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錢能解決的事兒都不是大事兒,可是,沒錢的人呢?那當然不這麼想。
之所以急着和日本人談判,可不就是因爲錢鬧的嘛!支撐着北方戰事和南方“剿匪”的南京政府民政部這會兒都在高喊破產了,哪有錢來採買這樣生生把大洋打出去的玩意兒?
如果說錢,其實現在的光頭大佬可不那幫手握重兵的大佬們多多少,甚至這會兒比坐擁一隅的閻老西那樣的還要窮上那麼幾分。
按照這種機槍的射速,每分鐘都能打出去150銀洋,堪比一枚150口徑的榴彈。可別說什麼二百個師了,就是一個師,光頭大佬現在已經覺得,還是用捷克式和馬克沁吧!好歹,是兩挺機槍,都還比不上那一挺敗家。
“可劉浪是怎麼支撐如此巨大的消耗的呢?”光頭大佬終於想到一個關鍵點兒上。
“劉浪恐怕早就想着要和日本人打,所以這半年用盡家財,全力生產子彈,根據知情人估算,他劉家的那個小型機械廠,至少生產了八十萬發子彈,基本夠他這次戰役消耗。”王世和苦笑着回答道。
如今的國軍,上到軍長下到團長,吃空餉纔算是正常,不吃空餉的已經算是異類,但沒想到劉浪這個超級異類還拿家財朝部隊貼補。
如果說他心懷異心想擁兵自重吧!先別說他那個小小的一個團翻不起什麼浪花,而且人家散盡家財所造的軍械,可全都消耗在和日寇的戰場上。何來的異心?更何況,人家一戰,打得實力強勁的日寇丟盔卸甲不說,自己精心訓練的2000人部隊,也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成了個半殘。
你說說,誰能拿這事兒找碴兒?
光頭大佬都不能。
果然,光頭大佬目光閃動,思慮半響,終於長嘆了一口氣,“世和,那你的意思,還是不建議部隊列裝這款機槍吧!”
“是的,這款機槍性能雖然優異,但是,損耗極大,先不說所耗費的銀財,就是它需要的天量消耗,也會給我軍後勤添加極大的負擔,並不適合大部列裝。就算要用,也頂多只能像劉浪的獨立團那樣,適合小規模使用。”見老頭子的語氣,王世和自然也就明白他的心意,順着光頭大佬的意思說道。
“那就把這事兒先放一放吧!劉浪的獨立團也屬於國軍的部隊嘛!”光頭大佬點點頭,“讓北方軍事委員再給劉浪通電,讓其早日回返北平,早日舉行建功將士的授勳大會以安民心。”
“是。”
這邊,劉浪用高昂的報價“嚇”退了民國領袖。
那邊算明白過帳來的將軍們也基本放棄了配置這款高射速機槍的打算。這玩意兒雖然好,但價格太誇張不說,打一場仗下來大家夥兒就得被這機槍打破產。
不過遲大奎很顯然要比喜歡獅子大張口的劉浪會做人,來駐地“視察”的將軍們每人都沒白來,每人人走的時候送了五十杆三八式大蓋外加一挺歪把子及一萬發子彈,另外還有五具日式擲彈筒外加三箱子制式榴彈。
這完全就是一個步兵排的制式裝備了。
而且日軍的擲彈筒可是個好玩意兒,算是整個二戰中日軍軍工最出彩的裝備了,和日軍打了這麼多仗,國軍可沒少吃這玩意兒的虧,五具擲彈筒完全可以壓制五挺機槍,絕對的好東西。
怎麼說呢,這個禮物可不輕,要知道,他們這可是十二三號人呢!人家獨立團這幾乎是送出去了可以裝備一個步兵營的武器。
人情雖然不是特別大,但暖人心那。人家這分明是居功而不自傲,同時也表明了先前的那個報價絕對沒有訛詐人的意思,若是那樣,這價值二十萬銀洋的裝備人家不給你,哪怕你是中將少將也只能掰着眼看着,拿人家中央軍沒辦法,人家又不歸你管?
