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她,我們離開這裡不就行了嗎。她聽了我的安排後,考慮了一陣才答應。我換了衣服,寫好留言條,兩人奔楊小沫孃家去了。本來我想帶着骨灰盒去的,轉念一想老人看見骨灰盒以後肯定會傷心,於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走到小山坡上時,我想起那次來她們家,她領着小侄子來迎接我情景。心裡渴望着她要是能夠突然出現該多好啊。
對於我們的到來,楊小沫的父母很高興,岳父放下手裡的活,招呼我們進屋喝茶,岳母急匆匆的進房間拿了雞蛋出來,要給我們煮荷包蛋吃。
我攔住說:“您別忙了,今天我們不走。”
“不走啊?”兩位老人臉上都快笑開話了:“那好,不走就好。”
我們四個人坐在堂屋裡聊了大半天,章小靜很貼心的和兩位老人坐在一起。我特別把爲什麼沒有將楊小沫的骨灰盒帶回家做了說明。
岳母擦着眼淚說:“下次還是帶回來讓我們看看吧,一想起她我就掉眼淚。”
所有的情緒都跟着聊天的話題起伏。我和章小靜都盡力的把話題往別的方面,輕鬆的方面帶。
楊小沫侄子放學回來,我當着大哥的面給了他五十塊錢。大哥不好意思的讓我下次可別給了,每次都這麼破費,他心裡過意不去。至於那個不賢惠的嫂子,我都是儘量避免和她談話。
晚上,岳母把我叫到了一邊。她問我今晚是和章小靜一起睡,還是分開睡。我答覆說分開睡,三年之內我不但不娶妻,也不會談戀愛。
一聽這話,岳母又激動了,她拉着我手閃着淚花說:“你是個好孩子,我們家女兒沒有看錯人。”
我照舊睡上次的房間,章小靜睡楊小沫以前的。我在牀上思來想去,還是沒有乘半晚偷偷跑過去。總覺得不能失信於老人,不然他們肯定會很傷心的。
迷迷糊糊之間,我看見楊小沫站在了牀邊。她笑容燦爛的拉起我,朝外面跑去。我跟隨着,沒有絲毫異樣。我們一起坐在山丘的草坪上。她笑個不停,陽光明媚,她的笑容也燦如夏花,而身下的草卻告訴我們,這是暖春。
我說:“你笑什麼啊?”
“我們以後上同一所大學好不好?”轉眼間,她變成了高中時候的模樣。
我揉揉眼睛,眼前卻是那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她說:“同桌,我叫楊小沫,你呢?”
“沈丹……。”我說出自己的名字以後,號啕大哭。而楊小沫突然不見了蹤影。
我茫然四顧,突然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猛的一彈動,坐了起來。
屋裡亮着燈,岳母站在牀邊:“沈丹,你怎麼哭了,是做噩夢了嗎?”
我抹去臉上的淚痕,搖搖頭:“沒事,夢見楊小沫了。”
岳母嘆息一聲,幫我掖了掖被子,讓我趕快睡覺。岳母關了燈以後離開。
我卻怎麼都睡不着了,穿了衣服跑到了山丘上,月光冷豔,朝大地傾斜着銀輝。我坐在草地上顧目死亡。一切都是沉寂的。近處是點綴在小平地上的房子,稍遠處是灰暗的蔥鬱山林。唯有山丘的那一頭,小商店裡折射出昏黃的燈光,偶有汽車經過,會停下來買點東西。
我回憶夢中的景象。想起了最近有一首很火的歌,叫做《同桌的你》,有很多人都在哼唱。我跟楊小沫最了整整三年的同桌。可惜這首歌出來的晚了,不然就可以當面唱給她聽了。
清涼的夜色中,我不禁也哼起了那首校園歌謠:明天你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明天你是否還惦記,曾經最愛哭的你,老師們都已想不起,猜不出問題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照片,纔想起同桌的你……
第二天,在楊家吃過早飯後,我們掉頭去了程雪她們村子。
章小靜說:“我們這樣算是躲着她嗎?”
我告訴她自己是去搬救兵的。除開可兒那裡之外,薛慧和我父母那裡都需要有人去做工作。程雪正是不二人選。
我們的到來讓她頗感意外,我直言不諱的自己來意告知了她。程雪說她早就從我父母那裡知道我和可兒的事了,我父母還讓她也幫着勸勸我。薛慧回村子以後還專門來家裡跟她講過這事。程雪認爲我自幼喜歡可兒,對我們倆的婚事她是十分贊同的,準備開學時到學校了再對我進行思想教育。
我們談話的時候,章小靜在樓上客廳裡看電視,而我們在下面的房間裡。這是我有意讓她迴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