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金珠被人發現死在了榮婉的墳前。
大娘林碧宜痛悔不已,哭昏了幾次。
因爲晏金珠的屍體是在榮婉的墳前發現的。
所以她一直都說是晏明珠殺了自己的親姐姐。
因她鬧的太兇,晏鬆沒有辦法,只能請來了仵作驗屍茶。
去驗屍的人剛好就是歐陽莫離。
歐陽莫離檢驗過後說屍體並沒有她殺的跡象逆。
興許只是傷心過度鬱氣攻心而死。
可林碧宜不肯接受這個結果。
她說自己的女兒絕不是這種會因爲傷心而死的個性。
還說歐陽莫離是晏明珠的師兄,所以在偏袒晏明珠。
聽說林碧宜一直在鬧,晏明珠也沒有多說什麼。
甚至不與她計較。
反正,晏金珠死了是事實。
雖然她也覺得晏金珠死的很冤枉。
可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再可憐她又有什麼用呢。
林碧宜並沒有因爲晏明珠的讓步而消停。
她去找太叔公鬧。
要太叔公另外找仵作來驗屍。
歐陽莫離一向心寬,並沒有因爲林碧宜的話而生氣。
倒是當真將這差事交給了別人。
別的同僚來看過晏金珠的屍體後,給出的答案與歐陽莫離是一樣的。
林碧宜不服,又說晏金珠是被榮婉的鬼魂給殺死的。
她說是因爲榮婉痛恨她生前在晏府被人欺負。
所以就把這氣撒在了晏金珠的身上。
在所有人都離開後,她的鬼魂就跳出來殺死了晏金珠。
當時有許多仵作都在場。
聽到了林碧宜的話,大家都不屑一顧的笑了。
他們是仵作,自然不能去相信什麼牛鬼蛇神的東西。
只對晏鬆說,讓他們小心一下林碧宜的情緒。
只怕再這樣下去,她會瘋癲的。
仵作離開後,晏南春讓晏鬆派人將林碧宜送回了宜居。
並吩咐人將宜居給看好。
不要讓林碧宜想不開。
林家畢竟是望族,若林碧宜在家裡瘋癲了,會有損晏家名聲。
以晏家現在的財力,雖然不屑與林家爲伍。
但也沒有必要跟林家鬧起來。
畢竟都是場面人家。
榮婉下葬的時候,晏金珠一路哭着去送葬。
現下她死了,晏明珠自然也不好置身事外。
她下葬那天,晏明珠也回了晏家。
見到晏明珠的那一刻,本來已經哭的都快要站不住的林碧宜甩開了身側扶着她的丫鬟衝上去抓住了晏明珠的衣領。
“你怎麼還敢來。
我的女兒是怎麼死的,你說。
我的女兒到底是怎麼死的。
是你殺死她的對不對。
你爲什麼要這麼狠心。”
晏明珠揚眉,並沒有生氣,她臉色平靜道:“大娘,我知道長姐走了你很傷心。
可你這樣冤枉我也是沒有用的。
並不是把責任推到我的身上,我長姐就能重新活過來。
今天是我長姐入殮的日子。
我們就不要哭鬧了。
安安靜靜的送她離開好不好?”
