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棠在冷風中吹了很久, 她知道司隅是關心她，一時間語氣重了點罷了。
司隅的外衣很厚實，將寒風嚴嚴實實的擋在外面。
“對不起啊。”
莫棠眨眨眼, 上輩子她打小在孤兒院長大, 飽受人情冷暖, 在其他小孩子願意撒嬌求一顆糖時, 只有莫棠一個人孤零零坐在凳子上。
小孩子不懂, 但覺得莫棠和他們格格不入，是個怪人，譏笑道：“都是你自己那麼怪, 爸爸媽媽纔不要你的。”
想到往事，莫棠晃晃頭, 司隅對她是真的好, 全心全意爲她着想。她垂着頭, 一步一個腳印，深淺不一地跟着地上的痕跡走着。
＊
莫棠是在蕭條湖找到司隅的。
蕭條湖, 顧名思義，據說是掌門爲了紀念早逝的師兄而特地創建的。
“師兄。”
莫棠輕車熟路的走到司隅身旁，一隻手撐着地翻了一個身坐下。
司隅見莫棠身手矯健，冷笑一聲：“傷好了？”
“……沒有。”
莫棠低着頭，整個人像一顆閹掉了的白菜, 還是沒人要的人那種。
“師兄。”莫棠見司隅真的動怒了, 攥着他的衣袖不讓司隅行走。
“你放開我！”
“我不。”
“放開。”
“不放不放不放。”
莫棠乾脆耍無賴, 她手底下暗自掐了自己一把, 眼眶立竿見影的紅了。
“師兄你別再動了, 牽扯到傷口了。”
司隅聞言果真沒動，坐在莫棠旁邊, 兀自生悶氣。
“師兄，對不起。”
莫棠嘆氣，“我不懂人情世故，從小也沒人教過我這些，這次都怪我你生氣了。”
“……”
司隅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垂着眸子。
“我沒有在氣你，我是在氣我自己。”他自嘲一笑，“我是你師兄，按理來說應該是我來保護你的。”
“可這一次反倒是你冒着生命危險來救我，你說無不無能？”
莫棠撿起手旁的小石子扔進水中，碧綠的湖水頓時炸起水花，盪漾了一圈又一圈漣漪。
“可是這事和誰是師兄誰是師妹無關，錯也不在你。”
吹了太久冷風，莫棠的聲音有些啞。
“如果是我在逍遙閣，師兄你會義無反顧的去救我嗎？”
“會。”
司隅毫不猶豫，十分肯定道。
“那不就得了。”莫棠粲然一笑，聲音很輕卻頗有重量。
“我也是。”
“……”
司隅眨了眨眼睛，偏過頭不看莫棠，此地無銀三百兩道：“風太大，有沙子進我眼睛裡了。”
莫棠沒有揭穿，她拍了拍司隅的後背。
“喏，給你。”
“什麼？”
司隅轉過頭，強裝鎮定問道。
莫棠噗呲一笑，她實際年齡比司隅大了不少，哄司隅如同像是哄小孩一樣，伸出放在手心的一把包裝花裡胡哨糖，輕言細語道：
“糖，水果軟糖，特別甜。”
末了還怕司隅沒聽懂她的意思，又補充解釋道：“味道和糖葫蘆有些像，可更甜更好吃一些，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上次看見時順手給你留了些。”
“怎麼樣，要不要？”
莫棠放着糖的手向前推了推，笑着問道。
司隅在心底小聲回答：
“要，怎麼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