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江面上吹過陣陣涼風,讓炎熱了一天的長江兩岸有了一絲秋意的涼爽。安慶西側的大窪村江岸,這裡本來是一個半漁半農的江邊小村,但是此時已空無一人。爲了阻止翟勤的江岸戰略,鬼子長江艦隊不時的向安慶方向進行炮擊。
周德敏把這裡的人遷移內地,在躲開海軍艦炮的距離住下。長江艦隊的海軍陸戰隊欺負新九軍沒有水面力量,在長江上很狂妄,但他們也不敢上岸。
左世堡海軍陸戰隊司令石巖貞岡中佐很狂妄的有些不相信,曾經派海軍陸戰隊想登陸向縱深進攻,但是他只要離開江上艦炮的支援,就剩下被消滅的份,損失了幾次兵力後,他也老實了。
第11戰隊也很小心,翟勤的空軍出現一次以後再沒有出現在戰場。
長江上的艦隊都是輕型艦船,防空能力很弱。如果被飛機空襲,江面狹窄很難躲開。如果沒有陸基飛機保護,他們根本不敢封鎖長江。但蕪湖、九江機場離這裡很近,只要艦隊堅持一會,就能得到陸基飛機的支援,安全是沒有問題的。
派遣軍也從國府方面得到情報,翟勤同意離開大別山進入湘贛戰場。這是好消息,但不管哪一個參謀,甚至西尾壽造都沒有認爲翟勤會在安慶這一段過江。
沒有海軍艦隊,沒有充足的空軍,幾萬部隊想越過長江那無疑於送死。所以不論是西尾壽造,還是板垣徵四郎他們把眼光盯在了西側商城、固始這個方向。
翟勤想過江必須從西側向前進攻,突破日軍封鎖線,在第五戰區的地方通過向長江上游走,從那裡過江。
江岸的蘆葦蕩中,一排排不大的小船已經準備就緒,上面是嚴純正的海軍陸戰隊和鍾順的遊擊大隊,還有的就是女子大隊。
這是一千多人組成的渡江先遣支隊。這一次支隊總指揮由翟勤親自擔任。
當開會宣佈的時候,翟勤的決定立即遭到所有軍官的一致反對。一軍之長以身犯險,親自在一線指揮,恐怕哪個部隊也不會這樣幹。指揮機關在遠離前線的地方,並非是指揮官怕死,而是一旦出問題會影響整個部隊,有可能讓部隊崩潰。
但翟勤沒有聽其他人的反對,決定第一個過江,親自指揮先遣大隊,最後還是瞪着眼睛下令纔算通過。
翟勤這樣任性,連沈方輝也認爲軍長還是記恨那件事,有些賭氣。有上一次抗命,這一次再沒有人敢堅決不執行命令。這讓翟勤把軍指揮機關留下,親自帶領先遣支隊準備渡江。
三個大隊人數都不大
,只有一千多人,但卻是新九軍精銳中的精銳。特殊兵種用在的地方,一定是關鍵的地方。而訓練很長時間的海軍陸戰隊,這一次也主要是送兩個大隊上岸。
江邊的一條小船上,翟勤身邊是柳芸和鍾順。鍾順說道:“軍長你還是隨後渡江吧,難道你連我們也不放心嗎?江對面確實是一個師團,但他們分守很長一段江岸,每個地方兵力都有限,根本擋不住我們。”
柳芸也說道:“軍長,我知道不該說,但是還是要說的。沈參謀長他們不聽命令是不對,但是新九軍上下沒想過背叛軍長。這一次大家主要是擔心軍長的家裡人安全,也瞭解你的心事,所以才這樣做的,我希望你不要記恨他們。”
翟勤不滿的說道:“你們說什麼呢?我是那樣沒度量,小心眼的人嗎?我跟你們一起過江和這些有什麼關係?”
