說宮中出了亂黨,正在想要如何爲此效力呢。只可惜並不知道具體情況,所以不敢輕舉妄動。這不,昨夜都沒有睡好,正在府上補眠呢。”
“確有其事,但誰知道那個亂黨是真是假呢。”喬珺雲的眼睛因爲笑而彎彎的,看着臉色微變的陳芝蘭說道:“讓皇舅別多擔心。那個亂黨聽說很是囂張狂傲,最重要的卻是愚蠢到了極點,我想她應該與皇舅沒有任何關係。哦。對了,她叫如花是靈韻殿的宮女。可是據說前天突然變得瘋瘋癲癲。給自己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叫做碧瑤,還在黃小儀的殿內到處宣揚她是皇舅的真愛呢!呵呵,我可是聽人說了,皇舅被她噁心的吐了她一身呢。”
“如花......”陳芝蘭低聲唸叨了一遍,思及喬珺雲提起如花是靈韻殿的人,這才真真的鬆了口氣。之前恆王告訴她的釘子中不但沒有叫做如花的,更是根本沒來得及在黃小儀那裡插人。
喬珺雲在一旁又道:“說來。也多虧了皇舅這一吐,讓慧萍姑姑帶着如花去洗漱,結果卻意外發現如花身上帶着赤箭圖樣,據說就是如花所屬反賊組織的標示。想來。這段時日宮裡肯定要被掀出來大風來,恆王妃若是無事的話,還是儘量在府裡呆着比較好,以免被牽連進去。”
陳芝蘭呵呵笑了兩聲,拉着喬珺雲的手往桌邊走。問道:“不知道除此之外,是否還發生了其他的事情呢?王爺來之前曾與我分析過,咱們若是處置得當,說不定能趁着這個機會撈些好處。你以爲外面那些人怎麼敢上你雲寧郡主的府上鬧事呢,保不定就是後面有人指使的。”
“有人指使?”喬珺雲故意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有人指使也不怕。那幾家的名字已經被我遞到了皇祖母的面前,只要順藤摸瓜查上一查,知道是誰想要阻礙我們的大業很簡單!”
“誒喲餵我的好郡主,事情哪裡有這麼簡單。”陳芝蘭倒是沒懷疑喬珺雲是故意如此說的,畢竟無論誰遇到受傷後回府卻得知被人鬧上了門,肯定會氣憤的討個公道的。而喬珺雲雖然與太后有仇,但說不定是想着清塵師太的不對勁兒,擔心在府上會有危險才如此做的。
陳芝蘭握着喬珺雲的手,語重心長道:“發生了這種事情,你知道了動手的是哪些人,但可以暗地裡將名單交給你大皇舅的啊。萬一太后查的太仔細,查出了不利於我們的事情該如何是好!”
“我倒是想啊!”喬珺雲一臉的惱火道:“我何曾不想小心些,可是身邊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說不定太后早就知道我府上發生的事情了。你說我現在一個十多歲的小丫頭,好不容易得到了太后的寵愛,若是不抓着這個機會求得太后的憐惜,樹立一下威勢的話,在外人看來肯定很奇怪。不過你也別擔心,那幾家人家我看都很陌生,而且如果是大皇舅的人自然也不會上門來找茬不是嗎。”
“那倒是。”陳芝蘭嘆了口氣,看着喬珺雲一臉煩惱的樣子,也只能問道:“把那幾家的名字告訴我吧,回去之後也好讓王爺查查看是誰的人。”
“好,等會兒出去的時候我給你寫下來吧。”喬珺雲點了點滿是灰塵的桌子,突然壓低了聲音道:“你不是問我宮裡還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你知道閔昶琛的夫人昨個在宮中小產了吧?而我也險些被人毒害,幸虧彩香謹慎機靈纔沒有中計。還有,剛纔霍思琪身邊的蓮心過來了一趟,說是宮裡發生了點兒關於霍思琪的詭異事兒,弄得霍思琪都被太后給禁足了。”
“閔夫人的事情我知道,而且也知道你險些被下毒,結果後續卻不清不楚一事。你知不知道,那個據說是對你下手的二藍,竟是被太后給收押了起來,此事很不簡單說不定牽連了極大的陰謀。”說着,陳芝蘭上下打量了喬珺雲一眼,奇怪地問道:“你遇到了這麼大的事情,還能如此冷靜的與我提起嗎?你難道不知道,如果那碗毒藥下了肚會發生什麼事情嗎。”
喬珺雲撇了撇嘴脣道:“當然知道,但是我們現在談論的事情更重要不是嗎?好了,我跟你說一下,霍思琪昨個在宮裡剛上爐子的雞湯,後來被人發現變成了一鍋血水和骨架。而且我聽慧芳跟我透露了幾句,說是太后打算號召天下能人異士入宮,驅魔降妖還後宮一個清靜。”
聞言,陳芝蘭的眼睛瞬間發亮,追問道:“你說的是真的?慧芳說的肯定是真話嗎?”