“你胡說,你少在這裡裝好人。
別人不知道,但我知道,金珠的死的一定跟你有脫不開的關係。
我告訴你,你別想抵賴。”
林碧宜瘋了一般的搖晃着晏明珠。
晏明珠也不生氣,任由她欺負着。
如果是平時,晏明珠當然不會這樣老實。
可今天不同,林碧宜白髮人送黑髮人也着實可憐。
她決定忍忍。
不就是被搖晃兩下嗎,無所謂的。
“晏明珠,你的心怎麼這麼狠,爲什麼要害死我女兒,你說。”
林碧宜說着悲傷的哭了起來。
晏明珠嘆口氣:“大娘,真的不是我。
如果是我的話,我爲什麼要現在才動手。
我恨我長姐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我們兩個不合是從小時候就開始的事情。
想要殺她,我隨時都可以。
爲什麼非要讓她死在我孃的墳前呢。
我不是傻瓜。
沒有理由做這種事情的。
你只要稍微清醒一些都會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我又不是傻瓜,怎麼可能會做這種搬石頭砸自己腳,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事兒呢。”
“如果不是你,就一定是你那個卑鄙的娘。
她做了鬼也沒能放過我的女兒。
那個賤人…”
“閉嘴。”晏明珠怒喝一聲將拎着自己衣領的林碧宜推開。
“撒野也要有個限度。
我剛剛失去了我娘,我知道失去最愛的人有多難過。
所以你剛剛那樣對我,我什麼都沒有說。
我不反駁,並不是因爲我心虛。
只是想着我們將心比心,都是正在悲傷中的人。
我以爲這個家裡只有我們兩個能夠理解彼此的痛。
可我沒想到…你竟然無理到這種程度。
你可以冤枉我,但請你不要冤枉我娘。
我娘一生溫婉,這一點所有人都知道。
即便她死了,也不願意葬進祖墳跟你們搶我爹。
她只是想要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哪怕沒有祖宗依靠會被欺負。
她也沒有想過第一個被葬進晏家祖墳搶佔了你們的地位。
她對你們做出的讓步難道還不夠多嗎。
林碧宜,你別欺人太甚了。
你有脾氣對我一個人撒就好。
我什麼也不會說的,可你不要污衊我娘。
現在痛苦的人不是隻有你一個。
我告訴你,如果我娘真想報復的話,她第一個先殺的人肯定會是你,而不是晏金珠。
你好好想想你都對我娘做過些什麼吧。
從我小時候,到我成婚離開晏家。
你自己想想你做了多少虧心事。
你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嫁過來的。
可我娘也不是來做丫鬟的。
你憑什麼總是壓迫她。
我娘不在了,所有人都去爲我娘送行。
晏金珠更是哭的差點喘息不了。
她都知道自己錯了,爲什麼你卻不知道呢?
我警告你,林碧宜,我同情你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一回事。
可你無理取鬧侮辱我娘又是另一回事。
你若再敢誣陷我娘,我定讓你好看。”
家裡這會兒本來就夠亂了。
這兩個隔天失去親人的人又吵了起來。
晏南春顛着柺杖從人羣裡走了出來怒喝。
“夠了,都夠了。
你們兩個是不是還嫌這個而家裡不夠亂。
榮婉走了,明珠走了。
你們兩個一個失去了母親,一個失去了孩子。
這種時候了,難道就不能抱在一起和好。
擰成一股繩,日後好好相處嗎。
碧宜,你在晏家一向都是說一不二的。
我與鬆兒一直都忍着你,縱容你,是因爲你是個大家閨秀。
從小就知書達理的懂事兒。
可我沒想到,你會這樣胡鬧。
金珠不在了我理解你的心情。
我們都難受,金珠是我晏家的種。
我們怎麼可能不傷心。
可是傷心得有個限度,你看看明珠,經歷過喪母之痛後她成熟了多少。
你怎麼就不能跟着明珠學學,大度一些。
幹嘛要把自己搞的像是個潑婦一樣。”
晏南春字字句句都在偏向晏明珠。
晏明珠知道她家太叔公是個八面玲瓏的人。
郎世儒被冊立爲太子,她又是郎世儒心心念唸的喜歡的人。
只要她與郎世儒在一起,晏家就算是一步登天了。
他現在即便得罪全世界,也一定不願意得罪她。
“太叔公,好了,別說了。
我剛剛說話也有些重了。
大娘現在心情不好,我也理應該理解她幾分的。
只是她剛剛斷然不該提我娘。
不然也不會鬧成這樣。”
晏金珠的棺材還在院落裡。
這樣鬧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晏明珠並不願意在這裡多呆。
索性就直接出面先服個軟。
現在服軟可不代表就是輸了。
恰恰相反,別人會覺得她識大體。
這是贏。
“晏明珠,你不要裝了。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你即便道歉也不是真心的。”
“大娘,可以了吧。
我們兩個這樣爭吵到底有什麼意義。
這都什麼時辰了。
你是不是不打算讓我長姐踩着正時辰下葬了?
