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鈞遠未回答,只是將車子再度開起來,連問她有沒有傷到哪裡都沒。目光直視前方,面孔緊繃。從葉真真的角度能夠看到他因此而更加分明的輪廓。
她也不追究,端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腦中轉了很多個彎,幾乎是已經猜到了會是誰。這個世上要她死的人無非那麼幾個。凌寒的母親穆愛琴,還有就只有賀鈞遠的瘋狂愛慕者----方沁女士了。
他們這一趟回國也是因爲方沁,這個猜測不需要過多的驗證去證明它的正確性。
一路上兩個人都挺沉默的。葉真真沉默是因爲賀鈞遠對這件事的態度讓她無端生起煩悶,心中不快,而賀鈞遠的沉默則是因爲,他猜測的人除了方沁,還有凌寒。對。是凌寒。剛纔在公司,開完會之後k和他說起營救穆愛琴的事情,計劃沒有失敗,但是對方改變了策略。k派過去的人連穆愛琴的面都沒有見到。至於醫生所說的穆愛琴身染重病,證實不過是誇大其詞,穆愛琴的確身體欠佳,但說到一天未就醫就會出現怎樣怎樣無法估量的後果,實在是恐嚇的成分居多。眼下瞿慧鳳不知將穆愛琴轉移到了哪裡去。賀鈞遠原打算是凌寒一下飛機,他就過去將他帶到公司,兩人合計着怎麼去救穆愛琴,但是有人比他先一步聯繫上了凌寒,賀鈞遠派過去在機場等凌寒的人沒有接到人。k那裡的消息是,瞿慧鳳轉變了計劃,她不但要五億美金,她還想要葉真真的性命。她認爲。一切都是因爲葉真真不肯讓出北平的股份,導致瞿永連一步一步走到現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境地。縱助夾扛。
電梯門打開,小陶、k、阿k,就連許久不見的都在走廊上等着。葉真真一眼看見這麼多人,心中欣喜感動是不言而喻的。牛哥先上前來,將近五十的中年男人急得眼睛都有點紅,連聲說:“葉小姐你是到哪裡去了。大家都很擔心你。”
小陶乾脆就拿手背抹了抹眼睛,上前來握住了葉真真的手腕說:“真真姐你真不厚道,說好我吃完飯就去陪你的,你怎麼就跑了呢?我可,我可急死了!”
邊說邊一把抱住葉真真胳膊,就差一點嚎啕大哭起來。
k擡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目光凝着葉真真說:“小陶,真真現在需要的不是煽情和眼淚,她現在需要治療。”
邊往賀鈞遠身上看過去,報告說:“醫生已經在裡面等着,至於公司裡的事情,我跟把相關文件都移到了書房,會議上提出的幾點問題,再過兩個小時會有一個報告會。”
賀鈞遠點頭,朝說:“子辰他們怎麼樣?”
回來,可見中東的事情已是將近塵埃落地了。他上前站在賀鈞遠左側方。回答說:“賀老夫人主持大局,如果沒有意外,這個月月底會有確鑿的消息傳過來。”他說得很是委婉。可葉真真知道,會說這句話,寧策獲得自由的可能性幾乎是可以確定的了。
她眼眶有一點紅,想要對說聲謝謝,可想想。這件事情最應該感謝的人大概得是賀鈞遠。她扭頭,看了他一眼。心中百感交集,不曉得該怎麼表現纔好。若是平時,她大概早就顧不得眼下是不是有這麼多人,過去一把抱住他了。但是剛纔她問他的那句話,不,她不是問,而是篤定說出的那句話,他連一句反駁都沒有,他甚至都沒有跟她多做解釋,或者哪怕是寬慰一句也好。他之前可是說過的,他和方沁什麼都沒有的,但是眼下他又是那樣一種表情,那樣一種態度。葉真真是真的不曉得,他對方沁究竟是怎麼想的。
多想無意,她率先走近半開的房門。房間裡的燈開得亮堂堂的,葉真真一走進去,就見臥室的方向有位看起來挺年輕的白衣男走了出來。葉真真皺了下眉頭,看那男人金絲眼鏡,純白色的羊毛衫,一條水洗牛仔褲,就站在臥室前看着她,整個人乾淨清爽,看得葉真真想出聲責怪一下k都不好意思開口。
“這位是鄒醫生,也是醫院新上任的主任醫生,我跟他說了真真的情況,他立刻就趕過來了。”k進來替葉真真介紹說。
葉真真朝對方頜首,嗓子很疼,她不方便說話,就微微笑了一笑。這卻是把後面進來的賀鈞遠給看得有幾分不滿意,斜着眼睛掃了一旁尤未察覺的k一眼,賀鈞遠不動聲色的站到葉真真旁邊,伸手過去:“賀鈞遠。”
那年輕的醫生就把手也送了過來,不卑不亢的說:“鄒澤。”
“鄒醫生是醫學世家出身,自身也有非常好的醫學修養。我跟他算是個朋友,真真這一次就麻煩你了,鄒醫生。”k邊說邊笑眯眯的把手送過去,在賀鈞遠鬆手之際忙的握住了鄒澤的手。鄒澤仍舊禮貌的和他握手,微微笑着謙虛道:“過獎。”
賀鈞遠已帶着葉真真進臥室:“k,良好的醫學修養不在長久交握的雙手。”
自家老闆的聲音實在很冷,冷得k都禁不住打了個激靈,趕緊撒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把鄒澤請進臥室裡去。
外面,小陶雙眼圓圓瞪着剛纔k和鄒澤交握雙手的方位,眼中盡是破碎的少女心。她脖子僵硬的扭頭,問一旁與阿k一樣沒什麼表情的,聲音很是沉痛:“哥,k他,他難道和你們是一樣的?”
邊說邊擡眸看了看身旁的阿k。阿k仍舊面無表情,只是默默的往身邊站了一點。露出微笑,眼梢有些不同的意味睨了阿k一眼,又看回小陶說:“這種私人的事情,陶小姐還是親自問k比較好。”
說罷走往廚房,邊走邊問阿k:“k剛纔說他買了什麼過來?烤鴨?葉小姐現在能吃那種油膩的東西?”
就聽阿k回答:“葉小姐不能吃,賀先生一定也不會吃。”
就說:“沒辦法,不能浪費。只能你和我辛苦一點。”
小陶的心已徹底碎裂成渣。她萬萬沒想到,她萬萬沒想到,她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k還是無動於衷的原因會是這個!
而此時,在賀鈞遠身旁等候吩咐的k還不知道,他已經被臥室外面的三個人得徹底扭曲了三觀。
燈光照着客廳桌上的插花,斜斜的燈光,攏出一點溫馨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