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盡忠命韓超羣前去調查趙美琪的底細,韓超羣乃是乘興而去,還以爲自己能有機會與那趙美琪接觸,然而不想結果卻是敗興而歸。
韓超羣若是沒有在部隊當值的話,按照地痞流氓的路數來發展,怎麼也是徐州城裡的一霸,身邊三道九流認識衆多,凡是他想知道的事情,沒有打探不到的道理,可這趙美琪卻好像是石頭裡蹦出來的一樣,根本找不到半點線索。
和楚盡忠知道的一樣,除了趙美琪在報社就職之外,韓超羣沒有探聽到其他任何消息,站在楚盡忠面前的時候,腦袋快要貼到了胸口,當初信誓旦旦許下的諾就好像一記耳光重重打在他的臉上,令韓超羣全然擡不起頭來。
楚盡忠倒是沒責怪什麼,以他看來,韓超羣要是能打聽出來消息那纔是見了鬼了。
這樣的結果反倒正和楚盡忠的猜測不謀而合,若是個正常人的話,親戚、朋友、工作、住處,不管是從哪一方面下手,多少總能打探出來一些蛛絲馬跡的,除非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趙美琪刻意將自己的信息抹去了,既然人不是從石縫裡蹦出來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趙美琪”這個身份根本就是僞造的。
楚盡忠不由得想起自己上次前去報社的時候,在房門外聽到了趙美琪和徐館長的談話,趙美琪只是一名記者,對館長說起話卻咄咄逼人,絲毫不顧對方的身份,由此可見趙美琪進入報社工作,也是通過關係上下打點的,這樣來看,身爲報館館長的徐館長對於趙美琪的身份,多少能夠知道一些。
若是想要調查趙美琪的話,這不失爲一個不錯的入手點,只是容易打草驚蛇。
趙美琪有留學日本的經歷,身份和住址又都是假的,加上詭異的電話號碼本和仁丹藥盒,這種種線索聯繫在一起,趙美琪絕對與日本有關係無疑,最有力的猜測,她這個人,很有可能是日本方面的間諜。
這樣來猜想,一切都顯得合理起來,趙美琪想要通過自己的關係前往武漢,並且以自己作爲收集情報的來源,向日本方面傳遞軍事情報,這樣的路數的確稱得上精巧。
楚盡忠的嘴角不由自主浮現起了一絲冷笑。
只是直到如今仍舊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楚盡忠眉關緊鎖,如果說趙美琪是日本間諜的話,那麼慕心雨呢?她是自己從南京戰場上救出來的,當時的情況總不可能是設計而爲之吧?在楚盡忠的心底一直有一絲想法,不願將慕心雨與日本間諜聯繫在一起。
但是如若慕心雨和趙美琪沒有關係的話,趙美琪的身份呢?在日本留學是她成爲日本間諜的誘因,還是說因爲企圖成爲潛伏在中方的間諜,所以連留學都是間諜養成計劃中的一環?
楚盡忠找來了韓超羣,自己和慕心雨離別匆忙又極其尷尬,未曾來得及與她留下聯絡方式,楚盡忠這便命韓超羣去找慕心雨的下落。
因爲趙美琪的事情耿耿於懷的韓超羣有些不願意,撅着嘴道:“老大,人海茫茫,總不能讓我到大街上到處找吧?”
“那你這團長是幹嘛吃的?”楚盡忠不耐煩地將韓超羣趕了出去,站在門口冷冰冰道:“找不到人,你也不用回來。”
韓超羣這種人屬於典型的趕着不走打着倒退,罵了兩句倒是也痛痛快快地出了門。
這次,楚盡忠也懶得鎖門了,總之趙美琪若是想來的話,關門也沒用,因近日的一番推測,他倒是對趙美琪更加好奇起來。
徐州街頭,街上人頭攢動,聽說日軍逼近的消息後,百姓們紛紛騷亂起來,南京的慘案就像一片烏雲懸在他們的頭上,能投奔親戚的早已離開了徐州,走不了的也大肆買糧囤了起來,儘量閉門不出。
就在一處隱蔽的街角,一輛道奇轎車裡,駕駛位上的竹野成一點了根菸,抽了兩口後嗆得咳嗽不止,厭惡地將菸頭扔了出去,即便如此,短暫燃起的煙霧仍舊沒有驅散掉車裡揮之不去的藥味兒,那濃重的藥味兒似乎在暗示着竹野成一身體的虛弱。
另外一邊,副駕駛位上的女人發出了一聲笑聲,似乎有些嘲諷。
竹野成一惡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怒聲道:“任務尚未完成,難道想向天皇剖腹謝罪嗎?”
“剖腹是男人的專利,還是請竹野君自己小心一點吧,”女人不慌不忙地說着,反倒掏出了鏡子補妝。
鏡子裡的,正是趙美琪的那張臉。
竹野成一不悅地搶過了趙美琪手中的鏡子,這樣漫不經心的舉動令他感到自己並未被對方重視,這簡直是一種侮辱,他怒聲道:“你打算怎麼辦?時間並不多了。”
“放心好了,”趙美琪將旗袍整理好,蓋住了大腿,翹着腳道:“男人說到底都是不受大腦控制的,他現在已經上鉤了,我有辦法讓他帶我去武漢。”
楚盡忠當晚的反應,直到現在想起,趙美琪還是忍不住偷笑,沒想到嚴肅謹慎如楚盡忠一樣的男人,終究不還是無法抵擋對女人的反應嗎?趙美琪的臉上寫滿了得意。
然而竹野成一似乎並不這樣認爲,在一陣猶豫之後,他別過頭去,彆扭地低聲道:“如果在他看來你只是一具肉體的話,不要妄圖他會帶你離開。”
“那不然呢?”趙美琪突然湊到了竹野成一面前,逼迫他與自己四目相對,無比曖昧地低聲道:“在男人看來,女人不是肉體,還能是什麼呢?哈,我忘了,似乎竹野君是不會這樣認爲的。”
說這話的時候,趙美琪的手已經沿着竹野成一的大腿往上蹭了過去。
惱怒的竹野成一扭住了趙美琪的手腕道:“難道你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別以爲你沒有威脅了,那個叫慕心雨的女人,如果我是楚盡忠的話,或許就不會選擇你。”
趙美琪瞬間變了臉色,不悅地轉過頭,竹野成一卻若有所思地輕聲道:“在男人和女人的追逐遊戲中,的確是那個女人更爲誘惑,這是捕獵者的本能。”
“竹野君,”趙美琪突然冷笑一聲,剛剛的醋意似乎消失了,反倒是得意洋洋道:“中國有這樣一句話,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