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將近400追兵苦逼的佛系從深夜站軍姿一口氣站到了黎明,已經利用夜間建好浮橋花費四五個小時將所有兵力全部登陸到黃浦江位於松江一側的第六師團也沒有第一時間就展開隊形向松江進發。
由於日軍炮火佔據極大優勢,在整個淞滬會戰裡,中國人都極少在陣地前佈設地雷,因爲那埋了也是白埋,鋪天蓋地的炮擊基本上將陣地和陣地之前犁了一遍又一遍,地雷基本上都被引爆了。
可是,松江這裡的中國人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將地雷埋進了廣闊的曠野中,第六師團再奢侈,也是沒能力對這方圓十幾公里進行炮火覆蓋的。至於說中國人是不是純忽悠人,只是在自己被追擊的路上埋了地雷這個可能性,在天色大亮,兩個步兵聯隊長悍然派出卡車和步兵自曠野中向松江進軍,三輛汽車輪子被炸掉,五個士兵被炸殘之後,已經被第六師團上上下下給徹底否定了。
中國人,竟然狡猾兇狠至此,將這一帶都變成了大雷場。
不知數量的地雷,也不知哪裡是雷場,這就算是兇悍如谷壽夫,也不能說在不能保證安全的情況下就指揮着步兵向松江進發。敢爲天皇陛下效忠是一回事,當讓帝國官兵眼睜睜送死又是另一回事,那不僅不是武勇,而是愚蠢。
谷壽夫也只能拿出笨辦法,命令師團直屬搜索聯的10輛94坦克和5輛89式坦克排成一排在江南水鄉泥濘的曠野中向松江城西前進,雖然路很差速度慢一點兒,但坦克不怕步兵雷,好歹能爲步兵碾壓出一條安全的路來。
至於說那條由中國人挖掘出來用於逃跑的蜿蜒延伸的長長戰壕,卻是被日軍主動放棄了,天知道那裡面還會不會有地雷?
由於距離松江城還較遠,無法知道中國人在松江的佈防情況,在用裝甲部隊緩慢的在松江城西曠野可能的雷場中趟出一條可行的道路的同時,谷壽夫向松江其餘幾個方向派出了大量的偵察小分隊。
日軍的偵察小分隊大多騎着馬還有三輪摩托車,沒用兩個小時就把松江周邊大概的情形彙報到第六師團部。
“師團長閣下,松江城周邊的十幾個村莊全都空了,不僅沒發現支那軍人,支那百姓也是一個沒有!”綜合各偵察分隊彙報過來的情報,第六師團參謀長下野一霍大佐向谷壽夫報告。
“八嘎!”谷壽夫怒道:“支那人這是用的收縮兵力之策,企圖用城市的工事頑抗,並且拖延時間。”
“師團長閣下,根據登陸作戰支那軍的表現,其作戰能力頗爲不弱,如果全部縮回城內,我軍想完整拿下必當花費時間並付出傷亡,師團長閣下您制定的兩日內抵達支那蘇州的作戰計劃就很難達成了,我軍是不是應該派出一部兵力監視,而主力繞過鬆江向蘇州方向進軍?”下野一霍建議道。
“不,下野君,你錯了,作戰計劃是要根據實際戰況而隨時改變的,松江城雖小,但是我軍後勤運輸道路上的一顆釘子,如果不將其拔除,我軍漫長的後勤線上就始終有個隱患,後勤若失,我軍各類物資保障怎麼辦?我們要包圍的,不是幾十萬頭豬玀,而是幾十萬有槍有炮的支那軍隊。”谷壽夫卻搖搖頭,堅定的說道:“松江必須克之,城內的支那人,也必須全部殲滅,一個不留。”
“而且。。。。。。”谷壽夫的目光從一封封偵察報告上滑過,臉上露出一絲猙獰:“下野君,你發現沒有,堅壁清野固守孤城的支那人企圖頑抗並拖延時間的支那人忘記了一件事。”
“嗨意!”下野一霍重重點頭。“支那人犯了個很致命的錯誤,我師團的火炮超乎他們的想象。”
“呦西!”谷壽夫臉上露出一絲滿意,“支那人的指揮官放棄外圍陣地,卻將兵力收縮城內蝟集成團,在冷兵器時代或許還有些作用,但在裝備齊整的帝國大軍面前,卻是大錯特錯!”
“師團長閣下說得對!”下野一霍也獰笑道,“支那人如果事先在城外構築完備的戰壕工事,則帝國皇軍炮擊時,他們還可以躲進戰壕之中,我軍裝備的榴彈炮的殺傷力雖然強大,卻也不可能把每一發炮彈都打進支那人的戰壕裡去,真要這樣,則支那人尚還有一線生機!”
稍微頓了頓,下野一霍接着說道:“可是現在,支那人卻愚蠢的縮進城內,我帝國皇軍所裝備重炮僅僅只需一通炮擊,就能將城內的民房建築打成廢墟,躲在民房裡的支那人也將被活埋,如此我師團將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奪取松江城!”