現在誰不知道某胖子上校硬是連當十道命令撤退的金牌?那也是一個混不吝的主。
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個人情一放出去,大佬們也沒人再拿機槍和子彈太貴來挑劉浪的毛病了,反而紛紛在告辭之際讓遲大奎轉告還在“養傷”中的劉浪,希望他回北平之後一定要多多走動,如此云云。
反正不知道是不是真心,但面上可都是情真意切,遲大奎差不多都信了。
國軍這邊消停了,日本人那邊其實也偃旗息鼓了。
無孔不入的日軍間諜是厲害,劉浪的報價清單到了南昌行轅沒多久,就也擺上了日軍大本營陸軍省的會議桌上。
毫無疑問,一向扣着腚眼兒吮指頭以吝嗇著稱的日本高層們在看到那天量子彈的消耗之後,就把搞回一挺中國人新機槍來仿製的計劃丟進了垃圾桶。
巴嘎雅路的開玩笑嗎?爲了節約資源,哥們兒連最有力的近戰武器衝鋒槍設計圖都丟進了垃圾桶,你讓哥們兒去搞每分鐘就要打出一千多發的機槍?有這錢哥們兒還不如多召幾個漁民上戰場當炮灰呢!
你說中國人全部裝備這樣的機槍哥們兒咋辦?咋辦,涼拌!有本事他裝備,巴嘎雅路的不打窮他們。
這次精於計算的日本人倒沒算錯,經濟不如日本的中國大佬們也和他們一樣,選擇了,再先進,但哥們兒就是沒錢的策略,放棄了。
沒錯,在亞洲最大的遠東反法西斯戰場上,在西方列強們已經開始大量裝備半自動步槍的時刻,兩個殺紅了眼的東方國家,卻一直拿着單發步槍在廝殺,直到戰爭結束。
不過,屬於龐然大物卻稍顯弱勢的一方來說,更多的是因爲自身的無奈,而對於另一方來說,卻是深入骨髓的民族氣質。
小家碧玉,尤其是那個小家兩個字,有的時候,真的不是讚譽啊!
如果,拿着漢陽造的300萬國軍,面對的是裝備上自動步槍的200萬日本陸軍,還能堅持到美國牛仔那兩顆超級大胖子炸彈的橫空出世嗎?
還好,歷史,沒有如果。
以一紙清單就將覬覦自己裝備的傢伙們擋在了慾望大門外的劉浪經過三天的艱難跋涉,已經回到了位於承德五十里外的抗日救國軍的基地。
不過,劉浪並沒有馬上走。
在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之後,這才知道自己和正規軍巨大差距的孫永勤希望劉浪能對自己的部隊進行重新整編,否則他可沒信心面對日後日軍大軍的進山清剿。
其實這個問題劉浪已經思索超過兩天。
抗日救國軍是由農民組成這個其實沒什麼太大問題,經歷過一次血戰只要再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那些農民很快就會成爲精銳的戰士。未來的紅色部隊用事實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他們軍隊的百分之九十九的組成都是曾經的農民。
但是,抗日救國軍和正規軍不同的是,他們沒補給,糧食還好說,承德附近的山民會成爲他們糧食補給的源泉。可裝備呢?孤懸於熱河日軍佔領地的他們是打一發子彈就少一發子彈,這種特質註定了他們無法和正規軍一樣作戰。
想生存下去,那就只有搶,每名日軍,都是他們的軍火庫。所以,只能向未來的紅色部隊那樣,“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只有游擊戰最適合他們。
而這個世界上打游擊戰最牛逼的,恐怕只有紅色部隊了。也只有他們,才能讓分而散之的部隊依舊能保持堅定的鬥志還能散而聚之。
仇恨,會在漫長的廝殺中讓人厭倦而懈怠,唯有信仰,才能讓人一直保持頑強。
劉浪的腦海中想起了一個名字,而這個人,如果歷史沒有騙人的話,就在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