柳芸不善於言辭,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一着急說道:“你是軍長,三萬多人的指揮官,你得爲新九軍負責。一軍之長跟隨先遣部隊搞突擊,這不是賭氣是幹什麼?哪有這樣做的?”
翟勤很無奈,怎麼就沒人相信自己不是賭氣呢?先遣部隊過江是打算佔領登陸場,控制江岸掩護其他部隊過江。這裡的情況並不太瞭解,也涉及到整體作戰,是新九軍一次最大的行動,不能有失。所以他決定自己先過江,最快的速度建立江南指揮中心,這樣纔不會因爲指揮機構移動,造成指揮中斷,出現重大失誤。但他怎麼說這些人就是不相信。來氣的說道:“怎麼?沒信心保護我嗎?江對面可是隻有一箇中隊的鬼子。”
鍾順這回可沒有受翟勤的激將法,而是擔心的說:“確實害怕,你在這讓我都不敢打仗了。柳大隊長你們留下保護軍長,對付江岸的鬼子我來負責。”
柳芸瞪了鍾順一眼:“鍾隊長你害怕保護不好,我還害怕呢!你留下,對面的鬼子交給我。一箇中隊?一個大隊有什麼了不起的。”
“閉嘴,你們兩個幹什麼?”翟勤氣得大喊:“我是兒童嗎?用不着你保護,鍾秀坤帶着警衛排呢。”
鍾秀坤立即說道:“軍長我太小扛不起,我看我還是參加突擊隊吧。”
看到鍾秀坤嚇得都說自己小了,弄得這些人沒忍住笑起來,氣氛也好了不少。
翟勤看看天色說道:“嚴隊長再一次檢查一下,這是三四十條船,陸軍部隊不會水性,也不會使用舟船,過江的速度要快,鬼子巡邏艇兩個小時巡邏一次,我們只有這段時間,兩小時必須渡過長江。”
“明白”嚴純正其他人並不熟悉,因爲
開始組建特殊兵種,他們海軍陸戰隊就沒參加過戰鬥,一直在秘密訓練。訓練些什麼沒人知道,也只有翟勤和參謀部的人知道。 wωω t t k a n c ○
進入安慶後連收集,再製造,準備了不少船,很多都隱藏在河道上,所以並沒有大船。每條船也就裝載二三十人,所以這一次一下送兩個大隊八百多人,他們陸戰隊的三百多人是船工,並不參加作戰。
翟勤說道:“一旦取得江南岸的地點後,利用夜間,船隊返回江北,只要接到命令,第一時間把直屬旅的步兵團送過長江。”
“是”嚴純正回答道。翟勤看着江面上日軍巡邏艇通過說道:“出發。”
四十多條小船立即向江心劃去,時間有限每條船上的陸戰隊員一起動手。這可是十幾個人動手划船,小船斜着水面順流向江南岸劃去。
鍾順這條小船上是他的大隊人員,他喊道:“遊擊大隊的人,用槍托幫助划船。”
這一聲令下所有坐在兩側的士兵把槍調過來,用槍托向水面划動,一條不大的船,這麼多人一起划動,後面搖櫓的變成兩個人,四十多條小船像箭打的一樣,向江對岸衝去。
天空的星光映照在水面,小船後面拖起了浪花,所有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就這樣向江對面劃去。
這一段江面最窄的距離是七八公里,以人步行的速度得一個多小時,但是船不是橫着走的,這是人力船並非機動船,爲了減輕阻力,船是斜着向江對岸衝去,距離又遠一些。
因爲日軍巡邏艇是機動鐵船,最小也有上百噸,是不能太靠近江岸的,所以當船隊衝過江中心的地段,進入江岸不遠的時候,所有人都鬆口氣。最危險的地段已然過來了,漆黑的江面上,遠了還真看不出來這些不大的漁船。
翟勤選擇這樣的小船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他登岸的地點很特殊。翟勤知道能否渡江成功,就在於先遣支隊能不能順利的過江讓鬼子不知道。只要做到了先支隊秘密過江,那麼這一次挺進江南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半。