難道你的一時口舌之快比我大姐下葬的時辰還重要嗎?”
“你…”林碧宜怒目:“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了。
你算是老幾,你憑的是什麼。”
太叔公手中的柺杖往地面一撞。
“就憑她是晏家現在唯一的女兒。
她就有資格教訓你。
林碧宜,你真當我們忍讓你就是怕你是不是。
如果不是看在金珠的面子上。
今天你這樣鬧,我就可以讓鬆兒寫一份休書給你。
今兒林家的長輩小輩都在。
你讓他們看看,你被我們晏家慣成什麼樣子了。
你還懂不懂得知書達理這四個字怎麼寫?”
“啊…”林碧宜怒吼一聲哭着撲到棺材上緊緊的抱住棺材。
“金珠啊,你把娘一起帶走吧。
娘在這晏家是活不下去了。
你不在,你太叔公就要讓你爹給娘寫休書。
娘以後可怎麼活呀。
你告訴娘。
我跟着你一起去死了算了。”
林碧宜的老父親終是看不下去,走上前來將林碧宜攙扶起來。
“起來,孩子已經走了,你這是幹什麼。
丟人現眼的還不夠嗎。
晏家二丫頭說的對。
不管大人的恩怨怎麼樣,都不能耽誤了我們金珠下葬的正時辰。”
“爹,你怎麼也這樣兒,我…好委屈。”
“你若覺得委屈想要與你老父親哭訴。
我可以現在就讓鬆兒寫休書。
親家公,你家這隻金鳳凰我晏家是容不下了。
你就且帶回去吧。”
林家老爺子也是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一生的人。
心機不少,智謀更不少。
知道了三王爺將被立爲太子之後。
他從前一邊倒的擁護四王爺的行爲自然立刻就會停止。
從前以爲金珠會嫁進四王府。
可現在看來,金珠福薄。
這晏家的二女兒終究是佔去了上風。
他林家的權勢雖然不輸晏家。
但日後若這晏明珠成了三王爺寵愛的妃子。
那晏家這國仗的身份也就算是坐實了。
林家靠着晏家是必然的事情。
若林家的閨女現在被攆了回去,那林晏兩家的關係勢必破裂。
這未來林家不就成爲全城的笑柄了嗎。
“親家公,這種事兒若是平常,我也就將碧宜帶回去了。
可眼下你也看到了。
碧宜中年喪女,悲傷之情難以壓抑。
所以她做事呢…哎,難免有些偏激。
我也知道碧宜不對。
可是你們就寬諒她幾分吧。
這種事兒,攤在誰身上也不好受。
我看明珠這孩子也是個懂事兒的。
外公在這裡也算是拜託你,能不能別跟你大娘計較。
她…也怪可憐的,你說呢。”
晏明珠勉強的咧了咧嘴。
她腦子裡想起了小時候在後花園裡偷聽到這個老爺子教他閨女使壞的事兒。
可是她嘴上卻開口道:“外公放心便是。
我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
我大娘這樣兒我也習慣了。
倒也無所謂。
只是盼我大娘能夠早日想清楚,不要再冤枉我們母女纔好。
畢竟,我娘已經不在了。
她生前受了我大娘不少欺負。
現在她不在了,作爲女兒,我自然是不會允許任何人再污衊她的。”
林碧宜聽晏明珠這樣說,她還想要說什麼,可卻直接被她的老父親給扯到一旁。
“爹,你幹什麼。”
“碧宜,今日如果你這樣被休掉,林家是斷然不會接受你的。”
“爹。”林碧宜跺腳,臉上的悲傷更盛。
“爹不是不心疼你。
可是眼下這情況你也看到了。
金珠已經不在了。
她不可能死而復生。
所以你即便鬧翻了天又有什麼用呢。
孩子,清醒點兒吧。
總不能因爲你一個人的心情毀了我們林家未來的發展。
你仔細想想,現在那晏明珠是什麼人呢。
她可是太子爺跟前的紅人。
