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鈞遠出來,Kevin等在外面。
“怎麼說?”
“普通傷人案的打法,不出意料。他們會申請對方沁做精神鑑定。”
“想走精神鑑定脫逃的方法?”賀鈞遠冷笑,“成全她。”
“老闆!”
Kevin心驚,賀鈞遠的想法必然不是成全方沁順利脫逃,他話裡的意思,是要送方沁進精神病院,就像對待他的父親賀強那樣。
賀鈞遠淡漠的眼看向Kevin,比他剛纔那句話更叫Kevin心驚膽顫。Kevin跟了他這麼多年,不是不知道賀鈞遠對方沁的容忍。他也曾一再對此心有不忿。想當初明明是方沁泄露有孕藉此誣陷葉真真。如果不是他的老闆賀鈞遠及時出手,在她精心佈置的圈套裡,葉真真早就淹沒在娛樂圈的浪潮中,哪裡還有可能沖出重圍,成爲炙手可熱的紅星?再有鄰城那件事,方沁雖做得漂亮,到底留下蛛絲馬跡,幸好未釀成大禍,可即便那樣。也仍舊是有一條性命的代價,及至一年前的那些小動作……這些事情賀鈞遠一概忍下了,顯然方沁在他心裡是與衆不同的。葉真真爲此心中不甘,不忿,傷心的時候,Kevin在一旁看着,說不出寬慰的話來,其時,他也對賀鈞遠是否心懷方沁帶着疑惑。時至今日,Kevin是當真看清楚了。方沁可以做任何事,可以肆意毀壞賀鈞遠的感情、生活、一切,除了真正危及葉真真的性命。島鳥聖技。
這一次,她是真的惹惱了賀鈞遠。
“老闆。”
Kevin頓了頓,還是把話說出來:“方小姐想要見你一面。”
賀鈞遠半側了身看他,那樣子淡漠得好像他是在講一個他根本就不認識的陌生人。
Kevin吞了吞口水:“她說,要是你不去見她,你一定會後悔。”
賀鈞遠驀然回看他,目光銳利如刀。Kevin嚇了一跳,半晌才說:“老闆,那您的意思……”
遲重光咋咋呼呼的突然跑過來,看到賀鈞遠正在跟Kevin講話,往兩人中間一插,雙手扶在Kevin的肩膀上,笑眯眯的:“小Kevin,好久不見,成長得更好了啊!”
一邊說一邊拿手往Kevin的身前去摸。Kevin臉擠皺成一團,急忙往賀鈞遠身邊挪,雙手忙不迭拍遲重光不安好心的爪子。口中急嚷:“放手!放手!”眼睛左右四處觀望。
說起來這裡面還有件有趣的事情。Kevin認識賀鈞遠的時候還是個年輕小夥子,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他當時的確有點發育不良等方面的問題。譬如說,男性最根本的雄風問題。當時遲重光超前修完了專業課程,轉而對男性泌尿系統感起興趣來,那麼不巧,Kevin正深受那一方面的困擾,然後,他就成了遲重光練手的最佳對象。俗稱,臨牀試驗者。
Kevin當時絕對是年紀小,被人耍坑了都不知道,現在悔不當初也來不及了。求救的朝着賀鈞遠直看。
賀鈞遠看他們兩人鬧得起勁,這緊繃了一天一夜的神經似乎也鬆緩下來一些。他臉色也和緩了許多,咳嗽兩聲,問突然又跑過來的遲重光:“有什麼要緊的事?”
說時目光裡帶了幾分緊色。遲重光放過Kevin,從白袍口袋裡掏出手機來:“剛剛老劉來的電話,說是方沁找他了。”
“具體什麼事情,你自己跟老劉說,我對你們那一套一套搞不清楚。”
問他人體有多少塊骨骼,經絡如何,穴位又怎麼樣,中醫西醫,他幾乎是都有涉獵,可是要跟他講起什麼商場、生意、賺錢的門道,女人心思、男女感情、怎麼溝通,他是一竅不通。乾脆讓賀鈞遠自己去找劉銘曄問去。
賀鈞遠沉了沉面孔,接過遲重光遞過來的手機。遲重光撒了手,又跑過去騷擾Kevin,Kevin無可奈何,賀鈞遠不救他,他只有被遲重光拖着走的份。
那兩個吵鬧的人走了,賀鈞遠走到樓梯間的休息平臺上撥通了劉銘曄的電話,劉銘曄前兩天飛的加拿大,查毛胡勇的去向,纔剛剛有點眉目,賀鈞遠昨天晚上跟他通過電話。
電話通了,劉銘曄先開口:“你讓人把方沁給關了?”
賀鈞遠冷笑:“是誰告訴你我把她給關了?你覺得,我有那份閒心?”
劉銘曄顯然不是很清楚舊金山的事情,他說:“我早上接到方沁律師的電話,他給我發了點東西,有關大嫂,不是很好。”
他說得已經是含蓄,什麼不是很好?簡直是可怕!不曉得是葉真真什麼時候着了她的道,竟是牀照!比之前兩次在網上曝出來的照片,這一輯照片若是流出去,葉真真從此以後都不要再想踏足國內的土地了。
賀鈞遠眉目已緊,面色變得非常難看,他問:“鄰城的照片你不是已經全部毀了?還有什麼?”
劉銘曄大約是覺得抱歉,不得不緩下聲調說:“鄰城的照片我是都毀了,可是她那裡還有沒有我並不清楚。再一個,老賀,我看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照片上的人雖然跟大嫂長得很像,但我找人做了鑑定,確認不是大嫂。如果我猜得不錯,可能是大嫂的母親,秦羽。”
因爲賀鈞遠的關係,劉銘曄也在追查寧策的下落,自然對寧策的那段過去是知道一二的。秦羽二十六年前在C城雖然也算是紅星,但是因爲她躥紅的速度算不上快,後來憑藉幾段轟動一時的感情博了眼球,又在寧策出事之後極快的銷聲匿跡。在娛樂圈那樣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的染缸裡,她一併沒有多少作品的女演員很快就被人給忘記。傳媒業並不發達的二十六年前,她的照片也留下的不多。劉銘曄找了不少報紙雜誌的舊新聞才找到秦羽的幾張現場照片,都是模糊不清的。
賀鈞遠聽着他在那頭說着,握住手機的指節漸漸收攏。
側了身,他半靠在樓梯的扶手上:“她想要見你?”
“不,確切的說,你是想要見你。”
聽劉銘曄如是說,賀鈞遠眼皮懶懶垂了下來,他靠在樓梯扶手上,單手掏了煙盒出來,抽出一根菸來刁在嘴裡。他聲音輕了很多,帶着十足的輕佻與痞氣,他說:“這麼有心,我怎麼忍心不成全她?”
說時,“叮”一聲,打火機躥出一簇火苗,將他脣間的煙給燒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