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電影是《海角七號》,一部拖了很久,差點沒有能在國內上映的片子,因爲職業的關係,所以對這些事件比較敏感。她看過一些相關的影評,還未看過電影,因爲薛遠舟,她把自己很多愛好都戒了,生怕哪天一不小心一個細節會勾起她一點心傷,讓她軟弱,她不要。
除非她自己願意,她不要再給別人機會傷害自己,絕對不要。
在這一點固執上,她突然覺得自己和那個未曾謀面的同父異母姐姐有點像——當然,還要她願意承認她是她的姐姐才行。只是她的功力還不夠深,做不到那樣堅決,她現在好嗎?可惜她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現在何方。她一度有一個執着的念頭,就是要和姐姐說聲對不起,多多少少覺得自己的出生其實就是個錯誤。
擔心她也許是多慮,她相信歐旌開不會真讓一個女孩自生自滅的。
畢竟,那個也是他的女兒。
特別是外公去世後,他做事,家裡也不是誰都能管着了,哪怕母親也不可以。在家裡家外都是真正的領導。
但她就有氣他的辦法,比如……其實她從十七歲開始做的一切,都是在氣他,哪怕真的很幼稚,但事實如此。
和凌止陽在一起,生活有一種低調的華麗。他從不刻意顯擺自己家世和財富,但是他的吃穿用度,特別是言行舉止都看得出受過良好的教養。和自己從小見過的叔叔伯伯家孩子差不多,卻沒有沾染一點壞脾氣,這麼完美的他襯得她千瘡百孔般污濁。
第一次,願意爲悅己者容,沈婭翻出了自己的舊行頭,這些年來鮮爲自己置備過漂亮的衣服,竟然動了逛街的想法。
不過就是一場電影,何苦興師動衆,她看着自己臉上有許久未見的舒緩,自嘲地笑。散下了長長的頭髮,打上了一點定型水讓它們不要那麼毛躁。換上了隱形眼鏡,以便自己看上去更加像在戀愛,衣服是簡單的白襯衣和米色線衫外套,思量來思量去換上了一條白底藍色小碎花的棉布春裙,她唯一從那個“金屋”帶走的一條裙子,還以爲再也沒有機會穿它了。
真是許久沒有這麼像一個女人,她對自己一笑,眉眼彎彎,眼神清亮,其實她還是很年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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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不讓她等,哪怕一秒——每次她提前五分鐘到約定的地點,他總是早早在了,站在那裡一個人寂寂寥寥的,風姿絕代得很挺拔,惹得人家不住地瞟他。
她走過去,他一愣,其實他剛纔就注意到一個氣質翩然的苗條女孩遠遠走過來,只是沒有特別留心去看——竟未想過就是沈婭!
原來,她收拾一下,讓人竟有點唐突佳人的衝動。
“走吧,進去吧。”她臉上泛着一點紅暈,不動聲色地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行。
端着可樂和爆米花坐在情侶包間裡,她感到陌生又親切,彷彿在爲自己二十歲左右的光陰補課,她錯過了那個年齡該有的快樂和放縱,卻過得比任何人都要放縱。
故事簡單,情節一般,如果當個愛情故事來欣賞,真是沒什麼看頭,連回味的價值都沒有。因爲邏輯上算不得完美,有一些漏洞,很難想像它在臺灣的票房如此火爆。
或許就是因爲每個人都有一段故事和自己的樣子,所以彰顯了他們鮮明的個性:每個人都在經歷着自己的故事,多少有痛苦和遺憾,讓人不由嘆息。電影最讓沈婭喜歡的是音樂,還有男主溫厚磁性的聲線讀出來的日語信件,一封又一封,配上那樣悽美的背景樂,她的心有點酥酥的融化感。
“爲什麼要放棄對美好生活的期待和堅持?”她問自己。看看那個固執得怎麼都要上臺表演一次的老人,再想想只會寫信來彌補遺憾的日本男人——她覺得爲什麼不能給再自己一次幸福的機會?怪不得人們總說每個人心底都有一箇舊地址,那便是“海角七號”了。
她不禁挪開了看着屏幕的眼,轉過去看他,不經意就對上了他的眉眼,哪怕在暗處,藉着大屏幕上的光看到的和煦笑意也讓她的心跳快了幾拍。
他真的是別人所說的那個難以靠近的冰山嗎?對她,彷彿真的用了許多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