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他們沒能追得上她,葉真真腳下步子很快,一轉眼的功夫已經在距離她的休息室極遠的一條走廊上。;;;;;;;;真真喝走了那個小場務。她在原地定了一定,再度要往周導的休息室去。才走了沒幾步,有個人影從她面前一晃而過。那身影那樣熟悉,就是她化成灰,葉真真也能肯定自己能準確無誤的認出她來。方沁不確切的說,是如今佔據方沁身份的那個冒牌貨,她只聽聞,還從未見過面的laura。
葉真真驀然放大了瞳仁,想到白薇突然發病,忽然生出一種不可思議的揣測。她腳下步子不聽使喚,還未思考已經追了過去。
這一攝影棚是依照多層幾何空間建造的,從外面看像是左右錯開的一棟建築。裡面。內部卻是各處相通,各處又不相同。第一次進來的人如果沒有那些專門的指路標識,是極容易迷路的。葉真真一時也沒有想到那麼多,只是看到方沁,不,是冒牌的方沁突然現身在這裡,不由自主的就追了出去。
連追了兩層樓,轉了好幾個彎。她站在一處明顯用塗改液塗抹掉了的指路標識下面,驀然發現她迷了路。因爲攝影棚的二層和三層有新一輪的裝修尚未完成,這段時間除了一層有他們一個組的人在拍戲之外,這棟樓除了專業裝修隊伍,是沒有人的。而正是因爲一層有他們攝製組在,二層三層都是全封閉的,一來是爲了影片保密原則,還有一個就是爲了保護參與影片拍攝的所有藝人,包括葉真真在內。;;;;;;;;到了晚上七點之後,二三層樓根本就是一個人影也沒有。葉真真環顧四周,廊下只開着提示用的照明燈,昏昏暗暗的,四周牆壁上都貼着未揭下來的防護牆紙。腳下一片裝修過後尚未收拾的狼藉。所有一切都在提醒她,她使自己到了怎樣一個危險、孤立的境地。
葉真真將手指蜷縮進掌心,怕自然是怕的。可她不能在這個時候表露出絲毫的害怕,她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要是現在露出害怕的神情,只會讓那躲在暗處。刻意將她騙到這裡來的人得意罷了。她不會讓那人稱心如意。
這一層樓的空調早已經是關了的。裡面只穿了一件毛衣,一條短款絨線鉤花裙,出來匆忙,隨便披了件駝色大衣的葉真真此刻站在這裡覺得手指骨都能察覺到涼氣。將一口冷空氣吸進肺部,再緩緩吐出來,她想到賀鈞遠每每混沌重生君臨異界23488遇到不高興時露出的笑紋,她想象着,慢慢也勾起脣角露出與他相似的笑痕來。
她清清嗓子,眼珠子轉着,低聲說道:“有人不做,非要做鬼嗎鬼鬼祟祟的,有什麼不敢出來見人的還怕我這麼個毫無反擊之力的人吃了你不成”
葉真真說完。眼珠往左右小心查看,等了一會。可週邊寂靜如常,並沒有任何人出現在她眼中。葉真真閉了下眼睛,將上下牙齒抵在一起,嚥下了口唾沫。她真是蠢,怎麼會腦子充血,就這麼被人引了過來她和小陶說話的時候,手機放在了桌面上,這一次真的是孤立無緣了。她面對的這個人,她甚至不知道對方的真面目是什麼樣的,她怎麼能這樣莽撞葉真真想到賀鈞遠要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樣着急,心裡就萬分懊惱。
寂靜,這叫人厭惡至極,難以忍受的寂靜。葉真真是個十足沒有耐性的人,她跟賀鈞遠對峙的時候就次次輸在他沉靜至極的耐力裡。眼下這個人顯然比賀鈞遠還要有耐性。凌遲,從精神層面上將你慢慢凌遲,消耗殆盡你的每一分希望、每一份堅持,那纔是最殘忍的。葉真真想,眼下這個人顯然是想要她先發狂,然後再出來將她一擊斃命。她不能給對方這個機會,雖然現在是她在明,對方在暗,可好一點的是,對方也許對自己是身處在賀鈞遠的地盤還是心有顧忌的,否則她爲什麼躲在暗處一點動作都沒有了呢她儘可以像剛纔引她過來的時候一樣,耍點花招使葉真真的耐性、精神更加快速的崩潰瓦解。可是對方沒有,可見她也是有顧忌的。她可能也不確定賀鈞遠是不是會在葉真真所處地方的每一處都安排了護衛人員。如果是這樣,葉真真想,自己也許還有一點勝算。
似是豪賭前做的最後祈禱,葉真真在心裡默默的唸了一遍賀鈞遠的名字,然後她讓自己的聲音儘可能的冷靜下來,似是這會她根本就沒有身處險境一樣,她慢慢的說,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laura,我們沒必要玩這麼幼稚的遊戲。躲貓貓,有意思嗎你想要見寧策的女兒,我就是,你想見,就走出來大大方方的見,躲在角落裡像見不了光的臭蟲,也難怪二十多年我爸也看不上你,就算他被你洗去了記憶也不肯接受你。你這個loser。”
laura是個催眠高手,那麼她必定也是個心理學翹楚。如果只是簡單的激將法,葉真真敢保證,自己只有被反將一軍的可能,但如果是用寧策來刺激對方。葉真真屏住呼吸,她仍然是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能成功的,她只能說,她有一定的勝算。對一個男人用盡手段費盡心機。最後不惜和自己的組織,自己的家人作對,脫逃出來只爲有朝一日能夠使那個男人心甘情願跟着她走,葉真真以爲,這個男人已算得上是laura的心魔。利用laura的心魔去刺激她,引她現身,總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可終究是不敢確定,四周又黑漆漆的,說完這段話的葉真真只覺每一分鐘都像是在度日如年。對方似乎完全沒有被她刺激到,還是毫無反應。反倒是葉真真,連最後的底牌都掀了出來卻還是沒有動搖對方的根基,不禁心中着急起來,緊握的手緩緩鬆開,不敢再用那指尖的痛來麻痹自己,只怕最後會連指甲刺痛掌心的辦法都失效,到時,她可真的是對方的籠中之鳥,甕中之鱉,完全沒有反擊招架的能力了。
就在葉真真惶惶不可自安,心思百轉千回,一次又一次的責怪自己太過莽撞的時候,就看到她右後方有一道細長的身影在她腳邊影子旁一點點移動,每動一分就驚動一次葉真真急劇跳動的心臟,直到那影子形成一個完整的女人身形,與葉真真在地上的倒影有半邊重疊。葉真真手指再度握進掌心裡,挺直了後背,緩緩轉過身去。縱土狂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