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是了。”鬱連哭唧唧道，“莫師妹這話是什麼意思，懷疑我嗎？”
莫棠勾脣，不鹹不淡道：“抱歉，可能是你表達能力有問題吧，總是讓人浮想聯翩。”
“建議鬱師姐多去學習古書，畢竟學習永無止境，你說對吧？”
鬱連往前走了一步，臺下有數千張人臉看着自己，她咬碎了牙往肚子裡吞。
“莫師妹教訓的是。”
“我看鬱師姐不僅表達能力有問題，就連理解能力也有問題。”莫棠看着池淮牽着鬱連的手，頗不意外。“我這怎麼算是教訓呢？明明是勸導。”
鬱連眼眶瞬紅，溼漉漉的睫毛一揪一揪粘在一起，看起來怪可憐的。
“池哥哥……”
鬱連側頭看着池淮英俊的側臉，聲音放軟道：“我真的很差勁嗎？”
“當然不是！”
裴良快池淮一步回答道：“你甚好，別聽莫棠的妖言。”
“大師兄。”
鬱連牽扯起脣角勉強一笑，“不用安慰連兒了，莫師妹說的也沒錯……只是在那麼多人眼下指出我的錯誤有些傷心罷了，畢竟曾幾何時還是同門。”
莫棠離臺上遠，聽不見聲音，只看鬱連一張嘴巴拉巴拉說着，時不時裝模作樣地擦擦眼淚。
裴良聽完果真怒氣衝衝，他指着莫棠道：“你別欺人太甚。”
“我只不過說了幾句實話而已，裴師兄爲何不讓我說實話，還是說這裡是你的主場，纔敢有如此滔天大權。”
“連兒被你欺負慘了，不說其他，你們曾經好歹是同門的師姐妹啊。”裴良道：“我幫連兒說幾句，怎麼就變成你口中說的那樣！”
“原來是這樣啊，”莫棠遮蓋住脣角的笑意。“裴師兄這樣說便好了，非要拐彎抹角，差點讓莫棠以爲你也是表達廢物。”
裴·三好學生·良：“……”
這嘲諷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裴良。”
一直坐在後頭的雲歸真人喚了一聲，“別和莫棠逞一時口舌之快，當務之急容不得拖沓。”
“是。”
裴良不情不願道，他從小、便是天之驕子，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雲歸真人看着裴良略顯僵硬的背影，嘆着氣搖頭。
師兄妹之間鬥爭，是他最不願看見的。
莫棠……
雲歸真人眼前有些恍惚，他掀起眼皮望向莫棠。
嬌小的身影和那個女人疊合，令人分不清虛實真假。
他是在乞人堆裡發現莫棠的，小女孩瘦的皮包骨頭，身着衣服抓襟見肘，整個人灰僕僕的。
可唯獨那一雙眼睛，笑起來格外好看，其中閃着光。
那時候莫棠還未被家中領養回去，雲歸真人也只是稍加註意了這個女孩，並沒有放在心上。
卻沒想到很快又見面了。
清洗乾淨的莫棠被婦人拉着，曾經身上畏畏縮縮的氣質一掃而光，替換的是驕傲自豪。
婦人把莫棠送出門，坐在雲歸真人面前，黑髮之中隱匿了幾根白髮。
比上次見面滄桑了很多。
“我也不和你賣關子了，”婦人是莫棠的生母，數月前從乞人堆找到了莫棠。“我想你收棠兒爲徒。”
“這……不妥吧。”
雲歸真人很少收徒。
婦人見雲歸真人不願當場便給他跪下，溫柔的眼睛泛着淚光，她看向窗外自由自在的莫棠。
“你就當還我情，還望真人可以答應這一請求。”
雲歸真人曾經被人追殺到山腳下，是莫母出於好心救下了他，這才逃過一劫。
“修仙，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的。”雲歸真人拉着莫母起身，“有些人在其中迷途永不知返，有些人靠着它平步青雲一飛沖天。”
“你確定要讓莫棠踏入這條路？一旦進入，便是永遠不能回頭。”
莫母擦乾眼淚，“真人你也知道我就是一落魄千金，連自己都難養活，現在又被追殺，滿門只剩我和莫棠二人。”
“棠兒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寄託，每當我活不下去時，想一想，在這世界上，有一十月懷胎，我的女兒我的親人還在，便覺得，生死如雲煙也不過如此。”
“倒是多了幾分活下去的希望。”莫母是個大家閨秀，上過學，思想比其他人要開放許多。
“真人你懂嗎？
深陷囹圄之中，從罅隙縫中透出來的那束光，不需要太亮，足夠便好。”
“……”
許是莫母說的太過動人，鬼使神差下，雲歸真人竟是答應下來。
即日起，莫棠便以前任聖上表妹的女兒進入蜀山派，拜入雲歸真人門下，成爲雲歸真人的第四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