翟勤選擇的地方是一段無人的江岸,這裡是升金湖到唐田鎮的一段江岸,這裡水淺蘆葦蕩很深,既不是漁船可以靠岸的地方,也不是適合登陸作戰的地方。
船靠岸後有很寬一段距離要在淤泥中過去,才能真正登上江岸。除了水鳥和野鴨子在這一代,人是不會來這裡的沉靜荒涼。
當所有的船進入這裡以後,看着江面上探照燈來回掃射,突突發出聲音過去的巡邏艇,所有人臉上都是汗。既有緊張的,也有累的。
對鍾順和柳芸來說
,出生入死什麼時候怕過?但這一次不行,軍長在船上,一旦被鬼子巡邏艇發現,行動失敗是小事,恐怕得被炮艇全部消滅在江面,人力船怎麼可能跑過機動船。
此時停在蘆葦和野草裡的小船上所有人都快躺下了,呼呼喘氣。休息了一會鍾順先站起來:“遊擊大隊涉水上岸。”
這些士兵立即爬起來,跳進齊腰深的水裡,把槍和重要的東西舉過頭頂,艱難的向江岸走。下面並非是沙地,而是淤泥,一陷很深每一步都很困難,上千人的部隊分成幾路縱隊,軍陸戰隊的人帶頭向江岸前進。
天黑開始行動,此時已是午夜過後,所有的人終於登上了江岸,一個個全都倒在地上,看着天空的星星。
這是女子大隊和遊擊大隊第一次共同行動,遊擊大隊男的終於有機會親近女子大隊的這些女孩。
雖然她們是戰場殺神,一個個兇狠得不得了,但女孩終究是女孩,在江邊洗去臉上手上的黑泥。鍾順說道:“柳大隊長,你的手下太臭美了,這時候還做這些無用的事。”
柳芸瞪眼說道:“臭男人就是不講究,埋汰鬼,你看軍長。”
翟勤也在用水把手上和身上的泥洗下去。鍾順說道:“軍長臭美,要不那麼多女孩喜歡呢!哪像我沒人喜歡。”
因爲渡江比較順利,柳芸也心裡輕鬆不少,一笑說道:“怎麼樣,看上哪個了,我給你介紹一個。”
鍾順一下坐起來說道:“真的?”柳芸說道:“色鬼吧?一聽這個馬上興奮了。”
鍾順得意的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柳梅這時候過來說道:“君子,就你們還君子?”
鍾順說道:“我們不是君子,你們也不是淑女。看看你們哪個地方像淑女了,一夥女土匪。”
“放屁,姐妹們不理他們,一夥男土匪。”柳梅說道。
幾個人打嘴仗引來兩隊男女的互相攻擊。翟勤站在江邊看着閃着一絲光亮的江面,看着遠處隱在黑暗中的江北岸,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帶領新九軍打過長江,收復北方。
四零年到四五年,還有五年時間抗戰纔會勝利,時間太長了,能不能加快戰爭進程呢?如果一切都不改變,那自己的努力又有什麼意義?
他趕走頭腦中的思緒,回過身來說道:“還有心打嘴仗,看來還是沒累着。那好,集合準備行動。”
荒涼的江岸上,只有驚飛的水鳥在夜色中發出鳴叫,再就是江風吹過荒草發出的嗚嗚聲。兩個大隊集合了,翟勤對嚴純正說道:“陸戰隊利用
後半夜時間返回江北岸,做好突擊準備,協助步兵團突破江岸日軍防線。”
“是”嚴純正立即擺手,帶領他的人又涉水返回船上開始向江北岸劃去,這回他們的速度快多了,因爲船上沒有那麼多人了。
翟勤對鍾順和柳芸說道:“鍾順的遊擊大隊向七裡臺前進,秘密佔領七裡臺。那裡有一個日軍飛機的起降地點,算是小型機場,必須佔領那裡,消息不能泄露出去。女子大隊進攻唐田,那裡是鬼子江岸防守陣地,也是我們的登陸地點,最好做到封鎖消息。”
“是”兩個人立正回答。根據情報科情報,七裡臺是一箇中隊的鬼子,一個僞軍連,想封鎖消息還是很困難的,所以兩個人很嚴肅,這是關鍵時刻,不可能開玩笑。
翟勤說道:“我帶領警衛排進攻牌樓,然後把軍指揮部設立在那裡,從渡江戰役開始,牌樓爲指揮中心。”
他看一眼兩個人說道:“記住七裡臺是關鍵,那是新九軍空軍的降落地點,失去空軍保護,江面的部隊無法渡江,我們沒有那麼多船隻,明白嗎?”
