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出來就吵架,嚇得司機站在車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恨不得自己馬上變成一個蚊子,悄無聲息的飛走。
就在葉笙歌說完那句話之後,司機覺得爭執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的時候,席墨年卻深呼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下去。
而是放緩了聲音道,“聽話,現在事情比較突然,我們不要內戰。”說罷,他上前將葉笙歌抓住塞進了車裡。
葉笙歌還想掙扎,車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席墨年對着面前已經驚呆了的司機道,“把她送回橡樹灣交給易玲,跟易玲說我沒有回去之前,一定不能讓她出來。”
“好!”司機如蒙大赦,趕緊上車鎖門。
葉笙歌憤憤的透過車窗看着他,眼睛裡全是失望和埋怨,看的席墨年心情也十分的不好。
用力的將面前的一顆石子踢出去,他纔拿起電話道,“莫森酒店外,來接我。”
一路上,無論葉笙歌怎麼說,司機都不肯開門讓他下車。
最後,葉笙歌也累了,司機一臉爲難。“少夫人,您就別爲難我們了。三少既然讓您回來,肯定有讓您回來的理由。”
什麼理由葉笙歌不知道,但是她卻知道,她是下不了車了。席墨年的人,都是很忠心的,比如易玲。
三十分鐘後,司機將她交給了易玲,便絕塵而去。
易玲果然和她想的一樣,她也明白了席墨年爲什麼不把她送到席家老宅了。因爲在那邊她想跑太容易了。
兩人相視坐了一會兒,葉笙歌狀似無意道,“我想喝水。”
易玲忙起身去拿,趁着這個功夫,葉笙歌便跑出了門。本以爲順利出去了,豈料外面的們竟然被鎖上了。
易玲在身後笑道,“少夫人,水來了。您就等一會兒吧,三少很快就會回來的。”
葉笙歌無語。也不喝水了,直接上樓去了。
躺在牀上,葉笙歌翻來覆去好一會兒,竟然睡着了。
易玲上來叫她,說她可以走了。她疑惑的問,席墨年回來了嗎?
易玲沒有回答,只說她可以出去了。
葉笙歌便起身下樓,樓下的鎖果然打開了,她推門出去。
想要打輛車。可是小區很大,走了好久都沒走出去大門,想找個人問問也沒有。
周圍安靜的不得了,彷彿這世界上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腳下發燙,她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穿鞋。但是好不容易出來了,她又不想回去換了,只好硬着頭皮往外走。
又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大門口。
馬路對面,席墨年站在那裡,正靜靜的看着她。可是她這邊明明太陽很大,那邊卻陰雲密佈的。
她正要過去,突然看見林振東出現在席墨年的身後。陽光折射下,他手裡有什麼亮了一下,是匕首!
葉笙歌一驚,尖叫着席墨年小心,然後坐了起來,這才發現,原來剛纔是在做夢。
可是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的好像她現在都還可以感覺到腳底有些發燙的感覺。下意識的拿起枕邊的電話,她撥通了席墨年的。
等到那邊想起接通的聲音,她才發現她失態了。怎麼會因爲一個夢就嚇成這樣?
正發着呆,易玲推門進來。她的神色看起來不太好,看見葉笙歌坐在那裡,她急切的說道,“出事了!”
與此同時,葉笙歌的裡面傳來提示音,“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葉笙歌心下一沉,“怎麼了?席墨年出事了?”
“是!”易玲點了點頭。
想到剛纔那個真實的夢,葉笙歌突然渾身顫抖了起來。幾乎是毫無意識的站起來,她赤着腳就要往外走。
“哪家醫院?”
易玲一愣,“什麼哪家醫院?三少在警察局。”
“嗯?”葉笙歌頓住了,莫名的就鬆了一口氣。“他在警察局做什麼?”
易玲聞言,臉色又不太好看了。
“林振東死了,三少涉嫌,被帶回去協助調查。”
“什麼!”剛剛鬆了的氣突然間又提了起來,“席墨年怎麼會殺人?那些警察一定是搞錯了。”
“是啊,三少不會殺人的。”易玲安慰道。
葉笙歌已經下樓,易玲忙拿着鞋子跟了上去。
“少夫人,三少說了他沒回來之前您不可以出去。”
葉笙歌完全不理她,自顧自的走進了工具房,拿了一個錘子出來。“如果你一定要比我採取極端手段的話,那我也只能用錘子了。”
易玲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半晌才說,“那您好歹把鞋子先穿上吧。”
葉笙歌聞言。有些尷尬的看着踩在地板上的腳丫子,伸手拿過了鞋子。
易玲看着她穿鞋子手裡還拿着錘子,突然撲哧一聲笑了,笑的葉笙歌莫名其妙的。
“您啊,您不是很關心三少嗎?他在家的時候怎麼就跟他鬧彆扭。”
葉笙歌手一頓,手中的錘子硬生生的放在了地上。
好一會兒,她才道,“我什麼時候關心他了?我就是想看看林振東是不是真的死了。”
“好,您是想看看這個。”易玲說罷。將她送到了門外,才轉身回來。
葉笙歌直奔警察局,等她到那裡的時候,席墨年已經出來了。
在他的身側,一個穿着警服的人和他低聲說着什麼。
盛榮等他們說完了,才小聲提醒道,“三少,少夫人來了。”
席墨年這才衝她這邊看了一眼,旋即又回頭和身邊的人說了幾句,才走過來。
夕陽在他的身後絢爛成一幅美麗的油畫,他從那畫中走來。雙手抄在褲兜裡,臉上帶着一抹淡笑。
他走到她的身側,擡手在她的頭頂上撫了一把,才笑道,“不是說我很快就回去嗎?怎麼跑來了?擔心我?”