“嗦嘎!英雄所見略同!”谷壽夫大爲滿意的點點頭。“傳令兩位旅團長以及其餘所有聯隊長前來師團部,我將部署作戰命令。”
當第六師團所有大佐級官佐全部到位後,躊躇滿志的谷壽夫將麾下主力4個步兵聯隊分爲東南西三個方向向松江進軍,向西方向,由步兵第11旅團旅團長阪井德太郎少將率領,下轄步兵第13聯隊外加搜索聯隊一個輕裝甲中隊,聯隊長爲岡本保之大佐,向南方向,由步兵第36旅團旅團長牛島滿少將率領,下轄步兵第23聯隊外加搜索聯隊一個輕裝甲中隊,聯隊長岡本鎮臣大佐;而谷壽夫和師團部則率領已經被打得半殘的步兵第47聯隊和第45聯隊、搜索聯隊重裝甲中隊、工兵聯隊、騎兵聯隊等向城東方向集結。
兩個少將帶兩個岡本超薄大佐外加3000餘步兵和5輛94輕型坦克主攻松江兩翼,師團長谷壽夫則率主力攻松江城東,野炮兵聯隊在城市4至5公里外駐紮,負責支援三方部隊,這個安排從地圖和偵察分隊提供的各種信息上看絕對沒毛病。
所有日軍官佐都立正低頭準備領命。
也就第六師團參謀長下野一霍大佐又貌似很“不知趣”的提了一嘴:“師團長閣下,爲何不四面包圍城池,讓眼前那支支那之軍插翅難飛?”
“哈哈!諸君,支那古兵書有句名言,叫“圍三闕一”,而所謂的圍三闕一,其實也應該叫圍城必闕,意思是強調包圍敵人時要虛留缺口。就像此刻我大軍攻擊松江,如果採用四面合圍城市的策略敵人,就可能促使支那人指揮官下定拼個魚死網破的決心。相反,如果故意留一個缺口,就可能使支那指揮官在逃跑還是死戰之間搖擺不定,同時也使得支那士兵鬥志渙散。”估計麾下參謀長這一問正好撓到谷壽夫的癢處,非但沒有怪責這位頗爲“識趣”當着一幫少將和大佐的面提出疑問的大佐參謀長,臉上一直表現得嚴肅的表情也變得輕鬆了,還耐心的給一臉虛心求教的陸軍大佐解釋自己的戰術意圖。
“而此戰法最強的還不僅是能讓敵人心理上首尾兩端動搖不定,假如他們真的敢逃,你們覺得,我會放過他們嗎?”谷壽夫微笑着提問道。
“師團長閣下的意思是?在距離缺口的不遠處佈下一支伏兵?”下野一霍很知機的連忙接嘴。
如果捧了谷壽夫半天,這個梗卻被別人借走了,那他以後這個師團參謀長還怎麼混?
另外兩個陸軍少將長阪井德太郎和牛島滿不露痕跡的撇撇嘴,算是對這位師團參謀長不屑至極,但也對這位表示理解。
日軍師團參謀長這個位置的確很尷尬,軍銜也就和步兵聯隊長同級,距離師團長還差兩級,基本也就是平時管管後勤,戰時給師團長提供一下思路想法順便背個鍋啥的,但想在陸軍中快速晉升,這個參謀長是必須要當一當的。下野一霍就屬於那種很聰明,徹底放下學院派姿態的那種。
換句話說,他早已沒有把自己當成師團部兩位長官之一,而是徹底的變成給谷壽夫這個驕狂而殘暴的日本陸軍中將捧臭腳的。
顯然,被捧得很舒爽的谷壽夫心情不錯,微微點頭笑道:“喲西!下野君說得沒錯,我留下松江城北不攻不圍自然不是放任不管,而是在支那軍喪失守城信心北逃之際,在曠野之中徹底殲滅他們,沒了城市的掩護,支那人就算是想拼命,也來不及了。我帝國勇士不應該無謂的將寶貴的生命浪費在這個小城裡。”
“數百年前,將版圖擴展至歐亞大陸縱橫無敵的成吉思汗,之所以能夠率領他的騎兵在東方戰場上所向披靡,無論是野戰還是摧城拔寨,幾乎攻而必克,重要原因之一,就在於他多次採用了“圍師必闕”之計,經常將守城部隊誘出城堡,消滅在廣闊而便於機動的野外戰場。”輕輕揹着雙手走在日軍諸官佐之前,將目光投向數公里外松江的谷壽夫的身影沐浴在晨曦中,很有些高人的模樣,輕聲感嘆。“不得不說,古代支那人的智慧,真是可怕。但現在的支那人。。。。。。”
回首看向一羣紛紛點頭頗爲受教的第六師團官佐,谷壽夫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狠厲的道:“正因爲支那人有過輝煌,所以此次和支那之戰,我軍必須獲得最後的勝利,否則,等他們從虛弱中恢復過來,帝國的東方必然增加一大敵。你們的,明白?”
“嗨,職下明白。”後方的日軍第六師團諸官佐齊齊重重低頭。
谷壽夫這意思分明已經不是把自己當成執行戰術的陸軍中將師團長,甚至把自己當成了戰略級的指揮人物,話說得有些過,但對於這幫已經被洗腦過無比狂熱的日本軍人們來說,卻是正合胃口,否則,他們也不會進入華夏大地就在谷壽夫的授意下變成了一幫禽獸。
可以說,從他們向平民開第一槍之時,第六師團上上下下就是死有餘辜。當然了,曾經時空中在戰爭初期風光無限的第六師團也絕不會想到,他們在未來亦會悽慘無比,谷壽夫被槍決,牛島滿的腦袋被屬下親自砍下,兩萬餘大軍能存活到戰後的,不足千人。
那這個時空中,即將面對川軍的第六師團的命運會怎樣?沒人知道。
戰爭,畢竟還沒開始,等第六師團按照谷壽夫的軍令全部部署到位,最少還要三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