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菲斯對鏡頭剪輯的創造性運用,是催生蘇聯蒙太奇學派的一大誘因。格里菲斯常備冠以‘電影之父’、‘電影界的莎士比亞’等殊榮。”
“一九九四年戈達爾說過這樣一句至理名言——電影始於格里菲斯…”
西方電影發展史課上,北影導演系教授羅雯正在講述着電影大師大衛格里菲斯的一生。
西方電影發展史是大課,整個階梯教室容納了三個班的學生。
顧繁就坐在正對着講臺那一排作爲最中間的位置,顧風、顧寒坐在她一左一右,坐在顧繁上下左右位置的學生三不五時的望向顧繁,心思早就飛到顧繁的身上了,哪裡還能專心聽講。
羅雯的課是出了名的嚴厲,眼裡最是容不得沙子,站在講臺上,學生們的小動作一目瞭然,心裡不免有些惱怒。上課前她就趕走了無數試圖進來一睹顧繁真容的別系學生,她就對顧繁惹起的許多麻煩倍感不耐,這下,看到學生們一個個都將注意力放在了顧繁的身上無心聽講,而被看得那個亦是抵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心裡的火氣噌的一聲就竄起來了。
她重重的放下手裡的金屬細棍,棍子與桌案激起的聲音嚇得心不在焉的衆人一跳。
顧繁此時正想着,原來這個世界的西方電影發展史與那個世界幾乎是如出一轍,歷史的車輪只是在近一百年才拐了個彎,形成了截然不同的現在。
她想的出神,不免被突然的響聲嚇了一跳,顧繁擡頭朝着講臺望去,羅雯望向她時那憤怒的目光讓顧繁心裡一突。
“顧繁,你來說說大衛格里菲斯的成就。”
果然,下一刻,她就被羅雯叫起來回答問題了。
在幾百名學生的注視下,顧繁款款起身,忽略掉那些隱晦的揶揄、嘲諷、幸災樂禍的目光,緩慢而有條理的將自己所知道的有關於大衛格里菲斯的成就通通說了出來,“格里菲斯一生共拍攝過450餘部電影,其中多數拍攝於1908年到1912年,這期間他共攝製了的電影超過四百部,大多數爲短片。”
“在電影發展的過程中,格里菲斯以他非凡的才能,把電影從戲劇的奴僕地位中解脫出來,使之發展成爲一門與音樂、美術、文學平起平坐的獨立的藝術門類。他不僅……1935年,M國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爲他頒發了特別獎。”
隨着顧繁的講述,羅雯眼裡的不耐與憤怒慢慢開始轉變,她一直覺得顧繁不過是一個十分幸運的姑娘,有幸投胎在顯赫的家族,又十分僥倖的拍出了午夜兇鈴那部電影,雖然外界都在說那部電影是她一手拍攝,但羅雯對這種事說法是不屑一顧的,她並不相信一個沒有接觸過正規導演課程的孩子(對,顧繁在她的眼裡就是一個孩子),能拍攝出那麼超水平的電影,她想,一定是副導演起的作用。那部午夜兇鈴與她最相關的也不過是劇本出自她手。
將所有的名聲都攬在自己的頭上這樣的做法讓羅雯十分不喜,她覺得顧繁會是一個恃才傲物、心高氣傲的主,看到她在自己講課的時候低頭沉思心思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羅雯就想殺一殺她的銳氣,哪成想,她竟然對大衛格里菲斯的成就這般瞭然於胸,她難道不是不認真聽講,而是自己講的她其實都知道?
這般想着,羅雯倒是起了愛才之心,見顧繁語落,又問道:“說說影響。”
顧繁不知羅雯想要如何,不過卻並沒有因爲她這明顯的針對而氣惱,臉上從始至終都帶着淡淡的微笑,聲音也是說不出來的動聽,“大衛格里菲斯影響了整個世界,受格里菲斯拍攝手法啓迪的包括蘇聯蒙太奇、F國新浪潮這樣的重要藝術流派,對華夏的影響也是具有史詩意義的,奠定華夏電影傳統的《孤兒救祖記》等電影中所使用的蒙太奇手法也是受到了格里菲斯的影響。”
字正腔圓,抑揚頓挫,這樣枯燥的教案類的知識在顧繁嘴裡說出來,不知爲何竟成了好聽的故事,她的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幾百名學生聽得清清楚楚,話音落,衆人還覺得有點悵然若失,有那麼一絲沒有聽過癮的感覺。他們想,如果他們高中的老師都如顧繁這般的話,那麼考上清華北大似乎也不是什麼癡人說夢的事情了。
羅雯似乎聽到了學生們的心聲,接着問道:“格里菲斯創造了哪些獨特的手法?”