葉笙歌一楞,“你跟易玲說了?”
席墨年點了點頭,葉笙歌頓時無語,這個易玲竟然不告訴她。
她動了動腳,又看向席墨年,“林振東怎麼回事?不是保釋了嗎?怎麼突然死了?真的是你……”
她不敢說,雖然她也不敢相信席墨年會殺人。但是昨天他親口說的,你想要的都能實現。
“你以爲呢?如果是我殺的我還能出來?”
也是,就算席墨年天大的本事,殺人也不是隨便就能擺平的。她蹙了蹙眉,突然又道,“林振東真的死了?”
聞言,席墨年一僵。旋即眯了眯眼睛,有危險的氣息從他的周身散發出來。
“你還是不相信我?”
葉笙歌抿脣不語,席墨年拉起她的手,便走向警察局的方向。
盛榮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三少,您怎麼又回來了?”
席墨年沒看他,直接道,“你去說一下,受害者要看遺體。”
“不。不用了。”葉笙歌慌忙說道。
“真的不看?不看以後不要後悔!”說罷,席墨年一把甩開她的手,轉身離開。
葉笙歌站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復下來。
其實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她會問那樣的疑問,只是她一想到那天席墨年和林芷珊坐在一起的樣子,她就覺得萬分的不對勁,這是女人的直覺,而席墨年卻根本不給她任何解釋。
盛榮冷着臉道,“少夫人。這次您真的不應該這樣氣三少的。”
葉笙歌心理有些亂,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一會兒,才聽見自己的聲音,“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席墨年得到通知說林振東被保釋出來之後,便放下葉笙歌趕到了醫院。但是他到醫院的時候,病房裡一個人都沒有。
護士認識他,便讓他進去了。
他進去沒多久,一羣記者就衝了進來。問他這次傳世和林家的恩怨。席墨年還沒回答,就有人發現了林振東死亡的事情。
因爲記者是一起衝進來的,他們就把矛頭都指向了席墨年。
再然後,席墨年就被警察抓走了。
說到這裡,盛榮頓了一下道,“不過,他們都沒查到相關的三少殺人的證據,所以已經判定爲醫療事故。”
“林振東是怎麼死的?”葉笙歌疑惑道。按理說,他不會死。那天她在病房門口聽到的信息。不是說他沒什麼大礙嗎?
“窒息。”盛榮道。“氧氣管沒有供氧了,他呼吸不暢,導致窒息。”
葉笙歌點了點頭,心裡的疑惑卻更深了。
沒有大礙,爲什麼還要吸氧氣?而且,就算氧氣沒有了,氧氣罩的空隙裡,不還有空氣嗎?
見她不說話,盛榮道,“少夫人,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說罷,她轉身離開。
回去的時候,經過醫院的方向,她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
遠遠的,林振東之前住的那家病房,外面已經沒有了警察的守衛。房門半開着,門口圍了一些人。隨着慢慢走近,能聽到裡面有哭聲傳出來。
葉笙歌站在人羣中看過去,病房裡的用品都已經被收拾掉了。在房間的中央位置,一個穿着很考究的中年女人和林芷珊站在那裡。
中年女人雖然已經很剋制了,但是依舊哭的聲淚俱下。
很顯然,這就是林芷珊的母親了。林芷珊倒是沒哭,只站在那裡,長髮擋住了她的半張臉,看不清楚她在想什麼。
哭了一會兒,林芷珊扶起母親。咬牙看向裡面的醫生和護士,“這次的事故,林家不會善罷甘休的。”
林母擦了擦眼淚罵了一句,“你真以爲是醫療事故嗎?這分明就是有人蓄意謀殺。席家好狠的心,爲了名利竟然殺人。”
“媽,警察那邊已經結案了……”林芷珊說道。
“啪!”一聲脆響,讓現場的議論聲頓時安靜了下來。林母顫抖着手推開捂着臉不可置信的林芷珊,“枉你爸爸對你那麼好,他現在被人害死了,你還聽那些人胡說。”
“媽……”
“別叫我媽!你爲了一個男人,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林母說罷,推開人羣哭着跑了出去,林芷珊很快也跟着追了上去。
沒有戲看了,人羣很快便散開了,葉笙歌卻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第二天,青城的媒體上全都是席墨年爲利殺人的報道,一時間林家的門檻都要被記者踏破了。
林母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不撒潑,也不爭吵,就是簡單的陳述,卻讓人很信服。
葉笙歌看着電視裡那個坐在那裡聲淚俱下的女人,起身關掉了電視。小秋走進來,手裡拿着一本書。
“媽媽,你有空嗎?”
