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如意坐回大帳,一臉晦氣:爲日本人做事,成也不是,不成也不是,隨時面臨殺身之禍。但是放棄富貴,跟游擊隊去幹,那也不是想要的局面。
小刀湊上面前畢恭畢敬遞上一支玉堂春,馬如意一把扯過,丟在一邊。
“抽什麼煙?趕緊找人四處打探一下游擊隊的情況。”
小刀得了命令,帶上十幾個馬賊分頭下山,四面尋找。小刀帶着幾人也是順着鳳凰山背風坡一路走來。
“刀哥,這裡有個等邊三角形的記號。”一個小嘍囉指着記號。
“沿着記號一路查找!”
小刀帶人沿着記號走,直到記號消失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世外桃源。
一個幾百平米的小村落,敗落的屋檐,一根枯枝在屋頂上當風抖着……
黴味!一陣接一陣,搶步入內:三具高度腐化的屍體,已然辨不清面貌和性別。
“刀哥,太殘忍了,他們對付完游擊隊,會不會對付我們。”一個嘍囉雙腿在打哆嗦。
“不用怕,我們是皇軍的人,這就是做皇軍敵人的下場!”
“刀哥,我怕……”
“沒用的東西,回去覆命去吧。”
一羣人走後,瀏翔村恢復了他往昔的寧靜。
句容縣城,不大的城門幾個國軍挨個搜查進城的市民。
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很快映入眼簾:鬆散的行列,懶散的神情,邋遢的穿着。有些村民還配着槍。
林峰走到隊伍的前面,出示軍官證。
一個國軍軍官接過證件看時,上書:步兵第2集團軍31師315團1營營長,少校軍銜。
軍官向林峰敬禮,林峰指了指後面。
“這些羣衆都是被日寇追殺逃難到此的,麻煩通融一下。”軍官沒有迴應,跑去請示另一個長官。
不一會兒,跑過來林峰說道:“旅座不同意游擊隊進城,但可以安置羣衆。”林峰過去與劉洪接洽。
“老洪,他們不讓游擊隊過。”
“他媽的,這不是歧視游擊隊嗎?”大憨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這不能怪人家,我們沒有編制,沒有番號,又掌握武裝,沒有人敢收留我們。”林峰拍了拍大憨肩膀。
“先把羣衆安置好再說,人民高於一切。”劉洪說道。
林峰與老洪、大憨、柳絮飛等游擊隊員都目送羣衆進城。羣衆中有些不願意的,他們申請加入游擊隊,林峰從中挑選幾個精壯的,配給了他們槍支、彈夾和一些子彈帶。
人民羣衆被安排在臨時搭建的一些簡易棚裡,棚裡每人配備一個面盆一個牙刷,一條毯子。光線很暗,棚子周圍零散擺些雜貨,偌大一個簡易棚,設有幾個廁所,男女共用,卻沒有用簾布隔開。
主食還是稀飯和饅頭,有時候會有從前方繳獲來的一些牛肉罐頭,那是上帝給他們的最大恩賜了。
每逢牛肉罐頭運進來,都是哄搶一片,因爲數量有限。更多的好吃的是用來犒賞前方將士的。
此時棚門打開,又有一箱食物從外面推進來,有些罐頭,也有些醬肉,從顏色看,肉質已經不新鮮了,但是羣衆們仍哄搶一片。
一個少年坐在地板上,漠然無語,看上去面黃肌瘦,無精打采。一個小女孩坐在旁邊。小女孩的對面坐着一個鬥雞眼的男人。
這男人聽到風吹草動,率先站立加入爭搶的隊伍中來。
他搶到了一個饅頭和一個牛肉罐頭,還有從地上撿起的別人搶丟的半個雞腿。
他把牛肉罐頭打開,香氣撲鼻而來。小女孩接過,一口氣就喝了半罐,男人慈祥地看着他,然後把饅頭遞給一邊傻愣的少年。
“小年,看開點,你看現在的食物比原先豐富多了,可見前方的戰鬥日趨明朗了,我們的國家很快要勝利了。”
田雞迫不及待得啃掉了半個雞腿,張小年接過饅頭卻沒有吃。
“田叔叔,你說我咋這麼倒黴呢?這剛從集中營出來沒幾天又到這裡了?”
“小年騷安勿躁,我們能從鬼子手中突圍出來已經很幸運,你要知道多少游擊隊隊員在那次突圍行動中犧牲了——可惡的馬賊!”
“田叔叔,你說林大哥能帶我們出去嗎?”曉琳吃完了罐頭,側過臉來。
“我看他自身難保了,外面局勢這麼亂,已經很久沒有得到他的消息了……可能已經死了……”田雞眼裡閃動着淚花。
“小年哥哥,你怎麼看呀?”曉琳站起,過去努力搖晃小年的肩膀。
“聽天由命吧!”張小年望向天花板,眼神空洞。
這次他們也和羣衆一樣,被當作難民收養起來了。
隆冬臘月,天寒地凍。
鳳凰山上銀裝素裹,這是今年下的第二場雪了,雪不大,積雪只到半山腰,到了中午,太陽出來雪就融化光了。
林峰等人走在雪地裡像是爬雪山。每個人神色都很凝重。這一路走來,沒有話題。直到他們的腳步慢慢得向這山腳逼去。
林峰率先停下了腳步,後面的人也陸續停了下來,參差不齊的行列,卻約有近一百人。接近於一個排的人數。吃了敗仗的部隊,陣容卻在擴大,犧牲的沒有加入的多,這沿途走來,也收納到一些願意加入游擊隊的壯丁。
“老洪,我們需要一個落腳點,這樣一直走。何時是個頭?”林峰望向已經落到隊伍後面去的老洪。
“我們沒有經驗,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老洪跑步向前了幾步,這人年紀上來了,體力就下去了!
“依我看,我們趁馬賊立足不穩的時候,殺回去,殺他個回馬槍!奪回鳳凰山和栗子山。”沒等林峰迴答,大憨搶着說道。
“這鳳凰山早就被日僞軍佔領,那麼容易奪回來嗎.?隨時會有日軍的支援。我們豈不是送死嗎?”小李子白了一眼大憨。
“大憨說的對,這夥馬賊驕橫慣了,仗着日本人的撐腰,一直不把我們放在眼裡,現在冰天雪地的,他們疏於防範,我們正好趁這個機會殺他個回馬搶!”
林峰帶頭肯定了大憨的建議,大憨雖然粗魯好吃,但是關鍵時候,頭腦是清醒的,他就像張飛,粗中帶細!
“我們爲什麼要聽你的?”小李子故意提高聲貝,明顯在擡槓。
“這……”林峰語塞,回答不了他的問題。
“小李子,你退下……”劉洪嗅出了火藥味,在向小李子使眼色。柳絮飛的臉上也是慘然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