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存在這樣一種元器件，它能實現……”
用來面試的教室裡，人此刻已經到齊了，烏泱泱的一片，潘正教授的吸引力，好像沒有他前世印象中的那麼沒有存在感。
一進門，潘正教授對程旭點了點頭就直奔最後一排而去，他今天是來觀戰的。
而程旭也是直接了當，上來就用“假設存在”的方式介紹着它的多值邏輯元器件的邏輯和理念。
“那麼，今天的題目只有一個，請利用這種元器件來實現一個你想要實現的功能。”
程旭話音剛落，很多人就懵了：你剛剛一直在假設，而且邏輯和規則還那麼複雜，誰聽的明白啊？
而且以爲沒啥用呢，也沒好好聽啊，現在就要用這種不存在的元器件設計功能？搞人玩兒呢？
“這位同學，請問你有什麼問題？”見中間一位同學舉手，程旭也是問道。
趙赫的臉也轉了過來，一看這不就是剛剛大放厥詞、還想要保研的男生嗎？他要幹啥？
“老師，我有一個問題”男生站了起來，立即就置疑道：
“一個不存在的東西，用它來設計邏輯功能，有什麼意義嗎？難道僅僅只是爲了考覈而特意設計的？”
潘正教授坐在後排，笑臉就沒停過，也不知道他在樂些什麼，可能是終於在程旭身上找回了一些優越感。
“如果是我站在臺上，別說置疑了，這個學生連吱聲都不一定敢。”潘正腦袋上下一晃一晃的，覺得很有意思。
程旭看起來確實太年輕，都不像個老師——一點兒威懾力都沒有。
實際上他也確實不是老師，就是一個大三學生，一念至此，潘正教授也很好奇，他想聽聽程旭怎麼應對這個問題。
如果是他在上邊，有人這麼說話，這個人直接就被趕出去了，但程旭……
“你知道殲二零嗎？”
程旭臉色如常，緩緩問道：“你知道殲二零立項的時候，我們的航空發動機是什麼狀況嗎？
“你不知道啊，我來告訴你，那個時候，我們還沒有自己能用的航空發動機，很多飛機還完全依賴於蘇老大哥的淘汰產品，可以說是沒有一丁點的基礎。
“那樣的情況下，別說現在列裝的WS15發動機了，那個時候連WS10都還沒有。照你這個邏輯，殲二零還不能幹了是吧？如果按你這想法，那完了，我們不會有現在如此強大的空軍，也不會有現在的安定。
“但是，事實如何呢？當六翼天使飛過藍天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再沒有人敢肆無忌憚的靠近我們的領空，更不用說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抵近我們的海岸線把欺負我們毫無辦法，只能用人去碰！”
想起六翼天使，程旭微微還有些激動，那是空軍在世界真正站起來的標誌裝備！
“但就算現在，WS15這個發動機，依然是配不上當時殲二零的設計的。如果未來WS20甚至更強的發動機列裝了，殲二零甚至能直接什麼都不改，或者只需要微調，它的戰力就能再立刻再上一個新臺階。
“你現在跟我講，假設的東西原本不存在，用來設計就毫無意義？”程旭盯着他，緩緩道：“哪個老師教你的？”
男生臉色不太好看，似乎還想要說什麼，程旭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而是接着說道：
“不要覺得這是個個例，不只是殲二零啊，就拿我們的航天事業來說，他們現在就開始設計如何登陸火星、如何從火星返回了，
現在就有這麼大推力的火箭了？沒有！
“但未來一旦有了，不管它是煤油火箭還是核聚變火箭還是任何形式的火箭，只要推力達標，它就能立即投入應用，方案立刻就成了。”
程旭說的毫不客氣：“如果你沒有這個思維，啥設計都等到有成品了纔去做，啥事兒都等萬事俱備了才動手，還能輪得到你？吃啥你都趕不上熱乎的。
“別拿無知當個性，欺負我年輕是吧？如果是潘正教授站在這兒，你敢這麼問？會直接被趕出去的好吧！念你無知，今天放過你，坐下吧。”
“老師，對不起。”男生倒也算是個漢子，直接就服軟道歉，然後還頗有些羞澀的說道：“假設的邏輯我剛剛沒有聽得太明白，能麻煩您再講一遍嗎？”
“哈哈！”一衆人都笑了，不過他們緊跟着鄭重的點了點頭，他們也沒聽明白。
發了一通火，給這些人留下了一個深刻的不好惹的印象，程旭也沒再過計較其他的，也是講元器件的邏輯和作用重複了一遍：
“聽仔細了，最後一遍。多值……第三混沌態……進位判定……”
潘正教授也是聽得有滋有味兒，還不住的點着頭，這程旭，做老師也挺有天賦的，有方法、有能力關鍵是還有手段。
看看這羣一開始還吊兒郎當、桀驁不馴的學生，這一會兒哪一個不是認認真真的在聽？這可不是嚇唬一頓就能做到的。
“時間四個小時， 設計表達出你自己的思想就行了。”程旭最後強調道：“六點結束。”
……
用手畫圖，四個小時，其實畫不了多少東西，頂多畫個示意。
程旭想看的就是這個示意，究竟有沒有人能夠立刻想明白多值邏輯與進位判定邏輯的具體應用方向，這個思維纔是最寶貴的。
如果只是把它堆疊起來，當成固定邏輯來用，這種思維肯定是沒救的。
“你覺得怎麼樣？”潘正教授和程旭走出來，在旁邊辦公室看着監視器：“看這些人。”
“誒~”程旭微微搖頭：“等會兒看有沒有吧。”
“跟你說了，不要要求太高，照着你自己選人，那是選不出人的。”潘正無語道：“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自己多厲害啊？”
“除了像現在沒動手現在還在思考的那三四個人，其他的人大概率都沒有這個思維。”
程旭可不是隨便說的：“如果他們真的這麼短几分鐘的時間就想明白了邏輯，還有了思路和方案，那了不得，比我強多了。”
“也確實，大概率是傳統思維。”
潘正教授也是重點關注起了剛剛程旭指出來的那幾個人，想看看會思考的人都是什麼特徵，自己以後選學生的時候是不是也參照一些。
“怎麼是她？”最後，潘正教授的目光停留在一個女生身上：“她什麼時候過來的？”
“誰？”程旭也湊了過來，詢問道。
“一個朋友的孩子，就不告訴你是誰了。”潘正教授玩笑道：“免得回頭說我走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