“明白”鍾順立正說道,他當然明白,以新九軍的力量,飛機起飛再飛回大別山時間來不及,也可能遭到日軍戰鬥機攔截,所以必須取得降落地點。七裡臺這個日軍飛機降落地點算不上機場,但可以臨時起降。
翟勤還是信任兩個大隊的,人數雖然不多,但是戰鬥力特強,這麼長時間出入敵佔區創造了不亞於正規軍隊的作戰成果。擺擺手說道:“時間不早了,行動開始。”
兩個大隊七百多人,加上翟勤的警衛排八百多人開始分兵三路行動。鍾順的距離最遠,七裡臺是石臺縣的地界,地處九華山西北側是典型的高山區,那是山高林密地形險要,鬼子駐守的兵力根本不多。
在九江到銅陵這一帶是鬼子第33師團,他們在安慶被翟勤消滅大部分撤過長江,也就駐守在江南岸這一帶補充兵力,清剿這一地區的中共遊擊隊和第九站區的國軍部隊。
參加了對江西的幾次作戰,雖然第33師團在翟勤面前什麼也不是,但對這些國軍部隊和地方游擊隊還是很威風的。
甘粕重太郎把他的師團部設在池州,把兵力在長江岸邊佈防,和九江106師團共同防守長江南岸。
這是一對難兄難弟,第106師團在萬家嶺讓薛嶽打得損失大半,差點全軍覆沒,松浦淳六郎中將也被調回國,由中井良太郎中將接任師團長。
國民政府軍隊向後撤退,放棄武漢以後,兵力轉向湖南、江西和鄂西地區。鬼子在這一面
壓力還是不大的,只要不進攻也就相安無事。
甘粕重太郎沒有被撤職是他的幸運,因爲敗在翟勤手裡他也不是第一個師團長,連自殺謝罪的師團長都有,甘粕重太郎只是戰敗,所以也沒有追究責任。
因爲這是皖南丘陵山區地形,新四軍游擊隊活動很猖獗,鬼子也防備得很嚴,在各地基本不駐守兵力,一旦駐守最少是一箇中隊,太少也會被游擊隊消滅。
駐守牌樓的是一個小隊五十四個人,又有一個僞軍連,因爲這是江岸方向,新四軍準備北渡長江,皇軍接到情報當然是防範戰鬥力要強一些的新四軍過江。
甘粕重太郎在沿江防線上駐守了日軍部隊,否則這些地方哪會有皇軍駐守,連僞軍有沒有還不一定呢?
天將破曉之前,翟勤的警衛排四十人到達了牌樓,這是一個規模不小的大村,前面臨江的方向就是翟勤確定的渡江地點唐田,也就是女子大隊進攻的地方。翟勤的目標是這裡,也把這裡暫定爲渡江後新九軍指揮中心。
一個小隊的鬼子五十多人,翟勤的警衛排只有四十人,還有一個連的僞軍,想什麼消息都不泄露,還真不好辦。在牌樓村外面的樹林裡,偵查的士兵回來報告了情況。翟勤眼珠轉,對鍾秀坤說道:“不要驚動鬼子,悄悄進村,先收拾僞軍,然後再對付鬼子。”
鍾秀坤也是剛剛當上排長,連忙說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