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城牆上提前預埋了兩年的炸藥雖然不是專業人士埋的,但巨大的爆炸威力證明,只要用足夠多的油紙給包裹好,炸起來一樣會要人命的。
巨大的爆炸聲轟傳四城。
剛剛放下點心思恢復了大日本帝國陸軍中將威嚴的川岸文三郎臉色猛然一僵,看着南方騰起的巨大火球,毫不遲疑的再度下令:“命令巡邏隊全力增援南城。”
做爲久經戰陣的陸軍將領,川岸文三郎很清楚這個爆炸代表着什麼,那代表着大量炸藥的爆破,爆破的目標自然只能是城牆。
至於中國人是怎麼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就能爆破成功的,那已經不是川岸文三郎現在所能考慮的了,他現在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調動足夠的人手堵住即將從突破口攻進城的中國人。
如果憑藉各類防禦工事都不能抵擋兩個小時以上,那帝國陸航帶着炸彈來也只能在天上看着全城所有帝國士兵的屍首興嘆。
川岸文三郎給四門守軍的底限,也是要擋住中國人最少兩個小時,華北派遣軍方面已經給了回覆,清晨七點北平南苑機場的兩個中隊陸航戰機就會起飛,但足有320公里的距離,機羣以最快速度抵達石家莊也最少是7時45分以後了。
當然了,日軍可沒美國牛仔那樣牛逼將無線通話器裝備到排一級單位,司令部下道軍令,半分鐘之內幾乎就可以通告到最基層作戰單位。事實上在這方面,日軍比窮困潦倒的中**隊強不到哪兒去,都是靠通信兵兩條腿和一張嘴去通知。
師團部通信大隊的通信兵瘋狂的跑向各條街道大吼着通報軍令的同時,七雙散佈於石門市大大小小街道兩側隱蔽點的眸子也逐漸的亮了。
獨立團,可不光在城外有,城內也有。
日本人,想去增援,那,也得看看他們願不願意。
魯山東的第三特戰小隊,這次並沒有參與城門之戰,他們這次的潛伏入城,就是要在城外主力攻城的時候,對城內各目標進行襲擊,造成混亂,讓敵人顧首顧不了腚。
說白了,就是騷擾,讓川岸文三郎越焦頭爛額越好。
日軍師團司令部短時間內防衛的跟個鐵桶一樣,200來號精銳步兵還有4挺輕機槍2挺重機槍另外還有2門90炮,特戰小隊總共不過七個人去跟人家打,那無疑是自找死路。
魯山東在城外攻擊開始之後斷然放棄了先前制定的對重要目標襲擊的戰術,改成襲擊日軍分散於各處的巡邏隊。
日軍巡邏隊都是以類似於中**隊步兵班人數的十五人小分隊組成,而且因爲是輜重兵,裝備要比一線步兵旅團的步兵要差,除了極少數由少尉小隊長帶隊的小分隊有一個輕機槍小組和一個擲彈筒小組隨行人數達到了20人以外,其餘的,都是由曹長帶隊,十五杆三八大蓋就是他們的標準裝備。
最大的重武器,恐怕也就是每人身上攜帶的4枚甜瓜手雷了。
這種悲劇式的裝備描繪以前往往都會出現在中**隊和日軍對陣時中**人身上,但在此時,特戰小分隊的裝備,絕對秒殺他們。
第三特戰小分隊三天前入城的時候,不是化裝潛入。個個都是身強體壯的壯漢,身上又少不了槍傷和刀疤,石門這種重地,日軍只要稍微用心檢查就會發現端倪。
亦不是扒着城牆利用夜色入城,日軍對石門的守護比井陘縣還要嚴密,城牆每隔200米就會有個探照燈,將城外200米照的纖毫畢現,城牆上的巡邏隊更是五米一崗十米一哨,可不是說你穿身黑衣服,就能個個變成隱身人從日軍眼皮子底下溜進去。
余姓富商的“老奸巨猾”給自己留的一條後路給了第三特戰小隊巨大的幫助,一頭在南門城外亂墳崗的一處枯墳,一頭在靠近南門400米一個生意不怎麼樣的酒樓的柴房,一條雖僅只能一人通過長度足有1000米的地道足以讓攜帶貼身武器的七人特戰小隊和俞大隊長悄無聲息地鑽進城裡。
要不然,俞獻誠還真不好隨隨便便就能出城給劉浪情報。
防護森嚴的日軍西線兵團總部可不是未來電視劇裡的小縣城,各路高人不管白天黑夜如出無人之境。
而隨身只帶着“黑星”手槍和軍刺進入城內的第三特種小隊憑這些武器搞搞暗殺還是可以,但若是想用這個就藐視拿着三八大蓋和甜瓜手雷說人家渣渣,那當然就有些搞笑了。
有效射程號稱百米但實際上飛出五六十米彈道就有變化的“黑星”手槍其實已經算是不錯的了,但和日軍幾乎都可以當狙擊槍使的三八大蓋射程比起來,那纔是渣渣一枚。至於說軍刺那更是近身肉搏偷襲的兵器,根本就不能算在內。
