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志軒回頭一看,濁浪翻滾的黃河裡出現了幾十條漁船,正迎着流彈奮力向這裡靠近,爲首的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船工,正是上次送新兵團過河的董大爺,其餘的漁船正是他手下的一羣漁民。
“董大爺!”趙志軒激動的喊道。
“娃們,快上船,快上船……我送你們回去!”董大爺來不及多說,拼命的衝着新兵團的戰士招着手。
董大爺的突然出現給陷入絕境的新兵團帶來了一線生機,可是當他們看到董大爺的時候,眼眸子那絲光亮很快又泯滅了,董大爺他們只有十幾條漁船,要想讓新兵團的幾百名戰士渡過河是不現實的。
“還愣着幹啥啊?娃們,快上船啊!”董大爺焦急的喊着,可是新兵團的戰士卻面面相窺,卻沒有一個走向漁船的。
馮老二看着趙志軒說:“團長,還是讓傷兵先走吧!”
“對,讓傷兵先走,我們留下!”其他士兵們也紛紛表示願意留下,讓傷兵先走。
趙志軒擡頭看着那羣纏着繃帶血跡斑斑的傷兵說:“兄弟們,你們先撤吧,上船!”
一位受傷的老兵看了着那些傷兵說:“兄弟們,我說句話,我們雖然傷了,殘了,但是我們還是男人,這裡有女人,應該讓女兵先走!”
“對,我們是男人,應該讓女人先走!”
“那些鬼子不是人,不能讓女兵留下來!”
“快讓女兵走吧,沒有時間了!”
其他傷兵聽了那位受傷老兵的話,情緒激動的,七嘴八舌的催促讓着女兵先走。趙志軒從這些傷兵堅毅的表情裡看到了鋼鐵一般的意志,這是男人應有的責任,哪怕是傷了,殘了,仍然是男人!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應該有所擔當,去保護女人!
“好,所有的兄弟們,大家都聽着,只有還能喘氣的,就跟我全力頂住鬼子,保護女兵上船!”趙志軒下達了命令。
救護隊的隊長白靜薇一聽急了,她連忙跑過來說:“不行啊團長,我們是救護隊,我們的職責就是救護傷員,怎麼能撇下傷員自己走呢?”
“你們不能留下,因爲你們是女兵!”趙志軒吼道。
白靜薇也急了:“女兵也是兵,我是救護隊長,我不允許扔下傷員不管,讓傷員先走!”
“老子是上校團長,在戰場上你這個救護隊長也得聽我的,帶着你的救護隊,給老子撤!”趙志軒雙眼如火,面目猙獰,一向要強的白靜薇被鎮住了,吃驚的看着趙志軒。
“可是……”
“沒有可是,這是命令!帶着你的救護隊立即上船,滾蛋!”
白靜薇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趙志軒粗暴的打斷了,她看看着趙志軒血紅可怕的眼神,剩下的話憋在了肚子,化成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身帶着救護隊的女兵向停靠在岸邊的漁船走去。
這不是趙志軒不近情理,而是戰場上的形勢極爲惡劣,177師衝出去之後,鬼子把怨氣發泄在新兵團身上,烏壓壓的鬼子向新兵團撲了過來,下了決心要全殲新兵團。
新兵團爲了保護女兵順利渡過黃河,全力以赴和鬼子展開了血戰,那些傷兵只要是能動的就全部參與了戰鬥,吳知了的機槍猶如瘋狂的野獸一樣咆哮着,子彈如飆風一般飛向了敵人,帶着嗖嗖的旋音,一排排日軍慘叫着倒了下去,猶如被收割的稻草,但是前面的鬼子被打死了,後面的鬼子又悍不畏死的衝了上來,很快就被吳知了的機槍打的東倒西歪,但是鬼子根本不怕死,就像瘋了一般前赴後繼的向前衝。
鬼子打瘋了,新兵團也打瘋了,士兵們以土丘,溝壑,凸起地面的石包,等一切可以躲避子彈的障礙物作爲掩體,拼命的阻擊着敵人,打退了敵人一波又一波的衝鋒。
馮老二趴在一座矮丘後面,對着幾百米外的鬼子瞄都不用瞄,直接開槍射擊,神奇的是那支老套筒在一百米外就失去了準頭,但是在馮老二的手裡就像變了一支槍,子彈飛出幾百米外還能打着鬼子,雖然不是百發百中,但也八九不離十,把他身邊的田七看得目瞪口呆。
“我的神!排長,你怎麼瞄都不瞄就可以打中鬼子?”
馮老二一拉槍栓,一顆彈殼從槍膛裡飛了出來,然後又咔嚓一聲將一顆子彈頂上了膛:“碎娃,看着,老套筒一百米外就失去了準頭,瞄不瞄都一樣,能不能打中鬼子,一半靠運氣,一半靠感覺!”
說完舉起槍對着幾百米外的鬼子扣動了扳機,隨着嗵的一聲悶響,幾百米外的鬼子應身倒地,田七看得兩眼放光,佩服的五體投地,馮老二說話的時候絲毫不耽誤殺鬼子的功夫。
“排長,你是怎麼做到的?”
“沒啥技巧,槍打多了你自然就熟悉了槍的習性,每一支氣槍都有自己的脾氣,它習慣偏左,你開槍的時候就偏右,它習慣偏上,你開槍的時候就偏下,時間長了你就有經驗了,當然也得靠運氣,算了,說了你娃也不懂,還是趕快殺鬼子吧!”馮老二說話的時候已經把彈殼退了出來,又將一顆子彈推上了膛。
田七聽一臉茫然的點了點頭,馮老二雖然說的雖然是經驗之談,但是對新兵卻不適用,就算知道這支槍有偏差,究竟偏多少,新兵心裡沒數,還是難以把握的,只有像馮老二這種老兵油子,則可以憑着感覺調整誤差,不管什麼槍到了他們手裡,他們都玩的轉,而且還可以根據槍的特點進行使用,三八大蓋步槍精度高,但是殺傷力弱,射擊目標就專打腦袋,這樣才能一槍斃命,老套筒精度差,但是殺傷力強,射擊目標主要選擇軀幹面積比較大的位置,這樣才能提高命中率,這種功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成的。
眼看鬼子越衝越近,那些上了漁船的女兵還在黃河上飄着,趙志軒急了,立即大喊道:“兄弟們,守住,一定要守住!就是全體陣亡,也要保護這些女兵安全渡過黃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