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落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沈婭怎麼還好推辭,去國外散散心也好,好在日本也不遠。換了旁人早就求之不得要陪顏落一起去,她只是擔心自己的護照還都是按着沈歐藍的名字辦的,容易露餡,“沈婭”不過是她與桑琴主編的秘密。
但顏落何許人,識相得一句話都沒有問。
登機的時候出現了一點意外,雖然沈婭和顏落的機票是一起定的,號碼連着但位子卻剛好不在一起,雖然也沒有幾個小時,不過要和陌生人坐在一起到底還是覺得不爽。想讓空姐幫忙調一下,可是空姐也不好打擾那位客人,所以沈婭只得硬着頭皮去問,畢竟這機票是她定的,她疏忽了確認一下座位。顏落瞪着她的那個眼神讓她渾身發毛,她知道肯定又被罵了不知道多少個笨字了,所以當然不敢讓顏落去說。
位子上坐了一位戴着棒球帽的年輕男子,像是個大學生,他正在翻閱一本旅遊雜誌,穿着簡單的白色運動套頭衛衣和米色的休閒褲子。沈婭一開口,便客氣地放下了雜誌,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好脾氣地笑笑,眉宇間有份沉穩的睿智,可五官長得比凌止陽簡直還斯文秀氣嘛!而且面善得很,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他二話沒說地拿了自己的行李離開了位置——其實就是一個登山包,像去日本旅行的。【芳菲望天:親們知道此帥哥乃誰否?答對就加更、繼續加更!主角的!】
顏落看到沈婭總算機靈,便拎了行李去坐了那個位子,也懶得去看要和她換位置的人,卻覺得走過去的瞬間,有一股熟悉的樹木的味道。
在飛機上睡了一覺的時間便到了日本。她們在定下的酒店下榻後,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顏落便要帶沈歐藍去拜訪一位老友,送人家一個驚喜。據說那是個天使一樣的人物——難得聽到顏落嘴裡還能蹦出一兩個好人,她平時嘴巴毒得厲害,罵人不帶髒字,引經據典就能把社裡那些人氣得雲裡霧裡。
那位朋友叫年夕,沈婭嘴裡輕輕重複這個名字,的確讀來就感到很清爽舒服,見到面竟發現對方是一個彷彿大學生模樣的女孩,實在不敢相信她比自己都大一點!
她一看到顏落沒有開口呢,眼角就泛起了潮紅,然後撲到她懷裡抱着顏落,顏落豪爽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這個沒良心的,想我想成這樣也不知道回國來看看我,窩在這鬼子的地盤就那麼好啊?知道你摳門,大不了給你報銷機票就是了!”
沈婭不由笑了出來,這個叫年夕的小丫頭也破涕爲笑,她這才注意到顏落旁邊還有外人,一擡頭,睫毛還溼漉漉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恍惚。
“怎麼了?”顏落問,“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同事沈婭,這位呢,就是我說的那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年夕啦。”
“顏落姐!”年夕恨不得跺腳,沒想到隔了這麼些時日,她的脾氣一點都沒有變,甚至更加惡劣。
“怎麼,誇你都不行了哦!”顏落打趣,年夕差不多也要下班了,便和老闆說了一聲就出了門,沈婭腦子裡也覺得年夕這張臉很熟悉,暗自嘀咕莫非自己得了失憶症啊,怎麼見誰都覺得熟悉卻總也想不起來人家到底是誰呢?
“我請客。”年夕說要帶她們去吃正宗的日本料理,還拍了拍胸脯保證要請客。
顏落毫不客氣,“那你以爲我找你幹嘛?真是的,當了模特發大財也不知道請客直接就跑來日本,真是沒良心的傢伙。”
模特,哦,是了,怪不得熟悉,沈婭突然想起了自己前段時間買的雜誌上有名爲《隱翼的天使》的一組照片,那臉或許看不太出來,但是那個眼睛是化妝師藏不住的感覺和流麗,銀輝脈脈,一片純澈。
也沒有點破,免得尷尬,她也早就過了一驚一乍的年紀。但又彷彿還在哪裡見過的,可能只是淡淡掃了一眼,所以並沒有在意,她的記性可越來越差。
年夕卻說了一句讓她發懵的話,“沈小姐,你知道嗎,你和我的一個好朋友,看着倒有幾分相似呢!”