而且像特種小隊這樣分散開,就算是二人爲一小組,但距離也要超過兩百米,幾乎是一個人就要去攻擊一個十五人的日軍巡邏隊,在單兵戰力沒有達到非人類的劉團座的實力那樣之前,幾乎都是自找死路的行爲。
劉浪提前數年在石門就挖掘好的秘密軍火庫給特種小隊提供了足夠的火力,除了半自動步槍還有衝鋒槍,甚至連60迫擊炮和炮彈,除了沒有後來新研發的火箭筒,獨立團裝備至步兵連的輕火力制式武器,幾乎應有盡有。負責看守的是獨立團退役殘疾老兵,保證了絕對的忠誠度的同時而且和余姓富商沒有任何交際,也減少了泄密的可能。
別說日本人,中國人也不可能想到一個少了一條腿就靠經營着小小饅頭鋪艱難度日的中年人小小的後院下方兩米,會藏着能武裝一個步兵連的軍火。
而這樣的軍火庫,究竟有多少個,在全國,除了主持此事的劉浪外,就只有負責獨立團安全保衛的肖風華知道了。就算是紀雁雪,如果劉浪不戰死,她也沒有權利打開劉浪在誓師出征前就交給她的小筆記本,那裡面,記載的是劉浪這五年來佈置在全國重要城市的所有暗子。
華商集團有一套諜報系統,他們除了提供情報,另外一個任務就是儲存糧食;而獨立團安全保衛部,亦有自己的一套,所有組成人員都是最忠誠的因殘疾而退役的老兵,他們所要保護的,就是軍火庫,能隨時武裝一個步兵連的軍火庫。在有些重要城市,甚至數量更爲龐大。
這兩條線,絕不會產生任何交際,雙方,也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哪怕其中一方被敵人發現,也不會影響到另外一方。
經過補充後的第三特戰小隊此時的裝備,自然遠不是隻裝備着步槍和手雷的日軍單兵所能比擬的。
在距離南門外600米的一條大街上,一隊日軍在一名少尉的率領下正邁着小短腿用最大行軍速度奔跑。
這條街對於熟悉石家莊的人來說,幾乎都知道它的存在,哪怕就是在未來八十幾年後,這條街依然存在。著名的南大街,這條街上,有石門最大的商號,也有銀號銀行還有首飾店和狗不理包子店等等,可以說,在這個時代,這條街,就是石門的華爾街。
寬5.5米長380米的大街在近一個世紀以前,倒也沒算太寒酸,別說二十人的小鬼子列隊狂奔,就是兩輛卡車並排開也是沒問題的。
20世紀初的中國,不管是城市還是鄉村,基本都以平房爲主,三層樓房甚至兩層的都算是高檔建築了。當然了,東方最大的城市上海不在此列,但淞滬響徹數月的炮火,也將那個亞洲最大的金融中心摧毀的不像樣子了。
在中國的這個北方軍事重地原本最繁華的街道上,兩層小樓卻並不少見,還都是以厚實的青磚所造,就算是迫擊炮,也不一定就能輕易摧毀。展示着無論任何時代,資本的巨大力量,那原本是屬於銀行和銀號的建築。
當然現在是沒人了,在日軍抵達這裡之前,荷包鼓鼓的銀行家們早帶着金條向南逃走了,留在城市裡忍受着兵災和炮火的永遠都是無能力遠行的普通人以及一些希望趁着亂世想火中取粟的有心人。
對於中國北方的深秋來說,清晨6時多,其實是溫度很低的時候,許多居民如果出門的早,都穿上了遠比夾衣要厚實的薄棉襖。日軍僅着單薄夾衣軍裝,但卻是大汗淋漓,可以想見他們這一路奔跑速度之快耗費體力之劇。
而對於日軍領頭帶隊的少尉吉田正夫來說,師團部直接下達的軍令是十五分鐘之內必須抵達南門增援,否則軍法從事。可他收到軍令的時候,時間就已經過去了四分鐘,十一分鐘要狂奔近2500米的距離,這真的是不太容易。
暮靄中,南門城樓的黑影已經清晰可辨,帶隊的吉田正夫崩的緊緊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頂多還有一里路他就可以抵達目的地了,總算沒有遲到。
他並不知道,就在距離他180米的街中心原本屬於銀行的二層小樓樓頂,一雙眸子也泛起了笑意,笑意中帶的除了終於等到目標的欣悅,還有,和北方深秋早晨一樣的冷冽。
眸子的主人,有着一雙圓圓的眼睛和一張圓圓的臉,一個蒜頭鼻圓乎乎的加上頗有些豐潤的嘴脣,無論怎麼看,誰都不會把這張有些憨厚並帶着喜感的臉和一個軍人聯繫起來。
更何況,是獨立團數千人中最精銳的軍人。
可,誰也不知道,就是因爲他的存在,論戰鬥力,在獨立團特戰大隊排名並不靠前的魯山東率領的第三特戰小隊才擔當起了潛伏入石門重鎮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