葉笙歌深呼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狂躁,看向他,“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嗯。奶奶有事,就讓我回來了。”
“怎麼了?”葉笙歌隨口問道。
“不知道,我聽見奶奶摔東西的聲音了,然後他就出去了。。”小秋說罷,突然問道,“電視上那個阿姨說的是真的嗎?奶奶好像很生氣。”
葉笙歌蹙了蹙眉,“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你最近最好不要出去,現在盯着席家的人太多了,你出去會有危險。”
“好。”小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便一個人去玩了。
不知道年怡慧是不是去找了林母,第二天那些媒體上的新聞都沒有再出現了,林家也不再上人和節目鬧事。
很久以後才知道,席家將之前撤掉的股份全數還給了林家。
一週後,林母帶着林芷珊離開了青城。對外界是說,要出國深造,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而與此同時,連城聯繫了葉笙歌。
葉笙歌如期赴約。連城將查到的關於月下笙歌失火事件的資料遞給了她。
其實在這之前,葉笙歌已經有猜疑的人物了。
可是看了資料之後,她大跌眼鏡。
“你說,是林振東安排的?”
“是,那天在醫院裡我們相遇,我其實就是去看林振東的。只是那時候還沒有證據,所以我就沒說。”
“現在有證據了?”
“是!”連城說罷,拿出了一個小袋子,裡面裝着一個類似於鑽石一樣的東西。“這是現場找到的袖釦上的鑽石,我已經和林振東的袖釦上比對過了。不過因爲殘缺了不太合得上,但是總體來說是對的上的。”
“那楊天宇呢?他爲什麼總是對我不屑一顧?他和林振東是什麼關係?”
“簡單的來說,沒有關係,他對你不屑其實應該是因爲三少。”
“因爲他?”
“是,楊天宇爲人比較古板,外界又是林芷珊和三少訂婚的傳聞,他應該以爲您是見不得光的關係,所以才……”
“見不得光?”葉笙歌苦笑一聲,“可不是見不得光。他沒說錯。”
“少夫人,您不要這麼想。”連城想安慰,卻不知道怎麼說,這兩人的關係確實是比較特殊的。
葉笙歌沒有多想,很快她便從那種情緒裡抽離出來。
“林振東爲什麼突然要那麼對付我?”
“當然是爲了女兒,在這之前您以爲夫人是怎麼知道您有孩子的?就是他暗示的。只是他沒想到,孩子是三少的,等於是撿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再加上您又和三少去國外度假,他就忍不住出手了。”
原來是這樣。葉笙歌突然想起那天在醫院門口聽到林母控訴林芷珊的話,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突然不知道該恨林振東,還是該同情他了。
“只是有件事很奇怪……”連城突然想起什麼似得說道。
“什麼事?”葉笙歌問道。
“林振東看起來不像是那麼瘋狂的人?爲了女兒三番五次的做那麼多的事情,真是不值得。更何況,他的女兒那麼是青城名媛,完全沒必要……”
“或許是因爲愛吧。”葉笙歌其實也不懂,如果她的父親還在的話,會如何的寵她?
了片刻。她又問道席墨年知道這件事嗎?
“還不知道,林振東已經死了,三少最近心情也不太好,我就沒先告訴他。”
“哦,那就不用說了,如果他問再說吧。”葉笙歌說罷,便起身作勢要離開。
連城忙又道,“那這件事,要怎麼處理?”
“隨便吧,反正人都死了,讓警方那邊自己慢慢去查吧!”說完,她走出了大門。
天氣似乎更冷了,一推開門一陣寒意便迎面而來。
葉笙歌緊了緊衣服,走進了風中。
席家前廳裡,經過這陣子的波浪洶涌,顯露出了難得的安靜。年怡慧正在看書,小秋在她的對面也拿着一本書正在看。
葉笙歌坐過去在他的身邊剛坐下,便看見席淑媛臉色憔悴的從樓上走下來。
年怡慧擡眼看了她一眼,“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席淑媛忙搖頭,“沒事,昨晚沒睡好。”
“姑姑,你的眼睛好腫,是不是哭了?”小秋好奇地問道。
席淑媛聞言一愣,手中的杯子差一點掉下來。杯子裡的水也潑了出來,灑在她的手上。
趙管家慌忙上前將她的袖子撩起來,“小姐,您要小心。”
葉笙歌見狀也站起來走了過去。見她白嫩的胳膊上帶着一個手鐲的位置,已經紅了一片,管家連忙叫人拿藥箱來幫她上藥。
突然,管家小聲道,“小姐,您的手鐲上面的裝飾好像壞了,我幫您拿去修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