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就算年老身體不夠靈活,可是也比同樣年老身子又肥胖的胡氏要好的多。此時見她不管不顧的撞過來,他也沒有硬抗着,往一旁避開了兩步,只是心裡可惜剛纔那重重的一掃把,沒有抽在張明那個畜生的臉上。
胡氏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一身蠻力沒有撞到人,整個人直直的朝着地上撲去,直接跟冷硬的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發出“嘭”的一聲悶響,看熱鬧的人聽着都替她疼。
“天吶,當街行兇,還有沒有王法啊!我老婆子不過是想接回兒媳婦一家團圓,可那起子小人就是攔着不讓啊,嗚嗚,我的命好苦啊——”
胡氏索性趴在地上不起來,哭天抹淚的訴說着自己委屈,那副老淚縱橫的模樣,看起來的確真有幾分可憐。
看熱鬧的人越是對着她指指點點,她哭鬧的就越厲害,聽見有人指責李忠不該扣着女兒,心裡樂開了花。
李忠冷眼看着胡氏在那裡裝腔作勢,根本不予理會。他直接走到人羣后面,把躲起來的張明抓了出來,看着他臉上被掃把抽出來的血楞子,心裡一陣陣快意,恨不得給他再來幾下。
“趕緊帶着你那不要臉的老子娘滾蛋,不然別怪老子連她一起打!還有你這個不要臉的狗東西,既然當初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跑去勾搭小寡婦,還把我女兒休了,現在就別跑過來裝情聖,老子不吃你這一套!要是下次你還敢來鬧事,老子直接拿把刀上你家把你一家老小全宰了,省的被你們一家子不要臉的噁心死。”
“嶽、岳父,您、您老別、別這樣。”聽着李忠殺氣騰騰的話,再一看他冷冰冰地透着殺意的眼神,張明嚇得臉都白了,語無倫次的說道:“我、我不過、不過是想接、接秀兒、秀兒回家。”
李忠一聽,心裡越發來氣,他一拳狠狠地揍向張明的小腹:“秀兒被你休了,已經跟你張家沒有任何關係,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老子現在就打死你,大不了給你填命。”
就在剛纔,他是真動了殺念,要是這一家子像賴皮膏藥貼着他們一家不放,爲了女兒孫女安穩日子,他絕對會殺了他們一了百了。
張明腹部一痛,弓着背蜷縮起來,原本就嚇得發白的臉色此時變得更白了。
“別以爲老子只是開玩笑,把老子逼急了,遲早要了你們一家的狗命!快給老子滾,以後不要再來!”
李忠說着,又狠狠地給了他一腳。對於這個被親孃掌控,懦弱又無能的男人,他連看一眼都嫌惡。只恨當初自己瞎了眼,纔看上這麼個草包東西,把自己女兒的一生都給毀了。
“嶽、岳父,別、別打了!”
這一頓教訓,讓張明對李忠產生了深深地畏懼,他連忙掙開李忠的手,在他瘮人的目光中,踉蹌着跑過去半抱半扶的把人弄了起來。
“不,我不走,我要接我的兒媳婦回去,我要接我的兒媳婦回去,你這個不孝子快放開我,我不走——”
胡氏沒有達到目的,哪裡就甘心離開!她淒厲的叫着讓張明放開她,可張明被李忠嚇狠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口氣直接把人拖走了。
沒有熱鬧可看,圍觀的人議論紛紛的散去了,嘴裡還不忘八卦李張兩家的恩恩怨怨。
張明沒什麼本事,敢三番兩次的跑來鬧不過是覺得李秀不會對他那麼絕情,認爲自己肯讓她一個不下蛋的母雞回來,給她一個安身立命之所,她就該感恩戴德的回到張家。昨天不肯跟他回去,不過是出自婦人家的矜持,只要他堅持幾次,以她柔弱的性子,跟定會乖乖跟他回去。
所以,一回到家裡,他就迫不及待的把遇到李秀的事情偷偷地告訴了胡氏。
胡氏以爲賣出去的那間鋪子被莫顏送給了李忠,便動起了歪心思,想把李秀接回來當牛做馬,再通過她拿捏李忠把鋪子弄到手。所以今天跟着張明一起過來,就是爲了勸動李秀這個前兒媳。
在她看來,只要李秀同意回張家,李忠就算再怎麼攔也沒用。只是他們撲了空,李秀根本不在鋪子裡,只看到了李燕。於是母子倆便合起火來欺負一個小姑娘,逼迫她說出李秀的下落。
李燕恨死了張家,自然不肯說出姑姑的下落,於是雙方就產生了矛盾。要不是莫顏二人及時趕到,李燕一槓子敲下去,說不定就把事情鬧大了。
自始至終莫顏冷眼看着李忠對付張家的人,對付這種無恥人渣,跟他講道理根本沒用,直接毒打一頓比什麼法子都有效。
如果不是在大街上,她都想衝上去狠狠地把姓張的人渣揍一頓,打的他沒臉出門見人才好!
