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關客問王戚的時候,王戚纔想起來飛機上是有槍的。他懊惱的一拍自己的額頭,就想起身去拿槍。他剛剛有所動作,腹部和大腿就痛得他一陣打顫,整個身體又重新坐了回去。
“告訴我槍放在什麼地方和保險箱的密碼。”關客交代的簡潔明瞭。
按照規定,除了飛機上的安保人員之外,其他人是不允許動用槍支的,然而看着關客明淨而堅定的眼神,王戚不得不這樣做。“槍在男休息室的保險箱裡面,密碼是九四三二七六。”
其實關客早已知道了保險箱放在哪裡,也早已知道了保險箱的密碼,之所以還要再多問一下,完全是做給王戚看的。
關客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他來到男休息室裡面,從保險箱中取出了一支手槍,剛來到過道上,就見曹琿金“調戲”關蘭。
他怕關蘭有什麼閃失,稍稍瞄了瞄曹琿金的腦袋,直接開槍射擊。得益於在平樂市練過一陣子射擊,關客的槍法還算不錯,正打中曹琿金的腦門。就算你力量再大,還是抵不過一顆子彈啊。
曹琿金死了之後,關客才感覺全身乏力。他並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來回兩次搬動椅子,已經影響到了關客,再加上他本人也希望能早點醒過來,所以造成現在他的精神上依舊疲倦,間接的也讓他感到全身乏力。
兇徒已經被擊斃,關客和安保隊長王戚應該高興纔是,但兩個人全都眉頭緊鎖。
“事情還沒有完,對麼?”王戚問道。
休息室裡面還躺着一具老人的屍體,他蒼老的臉側在一邊,還在無聲的微笑着。關客盯着老人的那張臉,說道:“事情還沒有完。有沒有什麼辦法讓飛機現在就停降?”
王戚苦笑了一下,說道:“飛機大部分時間都飛在海洋的上空,途中就算有幾個島嶼,面積也很小,不好降落。”
“也就是說,只能等飛到目的地了。”
“恐怕只有如此了。”
“這個老人想要殺你?”關客終於感興趣的問道。
“我還以爲你不會問這件事呢!誰也沒有殺他,他掐着我的脖子掐了半天,沒把我掐死,倒把他自己給氣死了。”
“我猜是心血耗盡而亡。一個人發狂之後,他的力量大得可怕,似乎是透支自己的生命而的來的。這老人過度的透支了生命,想要把你掐死,但當發狂狀態消失後,他的生命也就因此枯竭了。”關客猜測說道。
“這種發狂的狀態是因爲什麼呢?”王戚問道。
“我不知道。”
“那現在要怎麼辦?如果不找到原因,如果有下一個突然發狂的人,又將會有人死去。所以還是要找到根源所在。距離飛機飛到目的地,最起碼還要三四個小時,按照現在的狀況來看,恐怕還沒有降落到地,飛機上的人就要死絕了。”
“其實現在最主要的麻煩,是要確定誰會發狂。之所以會死掉這麼多人,完全是因爲大多數人想不到的緣故。如果事先已經知道保安隊員裡面有人發狂,你就不會派他們在過道中巡邏了,也就不會死上個七八個人。我不是在責怪你,我只是在尋找解決的辦法,希望你不要介意。”
王戚說道:“我知道。難道你已經知道了下一個發狂對象?”
關客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王戚很失望。“看你分析得頭頭是道,我還以爲你已經很有把握了呢。”
“一點把握也沒有。下一個發狂的人,也許是空姐,也許是乘客,也許是你,誰也不好說。”
王戚盯着關客,說道:“你好像露了自己。”
“我是不可能發狂的。”
“沒有發狂的人在發狂之前都是這麼想的。”
關客笑笑:“我差點發狂過一次。要不是雪兒拉着我的手,我可能已經殺過幾個人了。”他想起了無盡黑暗中,那個巨大的嬰兒。青色的面孔,青色的獠牙,一雙眼睛隱藏着無窮的怨念和殺戮。
王戚並不相信關客的話,他反而懷疑關客已經發了狂。一個危險人物,手中握着一把槍,足以蕩平整個飛機裡的人。槍不能留在他的手中,王戚這樣想着,便開始思考怎麼將他的槍搶過來。
“你懷疑我?”關客半眯着眼睛。他仍然在盯着老人的臉,以背部對着王戚,那隻手槍就鬆鬆的被關客抓在右手裡。
王戚一驚,他想要仔細觀察一下關客的神態,卻看不到對方的臉。不過從背影來看,關客似乎還沒有完全提起戒備之心。
“當然沒有。”他嘴裡說的話,和他的動作是完全相反的。王戚驟然出手,想要一把奪過關客手裡的槍。
關客的手快速縮回了胸前,王戚一搶之下沒有搶到。
王戚的眼神變得兇狠起來,整個人向着關客撲了過來。不知什麼緣故,腰腹部和大腿處的傷忽然不痛了,他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
砰!又一下槍聲響起。關客看也未看,反手就扣動了扳機。
還在半空中的王戚,忽然摔倒在了地上。他的右腿膝關節中了一彈,但並不疼,只是不能行走。王戚整個人趴在地上,憤恨的盯着關客,說道:“你死定了。”他接着大聲的喊道:“兄弟們快點過來,把關客綁起來。”
關客蹲在王戚的面前,說道:“隊長,發狂的不是我,而是你。”王戚怔了一怔,但神色很快又再度兇狠起來:“我怎麼可能發狂?你這個奸詐的小人,要趕緊銬起來!”