沈婭微微一笑,只當是她套近乎的說法,“是嗎?我長相很普通,所以長得像也不奇怪啊。”說罷捲了捲袖子,準備開吃,日本料理的精緻是出了名的,所以她看着就胃口大開,“你和顏落姐一樣叫我阿婭就行,小姐來小姐去的多麻煩……”
年夕看着她右手腕上那塊黑色的舊錶便發了呆,“她,她也有一塊差不多這樣的手錶……”然後水汪汪的眼睛就這樣看着她,定定的若有所思。
這回輪到沈婭發了傻,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了,這塊手錶是她十七歲離家出走那年從家裡偷偷拿出來的——據說是父親當年和第一位妻子唯一的信物,她一直戴着,總希望能夠早一點找到自己的姐姐!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竟然一直跑到日本才第一次有一個人對她的手錶發表了有意義的意見!
“誰,她是誰?叫什麼名字?”沈婭難掩語氣中的激動,把移門進來送菜的服務員嚇了一跳。
手錶是歐旌開自己找匠人定製的,所以男女表看着十分相似,只是錶盤上的數字有一點點區別而已,沈婭相信沒有人會看錯的!
“反正就是很像,”年夕把生魚片小心地蘸了芥末送給顏落,顏落也愣了,難得見到沈婭這麼激動,“她是我大學時候一個寢室的,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呢,叫聞蕙。”
聞蕙、聞蕙,聞之即會?多好的名字,當年她在家裡聽到父母吵架不就是聽到蕙蕙兩個字的嗎?應該八九不離十,這位叫聞蕙的就是自己的姐姐了。
親切熟悉得彷彿昨天還有人說起過一樣……她嘆了口氣,決定先不去想別的,她太想知道這位姐姐的模樣,還有她的狀況,實在太驚喜也太意外了!!
不聽還好,越聽越慚愧,許多旖旎的舊事自然被年夕刻意忽略,她所講的不過是那個學習成績一流、工作能力一流、體育也一流的聞蕙,沈婭驚訝她一個人竟然如此堅強獨立、能把自己照顧得如此出衆,別人甚至都沒有看出她的家庭不幸——而自己呢,明明家庭優越甚至還高人一等,卻最終誤入歧途,差點就走不回來!
不知道爲什麼,知道她過得很好,比自己還好,不知道哪裡就覺得輕鬆起來。
“嗯,對了,她已經結婚生子,”年夕擡頭看了一眼顏落,看她吃得連說話的工夫都沒有,不禁好笑,想想她也不會介意,“喏,顏落姐你知道的吧?”
“什麼?”她吃着美味的壽司,有點口齒不清,感慨國內那些致命的日本料理店的鮮美度也實在太低了,年夕這傢伙好口福啊。
“算來真是緣分啊,她嫁的人我們都認識呢,還很熟。”年夕給她們倒了一點清酒。
“誰啊?”顏落有不好的預感,果斷地停了咀嚼。
“榕哥啊,”年夕見她眼神一滯,“就是邵榕啊!”
“你,你說誰?”她把一口飯囫圇嚥了下去,“邵榕,邵榕結婚了?!”
“是啊,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五六歲了吧,超級可愛的。”年夕想起那天邵天越與螃蟹搏鬥的樣子,不禁微笑。
他來中國之前就已經在日本結婚了?!這個事實想通後讓顏落差點一口氣都沒接上來,這個,簡直比給邵榕脫衣服還要勁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