李忠撿起地上的掃把和槓子,愧疚的說道:“顏丫頭,我們又給你添麻煩了。”
張家這一鬧騰,肯定影響了店裡的生意,再來鬧騰幾次,這生意也別想做了。
“李爺爺,這怎麼能怪你們!”莫顏目光沉沉的盯着兩個人渣離去的方向,“他們自己要作死,誰也攔不住。”
李忠心裡一緊,連忙說道:“顏丫頭,你可不能衝動啊!這事我會解決的,你可不要攙和進來。”
“噗嗤!李爺爺,您別緊張,觸犯律法的事情我可不會做,不過是想給他們一點教訓,讓他們不要再來找麻煩罷了!”
知道李忠想岔了,莫顏忍不住笑出了聲,她自然不會爲了兩個人渣就弄髒自己的手。
“那就好,那就好!說到底也是我們兩家的恩怨,不該扯上你的。”李忠滿臉自責。
莫顏見狀,有些頭疼:“李爺爺,這不光是你們兩家的恩怨!即使沒有你們,張家也不會甘心鋪子就這麼到了我的手裡,他們遲早會找別的藉口過來鬧騰。”
當初坑了張家的事,他們指不定還在懷疑自己呢。原以爲張富貴坐牢了,他們會安分下來,哪知竟然還敢來鬧騰,也是她低估了張家的無恥程度,若是之前把這一家子全弄進牢裡一家團聚,也不會有今天這事。
李忠只以爲莫顏是在安慰他,心裡的愧疚更深了。
被張家這一鬧騰,這一會兒基本沒什麼生意。莫顏跟李忠祖孫倆交代了一聲,便去了匯賢居。
“小朱哥,還在忙吶!”
一進門,就看到小朱正匆忙的從樓上跑下來,莫顏開口打了聲招呼。
小朱一看到她,以爲她是來找刑掌櫃的,連忙說道:“刑掌櫃在樓上招待貴客,要是莫姑娘有急事,我這就去叫一聲。”
莫顏連忙擺手:“我是特意來找小朱哥的,不知小朱哥可有空?”
小朱一愣,抓抓頭笑道:“莫姑娘稍等,容我先去廚房交代一聲。”
莫顏點點頭,讓他先去忙。
沒過一會兒,小朱就出來了,把莫顏領到了後院裡,那裡清靜是個能說話的地方。
“小朱哥,米鋪剛開張張家就跑來鬧事,我想請小朱哥幫我忙找兩個機靈點的人做一齣戲。”莫顏也沒磨嘰,開門見山的說了自己的請求。
小朱一聽,急道:“那張家也忒不要臉了,這鋪子都賣給你了,怎麼又來鬧呢?”
莫顏無奈的笑了笑:“大概是心有不甘吧,他們這麼鬧騰下去,我的生意也受到了影響。”
“莫姑娘你說,只要不是殺人放火,這人我肯定能給你找到。”小朱拍着胸脯保證。
“那就先謝謝小朱哥了。”莫顏福了福,真誠的向他道謝。因爲鋪子的事,的確麻煩了他不少。
小朱連忙退開一步,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莫姑娘來找我是看的起我,幫點小忙哪裡值得你謝!”
莫顏沒再跟他客氣,接着就把自己要做的事情詳細的交代了一遍。事情不難辦,她不過是想給張家找點麻煩,讓他們沒空再來鬧事。若是這樣還不行,她就只能另想法子徹底解決這一家子。
小朱聽完,也覺得這事很容易,便笑道:“莫姑娘放心,不出一天,這張家肯定沒空再去找你的麻煩。”
莫顏再次向他道謝,從荷包裡拿出了五兩銀子:“這些銀子就由小朱哥出面,請他們喝杯茶,等事情結了,另有謝禮。”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也可能不是最後一次,小朱痛快的收下了銀子。至於謝禮,無論如何他也是不會收,就那麼一點事,五兩已經超出很多了。
小朱願意幫忙,莫顏也放心了一半。接着又去了趟木行,讓裡頭的木匠照着先前給小花做的木屋給大白再做一個,省的兩個傢伙鬧騰。
小木屋是細活兒,需要兩天才能做好。莫顏交代了一聲,跟掌櫃打了個招呼後,就返回了鋪子。
下午倒是陸陸續續的賣出去了五六百斤糧食跟三百多隻雞蛋。等到了申時,已經沒什麼客人了,三人把每個木桶填滿後,又清點了存儲的米糧,才鎖上了門帶着新買的馬和平板車回了柳楊村。
家裡又多了一匹馬,幾個小傢伙都高興壞了。看到傷痕累累的老馬,臻兒還掉了幾滴淚珠子,默默地去後院拔了好些翠綠的白菜餵給老馬吃,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大紅棗。
