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唐元祺見周青翰眼神裡透出的那點幸災樂禍的樣子,不悅地挑高了左眉。“你還想不想得到冬兒妹妹的畫作了?要是不想要的話,早點說啊,免得浪費小爺陪着你跑這麼一趟。”唐元祺不爽的樣子,讓周青翰看在眼裡,莫名地有了笑意。
這個小子,且看他今日狂妄好了,他日總有他受得時候,周青翰很不厚道地想着,嘴裡應着唐元祺,腳步也跟上他,去了對面的清雅小樓。
這會兒賞花宴已經開始了,那管事的早就殷勤地跑去告訴陳氏跟沈立冬母女二人了,沈立冬在陳氏的點頭下,攙扶着母親一道下了樓,隨着管事一道兒去前頭的賞花大廳,迎面卻碰到了唐元祺跟周青翰。
沈立冬這個時候看到他們兩個,倒也沒使什麼小『性』子,神情淡淡地隨着母親,向唐元祺跟周青翰做足了該有的禮數。
“民女參見五皇子,參見世子爺。”
這唐元祺本想靠近沈立冬,卻在碰觸到沈立冬那略帶警告的眼神,馬上就想到了他跟沈立冬事先有約法三章的,此刻有旁人在場,自然是不能跟沈立冬親近半分的。想到這裡,唐元祺惡狠狠地瞪了周青翰一眼。
那周青翰被唐元祺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倒是覺得有些憋屈,他這會兒可是什麼都沒說,也沒做過什麼啊,這是哪裡惹到這個小子發脾氣了。
他這個皇子殿下做得也可真夠憋屈的了,每次碰到唐元祺這個小霸王,他就萬分倒黴,什麼好事都輪不到不說,那倒黴的事情卻總是會輪到他頭上的。
就像現在,這小子的眼神傳遞過來,擺明是因爲人家小姑娘沒有搭理他,他這才遷怒到他身上的嘛,想一想,他這個皇子可當得真夠鬱悶的了。
只是這個小子脾氣雖然不怎麼好,但怎麼說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多年來對他也是照顧有加,也夠義氣,這會兒他栽在人家小姑娘手上了,他這個做兄弟的,怎麼也得幫襯一把,不是嗎?
想着,周青翰笑着趕緊吩咐沈立冬起身。“這位就是沈小姐吧,本殿下時常聽祺哥兒提起你,今日見了面,也算是緣分了。不過本殿下似乎是第一次見到沈小姐,沒想到沈小姐慧眼如炬,竟然一眼就認得本殿下是何人,倒讓本殿下覺得意外得很,也更覺得沈小姐聰穎過人。”周青翰說到這兒,似察覺到身邊的唐元祺冷箭在嗖嗖地放着,趕緊轉到了正題上。“這,剛纔本殿下若是有得罪沈小姐的地方,還望沈小姐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本殿下計較三分纔是。”
這沈立冬聽到周青翰這般說,看來是唐元祺帶着他過來給她道歉那番輕浮的打趣言辭的,她這個時候站在這裡,已經很顯眼了,等會要是過來一個二個的夫人小姐的,若是看見了她站在這裡跟唐元祺和周青翰說話的話,指不定會鬧出什麼樣的風波來,因而沈立冬也不想追究什麼了,就當她什麼都不知道似的,道:“殿下說笑了,民女愚鈍,實在聽不懂殿下在說些什麼。若是民女記憶不錯的話,今個兒是第一次看見殿下,殿下又怎麼可能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民女呢,這事從何談起。至於知曉殿下,那是因爲世子爺跟民女的大哥素有往來,民女是偶爾從世子爺口中得知殿下這個人的。猜測剛纔殿下這般的年紀,想想便覺得是殿下無疑了。”沈立冬這會兒倒是將先前的疏忽給彌補了過去,若是被唐元祺跟周青翰懷疑到她的耳力異於常人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而周青翰聽了沈立冬這番話,驀然覺得他好像忽略了一件極爲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以那樣的距離,這位小姑娘怎麼樣都不會聽到他跟唐元祺這個小子之間的對話,如此說來,唐元祺這般費盡心思地催他過來跟沈立冬道歉什麼的,壓根就是爲了找個機會見見這位小姑娘,跟這位小姑娘可以親近地說說話罷。
這般想來,周青翰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置信地看着唐元祺,這個小子什麼時候學得這般狡詐了,小時候他還是直來直去的脾氣,這會兒長大了,竟然也開始懂得繞彎子了?!