外面還有三四名安保人員,他們聞聲都趕了過來。一看隊長毫無形象的趴伏在地,人人都以爲隊長是受害者,一個個拎着警棍就要上前。
但他們很快就意識到了事態的嚴峻形,紛紛向後退去--人家手上有槍。王戚的右腿失去了正常的功能,便以雙手趴地,以左腳蹬地,慢慢的向關客爬去。
關客回身接着開了一槍,就在王戚腦袋前面的二十釐米的地方,留下了一個子彈印記。
他沒有回頭,以正面對着安保人員,但說的話卻是對王戚說的:“如果你再往前爬的話,就不要怪我把子彈射在你腦袋上了。我一般不會殺人,但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也不得不動手了。”
王戚沒有再動,但嘴巴卻是沒閒着:“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回宿舍裡拿槍去!”
“誰也不準動,否則我打爛他的腦袋!把警棍都給我丟在地上。動作快一點,麻利一些。”
有一兩人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但最左邊的人忽然跑了出去。他以爲關客就是個文弱書生,想要乘他反應不過來就跑回宿舍去,但他的算盤打錯了,關客毫不猶豫的向他開槍了,人跑了一半,一下子便摔倒在了地上。
這名安保人員開始在地上打滾,雙手抱着受了槍傷的右腿,一個勁兒的**着,旁邊的乘客看到他那痛苦的模樣,彷彿自己大腿也中了一槍一樣,也感到痛的很。
“我想不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吧。大家按照我說的做就能平安無事。”關客沒有解釋什麼,因爲他覺得現在的解釋是很蒼白無力的,尤其是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情況下。
餘下的安保人員見關客說開槍就開槍,一點也不拖泥帶水,不由心底打了個寒顫。爲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當然是照着關客所說的去做。
他們互相考了手銬,安靜的坐在第一排的空椅子上。
關蘭已經換上了一件素淨的衣服。她和雪兒在裡面已經聽到了接二連三的槍響,以爲又是哪一個殺人狂開始殺人了,一時半會不敢出來。
雪兒擔心關客的安慰,想要出去看一看,也被關蘭硬生生拉住了。
她貼着牆壁在裡面聽了半天,覺得關客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倒是那個王戚有些不對勁,這才從廁所中走了出來。
關客眼角餘光瞥見關蘭,槍口仍然還是指着那些安保人員,口中吩咐道:“關蘭,我站累了,麻煩你把裡面的椅子搬過來。小心地下的王隊長。”
這次關蘭倒是沒有和他唱反調,而是乖乖的照做。路過王隊長身邊的時候,王隊長一雙手揮啊揮,企圖抓住關蘭的腳。關蘭厭惡地看了他一眼,繞了老大一圈,將椅子拖到了外面。
關客將厚實的大椅子放在牆邊,調整了一下方向,然後坐了下去。他面朝着過道的方向,經濟艙和頭等艙裡的動靜都能看得到。他對着安保人員說道:“你們的王大隊長已經變了,變成了像曹琿金那樣的人。”
關蘭不知從哪裡又搬來了兩把椅子,緊挨着關客放成一排,關蘭和雪兒兩人一塊兒坐了上去。
剛一坐下,雪兒就發現,關蘭正眼冒小星星的望着關客。她在真正的社會上雖然生活得不久,但也知道關蘭的神情意味着什麼。她拍了拍關蘭的肩,說道:“發花癡啊。”
關蘭眼睛裡面的星星馬上斂去,有些惱羞成怒的說道:“沒有,不要胡說。”
雪兒並沒有取消之意,她只是有些好奇,見此也就沒有再問。
那些聽着關客說話的安保人員則有些納悶:“你怎麼知道曹琿金這個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