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拔至少8000米高的峰頂向遠方眺望,一片片黃土披伏的土地盡收眼底。
一望無際的天地像連接在一起,天藍與土黃,形成一道強烈的分界線。
遠處連綿起伏的羣山,深入雲層若隱若現的高嶺,突兀險峻的斜峰,絕對是現代攀巖愛好者的挑戰對象,不過……
這裡沒有攀巖者,只有高聳入雲光禿禿的山峰,和看不到邊際的黃土荒原。
身爲這座神舍的擁有者,秦風知道屋裡每個獨立空間的一切動靜。就說這個冷得沒一絲人氣的空間吧,本來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等美麗風景一應俱全,四季如常的。
只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裡的氣候卻漸漸變得乾旱枯竭,一切動植物無端死去,直至現在的寸土不生。
即使春天如期降臨,雨水豐沛充盈,卻再也喚不醒這空間裡絲毫的生機。
即使嚴冬來臨,在冰雪的覆蓋下,也不會再有任何一個氣息,在期待春天雪融時,讓生命萌芽在陽光下。
四季如常,世界沉寂,隨着時光悄然流過的春秋冬夏,再也不會有生命在期待、或掙扎。
這個世界變得很安靜,安靜得令人害怕,像被神遺棄一旁的異度空間,又像受了詛咒而陷入沉睡的謎樣國度,毫無知覺地荒廢着世間最美好的光華。
秦風也想不通自己爲什麼還要站在這裡。
她記得當初自己在藏書閣呆了兩天,怎麼也找不到擴建陽臺的方法,連通訊無敵的小屋也啞然無聲。本想在小屋裡四處走走放鬆一下神經的,誰知途經這個荒涼的房間時,心頭一動,不自覺地推門走了進來。
進來後才發現,這空間在不知不覺間已幾經輪迴,目前正處於炎熱的烈日暴曬下,這片和外界的黃土高原一樣的土地,顯得異常的乾燥。只微微的一陣輕風吹過,亦能揚起一大片黃土風沙。
很奇怪地,站在這裡,她發現自己其實並不討厭這裡!可自己之前明明很排斥它的。寬大的袖子輕輕揮了揮吹到自己跟前的黃土風沙,光燦燦的陽光很是刺眼,她兩眼微眯地四周觀望。
在現世,她一直夢想着能四處旅行,第一站去的就是黃土高坡,她想親身感受一下書中所說的豪情與悲壯。
而此刻,她的夢想應該算是實現了吧!雖然感覺上有點不同,畢竟人少了點~!
站在一道深邃的懸崖溝壑邊緣,空曠的溝谷中吹過一陣強風,掀起了她的長髮與身上柔軟的衣裙。
四下無人,寂靜無聲,荒涼的環境,卻自有一股豪氣萬丈的寬廣氣度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秦風也不知道自己在裡面呆了多長時間,累了停,歇夠了繼續走,她喜歡漫無目的的旅遊。可能因爲她本性喜靜吧,倒不會覺得這種安靜有何不妥。
來到一個凸起的小山坡坐下,伸手在腳邊抓起一把鬆軟的黃土,看它稀稀拉拉地自指縫間流泄而下。
讀書時期曾夢想過要來黃土高坡一遊,所以曾關注過這邊的資料,知道這種地方的主要農作物有穀子、玉米、高粱、小麥、馬鈴薯等。不過,她腦裡的資料卻不止如此,這個狀似黃土高坡的世界,能種植的並不止那幾種,它能種植世間一切的農作物,包括各種不同區域、不同氣候等植物與動物。
不過,同一品種的種子,長出來的未必會是同一種作物!因爲地質的不同,種出來的東西自然不一樣。
只是可惜了,這麼大的空間居然種不活任何東西,這到底是爲什麼呢?心裡想着,順便從萬羅谷內拿來的不知名種子撒在地上。
不用她勞心勞力,剛進來時,意念是個好媒介,只在腦裡思及耕種所需的步驟,馬上成形,非常簡單方便,因此她這園丁做得很輕鬆爽利。
外面一天,這裡一年。
白天黑夜,斗轉星移,一直是四處遊走,只在餓極時纔會出去小屋找些吃的,然後再進來。這裡沒什麼風景名勝可以看,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離不開這荒涼的空間。
沒進來前,她一直避免靠近它;進來後,她又不想出去了。閒暇無聊時會爲這個問題傷一會兒腦筋,但很快就會拋開,既然想不明白就別想,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沒用心去留意在這裡經歷了幾度春秋,以她的經驗,現在的情形再過不久,秋天就要來了。她每到一個地方,總會留下許多的種子,有些按地域分,有些卻是亂撒的。反正種什麼結果都一樣,要麼生,要麼死,她也只當種些希望與期待罷了。
不過,聽說前幾屆主人都曾種植失敗,她沒覺得有什麼可失望的,唯一掛心的是,爲什麼這裡會脫離主人的掌控?據聞,這個空間,還沒一個人能得到它的承認,也不知這樣對自己這個現任擁有者是否有影響。百思不得其解,她是現任屋主,不得不爲這個擔心,可恨的是,平時天下無敵的小屋卻是反應無能~!
這時,邊走邊胡思亂想的秦風來到一塊高大巨石的陰影下面,吹着清風覺得挺涼爽的。也不怕弄髒身上端莊優雅的竹青色漢裙,就地坐下,雙手托腮,兩眼滿是疑惑地看着遠方。
秦風知道,自己再這樣胡亂猜測下去,只怕答案沒找到,先把自己給結果了。
於是手一揚,一張實木圓桌出現在眼前。這是秦風房裡的那張圓桌,上面依然是那個藤籃子,裡面裝的是她打發時間的手工活。
這幾年,她在這空間裡給父母做好了當初要做的衣服,還相繼給他們做了好幾套換洗的呢。至於秦雷與秦雨的,她從來沒想過要給他們做,太累了,而且也沒那種勁頭,還是讓他們自己操心去吧,她懶得動腦筋。
巨石下很涼爽,太陽又曬不到,秦風也走得有點累了,便決定在這裡消磨一下時間。話說在這種安靜的環境下,她的繡活速度還挺快的,看來她還挺適合一個人生活的嘛。
秦風滿意地在圓桌前坐好,拿過一塊厚實適中的棉布鑲在繃子裡。這是她繡來作座墊套的,上面已經有朵嬌俏的月季苞蕾了,現在只剩下幾片葉子就完成了。
這空間唯一會製造噪音的生物已經安靜下來,這裡自然又恢復了靜悄悄的境界,只有陣陣吹來的風兒,在她耳邊呼嘯而過,揚起的風沙自巨石身邊掠過。由於巨石形成一個天然屏障,爲她擋去一次次的風沙,讓她得以安然閒適地在大石的陰影下,輕拈針線,細細描繪心中完美的花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