“你個小子,你——”周青翰剛想戳穿唐元祺所來的目的,那唐元祺早就一把拉過他,道:“走吧,走吧,這會兒母妃在前頭應該已經等着了,小爺得趕緊過去了。”
“喂,唐元祺!”周青翰惱怒地吼着唐元祺,唐元祺忽而在他耳邊說了二個字,就這二個字周青翰面『色』悻悻地罷了口。
唐元祺給周青翰說了二個字就是:畫作。
這周青翰此次跟陪着唐元祺一塊兒過來,向沈立冬致歉的最大原因那是想要得到沈立冬親手繪製的畫作,這會兒唐元祺這麼一提醒,周青翰也只能訕訕地罷手放過唐元祺一馬了。
“小子,你記住嘍,你欠了我這個做兄弟的一個大人情。”剛纔他的臉可是丟盡了,人家小姑娘壓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呢,他這急巴巴地跑過來說什麼得罪不得罪的,那小姑娘還不得暗地裡腹誹他這個皇子殿下腦子有病啊,想着,周青翰也惡狠狠地瞪了唐元祺一眼,以反擊剛纔唐元祺那莫名其妙的一瞪眼。
那唐元祺剛纔見到了沈立冬,這會兒也就不介意周青翰的一瞪眼了,拉着周青翰,二人朝前頭賞花宴大廳去了。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跟周青翰離開了這裡,這才舒了一口長氣,幸好,他們離開了,要不然再留下來跟她哪怕就是站在多一刻時間,恐怕就會有閒言碎語流傳出去了。如此想來,接下來的賞花宴,沈立冬更是提醒她自個兒要小心再小心,低調再低調,最好被人忽視了,遺忘在角落裡,那就更好了。
沈立冬這般打算着,攙扶着母親一道兒去了賞花宴的大廳,那裡,早就有各家夫人跟小姐聚集在那裡,有各自熟悉的,三三兩兩地正在拉着對方的兒女寒暄着。而那廳堂兩道上,擺放着各種的菊花,各種顏『色』都有,黃的,白的,粉的,花型千姿百態的,雖然比不上沈立冬『藥』田空間裡的那些奇特菊花,但是對於外頭而言,這樣的菊花盛景也是極爲難得了。這也就難怪了唐元祺上次看到沈立冬那裡培育出來的鮮花盆景,知曉是他送給沈立冬的丫鬟木蝶精心培植出來的,就讓沈立冬無論如何都不要說她的這些鮮花盆景是木蝶這個丫鬟的功勞了,想必對於惜花愛花的忠親王妃而言,這兒子挖了她的心頭只好送了給沈立冬的話,估計難免心頭會不愉快吧,因而這才叮囑她不要說出去吧。
可是唐元祺那個小子又哪裡知道,花兒雖然是木蝶培植的,可是最關鍵的還是空間水的作用,才使得花兒開得那般好,只是這一點,沈立冬是絕不會告訴唐元祺的,因而也就只能讓唐元祺那般認爲着了。
那陳氏見到了兩道上的各『色』菊花,倒也難得地誇讚了起來。“冬兒,這裡的菊花品種真是齊全得很,估計這個時候,在其他地方是很難看到這麼多品種的菊花了,也就是忠親王府這樣的人家還有這樣的菊花可看可賞。”沈立冬聽得陳氏這般說,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
其實對於她來說,她的興趣壓根不在欣賞菊花上面,她倒是在想着『藥』田空間裡的那些菊花也可以採摘下來了,收拾收拾,趕緊釀製一些菊花酒,弄成菊花茶什麼的,可以明目降火,解毒,對於這個節氣來說再好不過了。
另外,給家人每個人都做個菊花枕頭好了,晚上睡着的時候定然能夠好眠得很。還有,做些菊花花瓣荷包也好,讓丫鬟們帶在身上,聞着也能提起些精神來,沈立冬這般一一地打算着,身邊的木蘭卻低聲告訴了沈立冬一句。
“小姐,曹可人今個兒也來了。”
沈立冬聽了這句話,順着木蘭的視線望過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那堆小姐裡頭那個打扮得極爲華麗的女子,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將沈立冬恨得牙齒癢癢的曹可人,這回她也是接到了忠親王府的邀請帖,隨着母親一道兒過來的。
