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君一邊端茶倒水的忙碌着,一邊說道:“哪裡有什麼傭人,家裡這麼大點地方,自己打掃打掃就好了。”
關客驚訝地望了望四周,說道:“沒想到子君這麼勤快,真是出人意料。”
李多安一看到兩人這幅模樣,就覺得有些難受。以前他們兩人可不是這麼說話的,那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不加以避諱,哪像現在這般冷淡疏遠。他找了個藉口就出去了。他一刻也不想呆在這個地方了,反正有小萌陪着關客,即使哪裡突然出了個刺客,也傷不了他的。
關客看着劉子君忙碌了一會兒後,突然問道:“劉韶燃是不是在你這裡?”他的語調如同平常時的問句一樣,似乎自己問的只不過是一件小事。
劉子君端着茶的手頓了一頓,然後神色如常的在關客的面前放了一杯茶,又在自己的面前放了一杯茶,方纔說道:“我的這位哥哥闖了什麼禍?”
“即使平樂市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前天夜裡發生了什麼事?”關客又似陳述又似反問的說道。
劉子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她美麗的面容上看不出絲毫的表情:“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關客看着她垂下的眼睛,說道:“那我告訴你,你的哥哥劉韶燃夥同楊大爲,意圖殺死前任幫主李老爺子,不過他們失敗了。現在楊大爲已經被關了起來,而劉韶燃卻始終沒有見到蹤影。你是他的妹妹,應該多少了解一些他的信息。”
劉子君漂亮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們兩個人的關係向來不怎麼好。我從來不關注他的消息,你問我也是白問。”
“真的嗎?”關客表示不相信。
“你如果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劉子君再次抿脣喝了一口茶。她的姿態優雅,神情從容,根本沒有一絲以前與關客一起工作時的那份隨意了,而是變成了一位學識淵博,具有高尚情操的教授。
“你要知道,劉韶燃可不是一個好人,即使你這次幫他渡過了難關,他也不會感激你的。反咬一口的人大有人在,庇護這樣的人真的值得嗎?”關客勸告說道。
“我並沒有包庇任何人,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派人來搜一搜這棟別墅。”劉子君不爲所動,神情依舊泰然自若。
“我把你當成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是不會這樣做的。我還是希望你能主動把他交出來。這樣一個惡毒的人,不值得你去保護他。”關客繼續勸說道。
“既然你不相信我,爲什麼不派人來搜一下呢?朋友也是分好幾種的,像我們這樣關係的,大概也只比陌生人親近一些,所以你儘管派人來搜吧,我是不會介意的。”劉子君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關客正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的時候,就見李多安又走了進來。他走的很急促,臉上隱隱透着興奮,儘管他竭力壓抑着,但是誰都能看出有什麼好事發生了。他走到關客旁邊,耳語了幾句話後,站直了身體,彷彿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向關客問道:“需要帶進來嗎?”
關客說道:“不必要了,牢牢看着就可以了。你先出去吧。”
他回過頭來,只見劉子君悄然嘆息了一聲,說道:“你不是說你那幫黑衣保鏢已經走了嗎,怎麼還是在附近?”
“他們太盡職了,即使我放了他們一天假,他們還是跟在我的周圍,所以劉韶燃一跳窗逃走,就被呆在附近的他們發現了。”關客說着說着,喝起了他來此的第一口茶。
“不久之前,我失去了我的愛人,而現在,我又將失去了我的哥哥,你難道真的忍心要這樣做嗎?”劉子君雖然還是平靜的坐在沙發上,但是眼中已經有淚花閃現。
“你和他只是有血緣上的關係而已,他何曾真正的照顧過你?”
“可他畢竟是我的哥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有很多的不愉快,但我最熟悉的人除了父母以外,就只有他了。每個人都有犯錯誤的時候,我們應該要給他們改進自新的機會。他是我的哥哥,雖然爲人不怎麼樣,但終究是我的哥哥,我求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他吧。”劉子君越說嗓音越是顫抖,說到最後已經隱隱有了哭腔。
關客看着她柔弱的模樣,很想將她摟在懷中,安撫一通,但他不能。他做出的要殺死劉韶燃的決定不能讓他這麼做。劉子君剛強的性格也不會允許他這樣做的。關客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看着她強自壓抑着悲傷,直到眼中的淚花被抑制了回去,方纔說道:“我想你應該知道狗改不了吃屎這樣簡單的道理的。”
劉子君憤怒起來,說道:“你憑什麼這樣說他?”