若是他日太子爺登基,那晏家就是國仗家呀。
你說你是留在晏家過當家主母好。
還是以被休之身回林家好。
林家不是養不起你,只是太丟人。
爹允許你悲傷,可你從小爹是怎麼教育你的。
萬事以利益爲重。
悲傷過後,你就得給爹打起精神來。
這是你跟晏明珠和好的好機會。
她沒了娘,你沒了孩子。
你們兩個不就是孃兒倆嗎。
日後,你若跟她關係處好了。
咱們林家在商場上事情也好做呀。”
“爹,我有多不喜歡她你不是不知道。”
“爹也不喜歡她,可這有什麼重要的。
只要她能給你帶來利益,即便不喜歡,也可以對她笑。”
兩人偷偷嘀咕的話,讓晏明珠冷眼看向了晏金珠。
她也真是可憐,在她外公眼裡,林家的繁榮昌盛可比她的死來的重要多了。
現在想來,晏金珠雖然是作爲晏家最受寵的長女存在的。
可是一旦利益來源人變了角色,她也就什麼都不是了。
誰能想到風水輪流轉這件事兒這麼靈驗呢。
這才一年多的時間,她竟然從晏家最不受寵的只能淪落爲去送死的配陰婚的庶出小女兒,搖身一變變成了晏家最受寵的掌上明珠。
只可惜,她對於晏家的寵愛並不領情。
林碧宜也不是個傻子。
這麼多年來的言傳身教早就把她變成了一個精明市儈的女人。
所以,她爹的一通分析之後立馬就讓她清醒了過來。
雖然她還是無法接受晏明珠。
可起碼再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沒有那麼偏激了。
晏金珠的棺材被擡出了晏家大院兒。
嗩吶聲充斥滿了整條街道。
與前一天榮婉下葬相比。
晏金珠的葬禮簡直就是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這纔算是體面的走吧。
晏金珠的棺材被下放的時候,林碧宜哭的差點昏厥。
畢竟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
她哭也當真是因爲傷心。
她昨天大概怎麼也沒有想到。
讓自己的閨女去參加別人的葬禮會淪落到有去無回的地步。
晏金珠的喪禮辦完,晏鬆踩着沉重的步伐攙扶着晏南春離開。
來參加葬禮的人也都陸續的離開。
這裡就只剩下了林碧宜和她貼身服侍的兩個丫頭。
還有二孃與大哥晏文生。
晏文生的表情很是沉重,他對晏明珠道:“我怎麼也沒想到。
回來這一趟竟然會趕上家裡兩場葬禮。
晏明珠嘆口氣,眼神也有幾分哀傷。
倒不是因爲晏金珠。
而是想起了榮婉。
“大哥,你什麼時候走,我去給你送行吧。”
此一別,對於晏明珠來說就是永生了。
日後她離開這裡,便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唉,走不了了,爹不讓我再離開了。”
“爲什麼?”晏明珠驚訝不已:“不是說這幾天就要走的嗎?”
“本來是這樣定的。
可是昨天太子爺派人來告訴太叔公和爹。
他已經擬定了一份立你爲後的詔書。
就只等着他登基那日昭告天下了。
爹知道這事兒後,怎麼可能會放我走。
如果不利用他這未來國仗的身份做些什麼。
又怎麼會是太叔公和爹的作風呢。
太叔公他老人家正在爲我謀京中職位,打算日後讓我常留京城呢。”
晏明珠的表情一僵,立她爲後?
郎世儒真的瘋了嗎,要讓她一步登天是嗎?
他真打算把她永遠束縛在那皇宮裡嗎?——
題外話——先來一更,另一更在六點七點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