她那在母親身邊嬌羞柔媚的樣子,看着跟往日那驕縱跋扈的『摸』樣那是有着天壤之別,沈立冬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還以爲看錯人呢,直到曹可人也看到了沈立冬,那一眼剜過來的怨毒,沈立冬就覺得沒看錯人,果然是曹可人,是那個她熟知的曹可人。
那曹可人大概是察覺到看到沈立冬的那一刻,她的本『性』顯現『露』出來失了禮數,忙趕緊收斂了眼中的狠毒,繼續擺出一副嬌嬌柔柔的樣子,只是低頭的瞬間,對着沈立冬的時候,眼睛裡怎麼都無法掩飾那一抹狠厲的光芒。
沈立冬捕捉到了曹可人的不善,心中微微一沉,看來今個兒是冤家路窄,不想碰到的人偏偏在這種場合遇見了,接下來的話,說不定那個丫頭會對她有所動作了。而她此時倒也很期待着曹可人會有什麼樣的招數對付她,真的很期待,老實說,她一直被曹可人那怨念極深的目光盯着看了太久了,卻盼不到她的任何動作,讓她極爲地失望,這會兒看曹可人那副幾乎要失態的樣子,顯然是等會想要對她出手了。
這沈立冬在這麼無聊的賞花宴上,一想到曹可人等會會有什麼使壞的舉動出現時,她竟覺得這個賞花宴也就沒那麼無聊了,至少讓她可以用上心思,努力地防備着曹可人的各種舉動了。而且,爲了讓事情變得更爲有趣一些,她倒是可以再給曹可人添把火。
想着如此,沈立冬竟朝着曹可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逗了逗曹可人,那笑容在曹可人的眼中看着那是可恨極了!曹可人眼中的惱怒按耐不住了,那僞裝的柔媚表情也逐漸地開始猙獰起來了。這一變化,很快被曹可人身邊的丫鬟發現了。
“小姐,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夫人正看着你呢,小姐你可別失了禮數啊。”身邊丫鬟的提醒,讓曹可人驀然察覺到沈立冬的用意竟是想要激怒她,好讓她在大庭廣衆之下出醜的。如此,本就一直想着要教訓沈立冬的曹可人,再也聽不見來時父親給她的警告了,她只想着好好地打擊沈立冬,好好地羞辱一番沈立冬,才能消得了她的心頭之恨,這般一想,曹可人計從心起,眼波一轉,想着等會一定要讓沈立冬在衆人面前,尤其是在世子爺跟忠親王妃面前丟盡了臉面才行。
想着如此行事的曹可人,一想到等會沈立冬出醜被衆人嘲笑的『摸』樣,她臉上的笑容就越發地明豔了起來。
那沈立冬身邊的丫鬟木槿木蘭眼見得曹可人恢復如常了,並沒有當場發作,衝過來找沈立冬算賬,就覺得這件事情絕對不會這般輕易過去的。
“小姐,依奴婢看來,那位曹小姐可不是個好相與的,等會你可得小心點,防着那位曹小姐一些。”木槿在旁邊善意地提醒了沈立冬一句,沈立冬輕輕地頷首,笑了笑。
“知道了,等會你跟木蘭二人也要仔細盯着曹可人身邊的丫鬟,可別真着了她的道。”雖說是不懼怕曹可人使壞,但是沈立冬也不會輕視曹可人的小動作,任何一個小細節的失敗都關乎着大局,所以沈立冬絕不會給曹可人任何機會的。
只是沈立冬跟木槿木蘭防備着曹可人種種可能會算計的地方,卻未曾想到曹可人還是沒有出手。莫非是她算錯了?曹可人還是像以前那般只會用怨毒的目光盯着她,而不會使出實際動作來?
沈立冬如此猜想着,便不免有些失望了。只是賞花宴到了最後的時候,沈立冬才發現,曹可人沒有放過她的意思,這一回,曹可人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誰的指點,她好像聰明瞭呢,她竟然不用陰謀了,她使得是陽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