“你以前曾經說過,爲了躲避他才搬到學校住的,而你辛辛苦苦的實習了這麼多家公司,也是爲了躲避他,現在有了一個可以永遠離開他,不被他威脅的機會,你爲什麼又不同意了呢?”
劉子君說道:“我的哥哥是我的親人,終有一天,他也會明白,我也是她的親人的。”
關客毫不留情的打擊道:“恐怕對於劉韶燃這樣的人來說,這一天是十分遙遠的,遙遠到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來。”
“你想怎麼樣處置他?”
“當然是按照律法規定。”
“平樂市的律法規定不就是紅崗幫的律法規定?現在你是老大,還不是照着你說的辦?”
“這只是你個人的理解,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的。”
“那你告訴我不一樣在哪裡呢?”
關客沉默不語,良久後說道:“他犯的罪足夠他死一萬次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會讓他毫無痛苦的死去。”
“不能有回緩的餘地?”劉子君向前傾了傾身體,皺着眉頭問道。
關客雙手交叉,說道:“這已經是最輕的責罰了。”
劉子君別過臉去,淚水開始潸然而下。她抹去一行淚水,說道:“你走吧。酒店的辦公室裡有一封我的辭職信,你有空的時候拿出來看一看。”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做出的決定。我做的這一切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平樂市,爲了你好。從此之後,你將不會因爲劉韶燃而感到恐懼害怕,想住回家裡就住回家裡,想住學校就住學校,這不比以前自由很多?”關客站起身來,接着說道:“你的辭職信我是不會看的,你先休息一段時間,以後的平樂市還需要你。”
關客走後,劉子君伏倒在桌案上,陷入了悲傷的黑暗之中。
劉韶燃的臉上鼻青臉腫的,顯然在跳下窗戶的時候,臉與大地親密接觸了一番。他掙扎了一番,發現掙不開兩個黑衣人的時候,就安靜了下來。他看到關客從屋裡走了出來,馬上堆起笑容說道:“關幫主,恭喜恭喜啊,你當了幫主,可不能大開殺戒啊,染血的喜慶日子多少都會有些不吉利的。”
“你怎麼知道我要殺你?”關客毫不掩飾的說道。
劉韶燃心中一驚,臉色也變得蒼白了幾分,他的笑容僵硬在臉上,有個十幾秒鐘的時間,方纔像是剛活動開來似的又繼續微笑起來,這笑容中明顯帶着一絲諂媚:“幫主大人,我只是一個螻蟻而已,翻不起大浪的。我發誓,只要您放我一馬,您叫我往西,我絕對不會往東的。像您這樣的大人物,時時刻刻都需要處在光明之中,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總需要別人處理不是?我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啊。誰有比我更擅長此道的呢?只要您肯讓我爲您效力,我一定把交給我的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的,不會讓您擔一份心。”
關客很被劉韶燃的這些話說動了心。他確實很缺一些能幹的手下,如果劉韶燃真的能夠忠誠於己,他說不定真的就會放對方一馬。關客清楚的記得,第一次去接雪兒的時候,劉韶燃看似平常實則威脅的話語,表明着對方是多麼狡詐的一個對手。他窺探別人秘密的願望是如此的強烈,而且總能從一些地方察覺到自己的特殊之處。
他強烈的直覺告訴他,劉韶燃這個人必須死去,趁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定要牢牢的抓住。至於惹惱了劉子君,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只有以後多奉承奉承她,來讓她開心起來了。
想到這裡,關客和煦的微笑道:“我不會審判你的,就讓法庭去公正的審判你吧!”說完,他就坐上了一旁黑色的轎車。
劉韶燃呆了半晌,忽然聲嘶力竭的向着別墅裡面呼喊道:“子君,子君!我們好歹兄妹一場,你求求情,救我一條命吧!我以後一定好好對待你的,你想什麼吃的,玩的,無論天涯還是海角,我都會帶給你的,你無論有什麼願望,我都會滿足你的!”
他還要繼續喊些什麼時,李多安扯下了自己的尾巴,團了一團,直接塞進了他的嘴裡,他就再也喊不出來了,只有不斷的嗚咽聲。
別墅裡靜悄悄的,樹影還在牆壁上慢慢的移動着。沒有人迴應劉韶燃的呼喊,彷彿屋裡根本就沒有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