顧繁回道:“他創造的手法有很多,比如‘閃回’手法,比如特寫鏡頭,比如遠景鏡頭,他還在《隆臺爾的報務員》裡,運用交替蒙太奇,以逐漸加快的蒙太奇節奏,表現出追逐鏡頭中的緊張感。”
顧繁對於大衛格里菲斯的熟悉源於上輩子的學習,娛樂圈裡的明星大多喜歡演而優則唱、唱而優則演、演而優則導,顧繁執掌屬於自己的第一部電影之前,她就如干枯的海面般吸收着所有有關電影鏡頭、手法、發展史有關的一切知識,對於讓電影發展到如今這繁華局面的電影之父大衛格里菲斯,顧繁一直抱着崇敬、敬畏之心,對於他的事情,她自是十分了解。
顧繁之所以來念導演系,只會爲了補足上輩子的遺憾,她只想更系統的學習導演這一行的知識,而今天來上電影發展史,只是想聽聽這個世界與上個世界在電影這方面有什麼不同,現在聽下來,倒是沒有什麼區別。
羅雯看不出喜怒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
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讚許,雖然顧繁所說的不過都是課本里的知識,但能夠熟記這些知識的,現場的幾百個學生裡也不見得在能找出一個。聽到顧繁這般慢而不拖,細細道來的講述,絕不是死記硬背後的結果。這一點着實難得。
“很好。”
冷麪神羅雯難得誇獎誰,如今說了一句很好,以委實不易。
羅雯前後態度的反差讓顧繁微微一愣,想起自己的走神,顧繁似乎懂得了羅雯的心思,她許是在怪自己惹得同學們不能專心聽見,而自己也在她講課的時候走神了吧!
這般想着,餘下課程顧繁再也沒走過神。
西方電影史這樣的大課一般都會講九十分鐘,分上下兩堂課,中間休息的時候顧繁被羅雯叫了過去,讓一直期盼着下課後跟顧繁合影照相的學生們欲哭無淚,一個個就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羅老師。”
顧繁走到講臺前,恭敬的問好。
見顧繁謙遜有禮,羅雯暗暗點頭,伸手從電腦上拿下插在U盤口的U盤,遞給顧繁:“聚酷網的老總與我是朋友,給我一個短片讓我找人拍攝,我本來是想給大二大三的學生做,不過…。你去做吧,如果合格,我會跟其他教授商量有關你的課程。”
“羅老師…”
顧繁手握着U盤,有些感動,她是沒有想到羅雯把她叫過來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羅雯擺了擺手,道:“不許任何人插手,拍攝的機器演員都用北影的,現在感動還爲時過早,讓我滿意才成。”
羅雯語氣生硬,但顧繁卻毫不在意。
“好,我知道了。”
顧繁點了點頭,將手裡的U盤緊緊握住。衝着羅雯深深鞠躬,“羅老師,謝謝。”
羅雯微微一怔,沒想到她會如此,眼裡閃過一絲欣慰,果然,她沒有看錯人。
“去吧!”
羅雯看似不耐煩的打發走了顧繁。
顧繁後退了兩步,這才轉身回到座位上。
羅雯老師看似刻薄嚴厲,卻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老師,她給顧繁的這個短片雖然是個考驗,但何嘗不是對她的愛護。
顧繁終究是一個一線明星,她不可能像北影的其他學生一樣按時出席每一堂課,終究會落下某些課程,而如果她本身已經有了電影基礎,那麼一些初級的課程她是不必學的,羅雯只是想看看她的水平,從而調整她的課程,剔除一些不必要的學科。
對於羅雯的好意,顧繁心生感激。
她,一定會拍出好作品的!
…。
下午,顧繁即將拍攝短片,並且會在北影選擇演員的消息一經流出,頓時引起了北影表演系學生們的關注,整個導演系的教學大樓,被表演系的學生團團圍住,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爲導演系與表演系的學生聚衆鬥毆呢。
導演系的學生瞧着烏泱泱的人頭,頭皮都麻了。
臥槽,這幫畜生,顧繁早就回劇組了,她不再導演系教學樓,不再導演系教學樓,不在導演系教學樓!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北影宿舍。
“娜娜,你聽說顧繁要拍攝短片的消息了嗎?”
電影美術系的範文玉看着坐在牀下書桌上描眉畫脣的古娜娜,微微挑眉,整個表演系的學生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都瘋了般的衝向了導演系,她平日裡的那個跟班於淼都去了,她怎麼無動於衷?莫非是沒有聽到?
古娜娜聽到範文玉的試探,呲笑了聲,“不過是一點短片,哪值得他們那般瘋狂,真是丟人現眼!”語氣說不出的嘲諷不屑。
範文玉笑而不語。
蠢貨,顧繁拍攝的短片能與一般的短片相提並論?被嫉妒矇蔽了雙眼,可真是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