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林劍之,他自然也聽到了那番話。雖然他不知道那對兄弟間的恩怨,但見金文軒等人神情猥瑣,而且眼神不斷掃向自己與金多寶,再聯想一下兩人的身份,便猜到自己被拉仇恨了。
他沒把那些話放在心上,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愛怎麼說怎麼說。他正大光明,不怕人無的放矢。
再說了,如果連這點忍耐力都沒有,還怎麼當警察?破案的過程,他也見過許多極品,受過許多腌臢氣,所以這些不算什麼。
金文軒見兩人均毫無反應,但眼尖地發現金多寶的拳頭緊了緊,心裡瞭然,開始思索更激烈的話來。
眼珠轉了幾圈,忽然掀起笑容走到金多寶身邊,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卻被他立即用力甩開。
金文軒的笑容凝了下,隨即又走上前,笑着說:“金多寶,我真爲你可憐哪!原以爲找到了靠山,沒想到人家徒弟一上門,你的地位立馬掉底了。喂,你憋屈不憋屈啊?”
不管金多寶有沒反應,他繼續笑着邊走邊說:“不過你得想開點,要知道,人家雖是徒弟,可也是個身強力壯的大帥哥。你算什麼?再有本事又怎樣?別小看剩女的狼性,只有壯實的體魄才能讓她滿足。而你?哼,就一未成年……”
話還說完,兩張放大的憤怒面孔出現在他面前,衣領也被兩人同時揪起。
金多寶一把推開同樣鐵青着臉的林劍之,說了句:“你讓開,這是我的事!”
林劍之哼了聲,冷冷掃了金文軒一眼,轉身走了。
而金多寶湊近金文軒,一字一句地說:“你說我可以,若再讓我聽到污衊師叔的話。我宰了你。”說完,將他往旁邊一扔,轉身就走。
差點跌倒的金文軒被他身後的跟班扶正,鬆了鬆衣領,笑嘿嘿地揚聲說:“怎麼?被我說中了?覺得不順耳?嗤,怪得了誰呀?怪你沒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想翻身成爲一代梟雄?那是電視纔有的情節!至於你,永遠只有被利用放棄的份!醒醒吧你,看看你老孃,聽說你死時哭天搶地。我爸只用一張票子就哄樂了她!哈哈……賤人果然是爲了取悅我們而生的!你這種悲劇人物真是可樂啊!大家說是吧?!”
身邊的跟班立即跟着鬨然大笑。
楚伶楚俐兩人睜圓了大眼,驚詫地看着金文軒。她們實在不敢相信,那文質彬彬的優雅公子哥兒怎麼變得如此面容醜陋?太可怕了。虧她們還跟他一起來討伐金多寶呢。
真是瞎了眼了!兩女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緊跟在金多寶身後,滿眼擔心地看着他的背影。
喧鬧的聲調早已驚動身後的師長們,趙百合想衝上前教訓那囂張的金文軒,卻被秦風攔住了。
“不像話!年紀小小的。思想怎麼這麼齷齪?!還有你,就看着小寶被取笑?”趙百合不忿地問。
“他的身世本就是場悲劇!就算他四哥不說,以後也會有其他人說。如果連這點壓力都受不住,想成爲人物,還真有點不可能。要茁壯成長,就要承受得起壓力。”秦風漠然地說。
趙百合聽罷。只好忿忿然地瞪了金文軒一眼,小子嘴巴這麼壞,回校看她怎麼整他!她可也是他的體育老師!
那金文軒沒留意楚家姐妹看他的眼神。他現在一心想打擊金多寶,讓他重新陷入以前那種被天下人拋棄無視的絕望中。
回身望了兩眼秦風等人,見與她們的距離更遠了,而她們對這邊的情況像毫不知情。
心裡一喜,更加肆無忌憚說起在路上。曾見到秦風與林劍之如何曖昧如何親密,據說兩人還經常邊看金多寶邊歡笑。分明是以他作笑料取樂等等。
至於無辜受牽連的林劍之,金文軒沒把他放在眼裡。一個小小的警察,還不夠分量讓他顧忌。
能被他利用,是這些賤民的福份!
即使林劍之是那女人的徒弟又怎樣?先別說那姓趙的老師不會讓她對自己不利。就憑他金家的錢,足夠買下幾座西子城,惹他不高興了,他完全可以讓這些螻蟻無法在西子城立足。
修真人士又怎樣?有錢使得鬼推磨!只要世上有這種人,憑他們家的錢財,連謫仙也能拉下凡塵,受他們家的供養爲家裡辦事。
到時他也拜些高手爲師,然後就可以爲所欲爲,讓賤人們統統拜倒在他的腳下舔鞋。哼哼!
這時,在後面慢慢跟着的三個女人,趙百合是聽得牙癢癢的,卻對他無從責起。
因爲金文軒沒指名道姓,借說笑的方式來說事。讓人恨得眼癢癢之餘,捉不住把柄指責他的無狀。
淺玲瓏低嘆一聲:“再怎樣也是親兄弟,他怎能說得如此不堪?切肉不離皮,親弟賤不就等於說他自己也賤嗎?”簡直不可理喻!