喬珺雲輕蹙着眉頭道:“反正是慧芳含糊跟我提過幾句,她還說這事情現在除了太后身邊的幾個親信之外,沒有多餘的人知曉。而慧芳之所以會跟我說,是因爲她不想讓我近來再入宮被牽連。反正怎麼說呢,慧芳就是想着兩邊討好還要得到信任吧。”對於說出此事的藉口,只有在宮中養傷待了不少時日的慧芳才最爲合適,即便恆王心有疑惑但也是最爲合理的。
更何況,何必管消息是喬珺雲從哪裡得到的,只要是真的能派上用場的,也不必多問。
陳芝蘭顯然也是這麼想的,心思反轉道:“這事情我記下了,等回去後我會與王爺說的。既然慧芳如此說了,你近來也小心些,如果有處理不來的事情但可以給我與王爺傳消息。”
“好,我會小心的。只是,我還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說。”想起喬俊彥的存在,喬珺雲的眼神暗了暗但還是壓了下去,絕不能讓恆王知曉哥哥還活着,別管哥哥身體裡住着的是誰......
“哦?還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說,如果能夠幫上忙我與王爺絕無二話。”陳芝蘭打起了精神說道。
喬珺雲抿了抿乾澀的嘴角,彷彿有些後怕的說道:“其實,太后想要請得道高僧入宮做法可能是另有緣由的。當時我在太后跟前的時候,正好遇見慧萍回來稟告如花是反賊的情況。而慧萍拿出來的證據,就是從如花身上扒下來的......扒下來的一小塊人皮。上面的標示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赤箭圖樣,那時候我也沒有多想,但是太后卻不知道爲什麼一直管赤箭叫無義草。而且,在看到那赤箭花的第一眼時,臉色就難看極了。”
說着,擡起頭直視着陳芝蘭說道:“太后的反應有些超乎尋常,畢竟她平日裡都是極爲冷靜自持的。因此,雖然沒有什麼證據,但我還是認爲那赤箭花的標示並不一般,興許讓大皇舅查上一查還能知道些隱秘事。”
陳芝蘭聽得此言,正言道:“等我回府後就立即與王爺說說此事,如果這個反賊組織並不是第一次出現的話,咱們興許可以利用一下。更何況能夠讓太后聞之變色的事情,絕對不會如表面上的那樣簡單......”
喬珺雲捂着胸口輕笑道:“嗯,說出來就好受多了,昨個在宮裡一夜都沒睡好,總擔心會不會突然再冒出來一個反賊。對了,如花也應該好好查上一下,也許可以順着她查到幕後人。據說如花前天瘋了的時候,說了很多衆人聽不懂的事情,你們也可以讓人打探一下。”
陳芝蘭見喬珺雲對於她們動作的打算有所預料,也就不藏私的着重囑咐了幾點,也粗略說了一下目前皇都中暗地裡涌動的勢力都有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