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時間找許佩多問幾句,葉真真被告知即將拍攝霍小鳳與霍菁之父湯旭在聖彼得教堂定情的戲份。
因爲增加了戲份,自然不能夠再採取剪影的方式描摹霍菁的父親。姚安跟許佩替這個原本只需要出現側面的男人起了名字,湯旭。找了瑞士當地的一位年輕人扮演。
扮演湯旭的瑞士籍年輕男人叫Lua,是電影學院畢業的學生,有基本的表演功底。
葉真真很奇怪,像姚安那麼挑剔的人,怎麼就答應讓這麼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出演她的作品。可是攝影機一開拍,葉真真就知道原因了。
這個湯旭的設定是個既純真又大膽的男人。兼顧男人與男孩的特質。他會因爲心愛的人一句話,跑到千里外的高山上,只爲帶回一朵雪絨花;他會因爲一句侮辱,堅持不懈的要求道歉直至對方認錯;他會因爲幫助他人而付出自己幾十年的青春和性命…...他懂得去愛,亦懂得愛人。
和Lua搭戲一點都不困難。這個角色像是照着他寫的一樣,他的眼神舉動,一顰一笑都像是原原本本的湯旭。
教堂裡聖母像前,兩人彼此凝視,葉真真看着他碧藍的眼珠,就能全身心的投入到這場因爲不受祝福而不得不私奔逃出的戲份中去。
到最後,導演說“U”,兩人立刻從戲裡抽身出來。
一個演員,不但要會入戲,還要能夠自如的將自己從角色裡抽離出來。這個Lua絕對不可能是剛剛從影視學院畢業,沒有任何演繹經驗的新人。
葉真真披上小陶拿過來的披肩,正要過去和Lua說兩句,有人走過來握住了她的手。她轉身去看,賀鈞遠還沒有走。
Lua循着許佩的方向去了,大約是有什麼要跟許佩商量。葉真真看着他走遠,轉過臉來看賀鈞遠:“怎麼還沒走?”
她被告知要開始拍攝,就去了化妝間化妝,出來的時候既沒有看到姚安,也沒有看到他。還以爲他們母子倆一起走了的。
賀鈞遠眸光微微暗了一下,看了看她方纔直着脖子望的方向,嗓音低低的:“看你拍戲。”
“拍戲有什麼好看的?你又不是沒有看過……”
葉真真說着話,眼梢帶到走過去的凌寒,她眼神閃躲了一下,背過身,避開凌寒,拉着賀鈞遠走了兩步。
賀鈞遠察覺到她的動作,往凌寒的方向看了看,沒說什麼。
“發現問題了?”
“嗯?”
她望見凌寒走了神,賀鈞遠和她說話,她一時沒接得上。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什麼,握緊他的手指,她問:“姚女士哪裡找來的人?Lua看起來很不簡單。”
賀鈞遠笑着緊了緊手指節,點頭:“確實不簡單。”
他說話說得模凌兩可,葉真真並不滿意,追問:“他是誰?”
賀鈞遠就低下頭來,撥了撥她額前的碎髮:“這麼關心他?”
“沒有……”
葉真真察覺出他不想多說,也就不往下問了。她伸手去拿了劇本,坐在一旁看,身邊走來走去的人,看着是各自忙碌,其實有多少是因爲賀鈞遠在這裡的緣故,葉真真心裡也是有數的。她有些煩躁的把劇本放到一邊,跟場務說了一聲,自己往化妝間去。賀鈞遠就跟在她身後,他今天像是打定主意要看她拍戲的了。葉真真也不開口去催他走,反正他這個人做事情,是沒人好左右得了他的決定的。
化妝間裡小陶正和Kvi說着話,看到葉真真回來,忙的起身過來。
“真真姐你怎麼回來了?”
再過十五分鐘她有一場戲要吊威亞,講述的是她飾演的霍小鳳跟湯旭被追殺的人找到,霍小鳳爲了引開那些人,騙湯旭說分開跑,她將人引到聖彼得教堂外牆上,被開槍打落,懸掛在牆邊搖搖欲墜,湯旭聞聲趕來救她的一場戲。小陶剛剛給她拿毯子過來的時候葉真真和她講自己就在外面場地上看劇本就好,讓她回來待着的,這會又回來,還帶了大領導,小陶肯定是壓力山大的。
葉真真曉得他們的心理,示意小陶他們都出去。她反手關了門。
賀鈞遠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左邊眉毛微微一挑。
葉真真就在他對面坐下:“我本來想找許佩的,不過問你也一樣。”
賀鈞遠拉過一張椅子來,也坐了下來。
葉真真就說:“許佩知道我很多事,她說是你告訴她的,爲什麼?”住來向扛。
跟賀鈞遠打交道真不適合曲裡拐彎,有什麼還是直來直往的好。她深知他的脾氣,一雙眼睛看着他睜得很大。
賀鈞遠神情未變:“她有必要知道。”
“原因。”
“真真,我暫時不能告訴你太多。”
葉真真凝着他半晌,她慢慢的吐出一口氣:“我不喜歡別人瞞着我。可是我最近發現,我身邊每一個人似乎都不止一面,幾乎所有人都有事瞞着我。賀鈞遠,我不想當傻瓜。”
“適當的時候我會跟你說明白。”
他擡手摸了摸她的臉,眼眸深邃。
葉真真曉得這是他此刻的決定,她沒辦法扭轉。不禁覺得氣悶,她咬脣看着他,好一會才站起來:“那好,我等你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她走到化妝鏡面前,鏡子裡的女子民國裝扮,捲髮垂在耳畔,身上的洋裝有些舊了。她理了理紮成馬尾的捲髮,對着鏡子看了看妝容,開門出去。賀鈞遠拉住她,擡手撐住門板。他將她困在他和門板之間,深邃的眼眸沉沉看着她。葉真真別開眼,不看他:“我還有戲,你注意點。”
他臉靠得越來越近,呼吸都撲散在她臉上。葉真真很想維持生氣的狀態,可真是沒出息,他這樣,她根本就沒辦法生氣。
賀鈞遠身上很熱,他的手心暖着她的十指,下身與她只有毫釐,他的呼吸暖着她的臉頰。葉真真因爲拍戲,身上只穿了一件半新不舊的洋裝,爲表現千里奔波,洋裝有幾處還是破的,冷風吹得她肌膚都是冰冷的。賀鈞遠這樣,她手臂上起了小疹子,忍不住就哆嗦着想再靠近一點點。
他忽然低下臉來,雙脣就要碰到她的臉頰。葉真真很緊張,被他握緊的手指都縮了起來。他卻沒有吻她,火熱的雙脣貼在她耳廓上,更叫葉真真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像被他釘在門板上似的,一動都不敢動了。
這人,真是個絕佳的調情高手。
他附在她耳邊嗓音低沉如琴,他說:“等你拍完戲再罰你。”
說罷開門,拉着她往外走。葉真真怔怔的,手被他握得很緊,雖不再受他氣息蠱惑,可她看着他挺拔筆直的背影,耳朵卻更加更加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