正說着,忽聽得前面傳來一聲驚叫:“啊!你怎麼能這樣?!師父,快來啊!小寶與林哥哥掉流沙裡了!”
是楚伶楚俐的尖叫聲。
三個女人一聽,頓時飛撲過去。
只見金多寶與林劍之同時掉在一個流沙漩渦裡,沙子眨眼便埋到腰,人正慢慢地往下沉。
兩人均一臉鐵青地盯着金文軒,聽他囂張地大聲笑道:“咱們就來瞧瞧,你們到底誰比較重要!金多寶,睜大眼睛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吧!哈哈……”
秦風站在邊上,冷漠地朝流沙裡的兩人說:“好了,快想辦法出來!我沒空在這兒磨嘰。”有垃圾存在的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楚俐見秦風袖手旁觀,又見流沙已快漫到兩人的胸,不禁急了,過來拉着秦風的衣袖懇求:“秦阿姨!您快救救他們呀!再遲就來不及了!”
秦阿姨!秦風冷凝的表情頓時垮了,一臉內傷地看向淺玲瓏!你教的好徒弟!
淺玲瓏咳了兩聲,哭笑不得地對弟子說:“叫秦大師!”
秦大師!像個糟老頭的稱呼!
秦風又是一臉菜色,不過想了想。秦大師總比秦阿姨好聽!坑姐的,這麼快便老成姨了!凡間不可多呆,變得太老會讓自己內傷,恢復嬌嫩面孔又恐惹來桃花與羨慕妒忌恨!
她還是儘早回小屋去吧,凡間小輩的稱呼太讓人糾結了!
趙百合想笑又笑不出來,她朝自怨自艾的秦風喝道:“拜託,你別瘋了漢末槍神!趕緊救人吧!”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她那兩弟子都快淹過胸了,還有心思管人家怎麼稱呼她。
秦風恢復冷臉,朝流沙裡的人淡淡地說:“小寶。記得假期第七天你學的東西嗎?還不快想辦法出來?”
然後對林劍之說:“劍之,你可以考慮用工具!如果實在不行,我救你!”請將不如激將。她很明白林劍之的想法,這傢伙自尊心極強,尤其剛剛還被人說成吃軟飯的。
剛纔金文軒的話,她可是一字不漏地全聽了。而那兩忍耐性還算可以的弟子的表情,她也看在眼裡。不想吭聲而已。
工具?林劍之聽了秦風的話後,眉頭緊鎖思索自己指環裡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利用。然後兩眼一亮,有了!
他伸手插進流沙,像拿了件什麼東西出來,再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心裡度量了一下角度問題。隨後快速地用力將什麼往沒人的邊上一甩。
衆人只覺眼前閃過一道白光,還沒看清是什麼東西,那道白光已迅速閃回來。像個迴旋鏢似的。
林劍之疾地伸手抓住那道白光,忽地一下,整個人被白光帶離流沙中心,然後白光與林劍之的手一起斜插在沙裡。
一見自己大半身子離開了漩渦,林劍之連忙小心地趴伏着緩緩向外爬。手中有道鮮血滲出,在他身邊的滾燙沙粒上流下些許紅色的痕跡。
全部人靜靜看着兩人在流沙裡掙扎。包括金文軒,他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已快埋到脖子的金多寶。
就在林劍之快爬出來時,流沙已埋過金多寶的脖子,接近他的下巴,繼而是嘴……他自己卻冷着臉,一動不動,像即將被活埋的人不是他一樣。
衆人急望向秦風,金文軒更是凸着那雙充滿血絲的雙眼,面容扭曲地衝着金多寶狂叫:“你看到了吧?她把工具交給了自己的徒弟,連根毛都不給你!你自始至終是那個被人隨意拋棄的可憐蟲!一個流着骯髒血液的賤種!”
其他人則拽住秦風的手狂搖:“救人啊!快救他!”
楚伶楚俐見秦風無動於衷,立即衝過去哀求自己的師父淺玲瓏。
淺玲瓏面露不忍地看了看已淹到鼻子的金多寶,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秦風,最終還是輕嘆了聲。
這女人訓徒的方式,好殘酷!
在金文軒歇斯底里的狂叫中,在趙百合衝向流沙想抓住金多寶的手時,在她被淺玲瓏一把抓回來時,金多寶已經完全沉了下去。
周圍一片寂靜,然後不知誰發出一聲尖叫,一道人影衝向金文軒狂揍他:“你這個殺人兇手!打死你這個殺人兇手!兇手!他是你親弟弟!你怎麼能推他下去!你不是人!”
楚伶衝上前去不斷阻止妹妹瘋狂的舉動,一邊嚷着要她冷靜。
呆站在邊上的金文軒並不反抗,被她重重地捶打了好幾下。
在楚俐被姐姐拉開後,他指着秦風冷笑地對楚俐大聲說:“我是兇手?!兇手是她!是她見死不救!她是他師叔,卻只救自己徒弟!最冷血、最卑鄙無恥的人是她!”
衆人先是一窒,繼而全部瞪向秦風。
秦風瞄也不瞄他們一眼,在見到林劍之已爬到安全地帶後,脣角微翹,徐徐揚起一抹冷豔的笑意:“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