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入口方向走進來兩位女子,對比鮮明的打扮到底搶眼,引路的服務員小姐一點也遮不住——怪就怪在連陸冰也沒有注意到那位披散着精緻的細碎波浪捲髮的高挑女子,儘管她的樣貌與打扮都顯得更加無可挑剔。
偏偏他們只留心了穿着一身黑色運動裝的那個姑娘!
等她們倆在對面坐下後,陸冰一直安慰自己脆弱的神經:“穩住、穩住,你的審美觀完全正常,因爲你剛纔在路上看到過這個女孩,所以對她印象深刻,先看到她也很正常,正常……”
凌止陽卻是因爲她特立獨行的打扮和淡泊的鎮定,一下子就想到了聞蕙,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味道,那次聯誼舞會時對聞蕙驚豔的一瞥記憶猶新。
周圍全是人,她就是有那樣的本事,讓你只看到她一個,那並不是長得美貌就可以做到的。
迄今除了聞蕙,她還是第一個讓凌止陽願意另眼相看的女人。
哦當然,可能還要除了薛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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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抱歉,凌先生、陸先生,我們遲到了,讓你們久等了吧?”大美女列紫揚落落大方,伸手問好,露出了標準的公關笑容,也已足以顛倒衆生。
這桌的四個人多多少少地成了全場的眼神匯聚點。
“哪裡哪裡,我們也只剛到一會兒。”陸冰眉開眼笑,看來今天很有戲,列紫揚是個大美女這點已經毋庸置疑,但不知道是否真的才藝雙絕——據可靠消息稱,她若擱在古代應該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主,如果這也是真的,還有什麼可挑的?不虛此行!
心裡一樂,伸手的瞬間故意假裝不小心似的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凌止陽,這小子還是沒有開腔,因爲他的喜怒向來不放在臉上,很難琢磨,他轉頭去看他,他爲什麼老看着大美女旁邊那個眼鏡女孩?來相親竟然都不知道換副隱形眼鏡,這年頭還戴這種笨重的黑框大眼鏡,難不成想遮掩什麼缺陷?陸冰咳了一下,起初並不放在心上。
或許是被對面的那個帥哥盯得有點不自在,沈婭下意識低頭在自己身上迅速掃了一遍,沒什麼不對吧,剛纔進門前列紫揚還對她微笑呢,黑色運動衫,白色板鞋,馬尾辮,很協調很保守的裝束。
“先點菜吧,我們邊吃邊聊。”陸冰怕冷了場,拿起了菜單,遞給對面的女士。
一旁的凌止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微側臉轉向窗外,但眼睛的餘光還是不經意般落在對面那個剛纔自我介紹爲沈婭的女孩身上。
他修長的手指捏住單耳的骨瓷杯,杯沿一圈是燙金的細花邊,下面佈滿清晰別緻的花紋,蜿蜒出的彷彿是一道曾經熟悉的風景,灼痛了沈婭的眼——他用拇指輕輕地來來回回摩挲杯子的習慣竟然和那個人一樣!
她有點不自在伸手揉了揉鼻子,這似乎是個一個不太好的兆頭,多時不曾有過,最近“那個人”總在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擾亂她的心神,真叫她不安。
如果可以,凌止陽真想摘掉沈婭鼻樑上那副礙事的眼鏡,他看不清她的眼,所以他不知道那裡是否也有一份親切的熟悉感。她剛纔擡手去揉鼻子,像是有點緊張,纖瘦的腕上露出了半塊手錶,黑色的皮質舊錶帶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很醒目,有點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裡看到過。
“你和我點一樣的嗎,小婭?”列紫揚對着沈婭巧笑倩兮,關心地照顧她道。
沈婭推了推眼鏡,彷彿如釋重負般嘆了口氣,“好。”
反正列紫揚點了她想要的冬陰功湯,其他的,她不挑食。
列紫揚在和他們寒暄,她在等菜,眼神飄忽出窗外,喜歡在這樣的高處用餐,享受一份環境的附加值。偶爾稍稍用眼角的餘光去打量對面的兩位男子,無怪乎列紫揚也動心來相親。
先不說那位正主,光是陪相的也比她曾見過的大部分相親對象好很多,五官秀氣,書生氣十足,身材也是沒得挑,至少那身西服撐得起來,很挺。而叫凌止陽的這位,名字好聽,長得簡直能用漂亮來形容,皮膚白得不像話,烏黑的頭髮蓬鬆柔軟,像是漫畫裡的藤真健司,鼻子很挺,眼窩很深,勾魂攝魄的眼睛不知雙了多少層,目光深邃溫柔,緩和了一點線條分明的凌厲,化個妝絕對能冒充女生。幸虧她早就過了花癡的年齡,所以能坦然地把他當個風景,頂多算個開胃菜。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帶着一點探究的味道,沈婭覺得不太自在,她低頭憋住暗暗地深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看向走廊深處的包廂,摸不清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覺得這裡如此壓抑。
最近如此飯局吃過多次,可從未有一次一進門就這樣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