莫家的牲畜房很寬敞,牛跟馬都關在一處,中間也沒有隔開。對於大紅棗的到來,小黑大黃幾個並沒有排斥,還把自己的乾草和蔬菜讓給它吃。
大冬天的沒有青草,這些乾草還是先前幾個小的跑去野外割回來曬乾存着的。後院裡的青菜蘿蔔種了很多,大多進了它們的肚子,免得冬天掉膘掉的太厲害。
大紅棗看起來已經很老了,常年勞累讓它的身體十分虛弱。莫顏加了很多清水稀釋靈泉水給它喝,就怕它承受不住靈泉水的裡的靈氣,一拉肚子就給拉沒了。
撫摸着它身上慘不忍睹的傷痕,莫顏輕聲道:“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不管你還能不能幹活,都不會再把你賣掉了。”
許是眼睛裡進了沙子,大紅棗吃着吃着,就掉下了兩滴眼淚。此時天已經黑了,莫顏並沒有看到。
沒過多久,大紅棗就開始拉肚子,莫顏頂着冷風站在院子裡等了很久,直到它又開始吃草了,才放心的回屋。
吃過晚飯,莫顏跟李忠覈算賬目後,發現比前一天多賣了二兩多的銀子。尤其是雞蛋竟然賣出去了一千多個,好些是前一天來買的客人,回去吃着特別好吃,趁着便宜又跑來買,還拉了一些親友鄰居過來。
“顏丫頭,雞蛋要是繼續這麼賣下去,你從別處收上來雞蛋能供的上嗎?”李忠有些擔心的問道。
未免他多想,莫顏面上也染上了幾絲擔憂:“李爺爺,這個我也不知道,實在不行,明年春天就在果園裡辦個養雞場,雞能吃掉果樹上的害蟲,雞糞又能養樹,一舉兩得。”
“養雞場?”李忠皺了皺眉:“顏丫頭,都說‘家財萬貫帶毛不算’若只是零星的養幾十只倒還好,養多了雞容易得病,一旦傳染開,整個養雞場就沒了。”
這的確是個問題,一旦爆發雞瘟,別說雞了,體質差的人也有可能被感染上。
但是對於莫顏來說,這個完全不是問題。從空間里弄出來的雞和雞蛋,能跟普通的雞相比麼?
“李爺爺,到時候把雞散養起來,果園那麼大,又是露天的,只要注意餵養和打掃,養一千多隻雞應該不會有問題,即便真有什麼事,下回就不養了唄!”
“這……太冒險了!”李忠還是不太贊同。
以前就有人路子寬,弄了個養雞場,每天光賣雞蛋都能掙不少。可是就因爲一隻雞得了雞瘟沒來得及處理,不到三天,一半的雞就被染上了,才半個月的,那些雞死了個精光,那個雞場老闆也虧的傾家蕩產。
就算莫家的家底不會讓一個雞場給弄垮,可是到底太冒險了,就這樣從鄉下收雞蛋也挺好的,就算不夠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至少不會虧本。
莫顏笑道:“李爺爺,這事我心裡有數,無論如何,這養雞場也得辦起來。”空間裡的那一片柵欄爆滿,再不把雞放出來,都要氾濫成災了。
見莫顏執意要養,她做過的決定又從未出過錯,李忠也只能憂心忡忡的應下了。
看着他無可奈何的神情,莫顏也是無奈的很。好些事情沒辦法說明,也幸好家裡是她在做主,不然別說養雞場,當初那果園都弄不起來。
而關於鋪子裡那些雞蛋的出處,莫顏只說通過賣雞蛋的人,從一個養雞多的村莊收起來的,村裡的人用蚯蚓、蟲子餵雞,所以雞蛋纔會特別好吃。
糧食也是類似的說法,只說跟幾個種香米的村莊訂了協議,村裡的餘糧都會賣給鋪子裡。糧食和雞蛋由他們集中起來一起送,她只需在倉庫裡看着清點數目就行了。
這種說法不仔細推敲倒也說的過去,出於對莫顏的信任,又想不到空間上頭,李忠對於她的這種說法並沒有懷疑。再加上他謹守本分,即便心裡有懷疑,也不會刨根問底。
第三天,鋪子裡的生意跟前兩日相比差不多,像雞蛋、雜糧之類的倒是要比之前賣的好。
也不知是被李忠打怕了還是怎的,張家的人沒再來鬧騰。不過,以他們的性子不可能就此罷休,莫顏也沒有放鬆警惕。
此時,張家在莫顏的計策下,正上演了一出好戲!
“好你個張明,吃着碗裡還看着鍋裡,你要是敢把人接回來,老孃立馬帶寶兒走,讓你守着個不下蛋的母雞過日子去!”
姚桃花咬牙切齒的說着,尖長的指甲狠狠地掐在張明的胳膊上。
張明瑟縮着身子,齜牙咧嘴的求饒:“娘子,你誤會了,那個女人已經被爲夫休了,爲夫怎麼會接她回來,一定是有人想我們夫妻反目,故意在你面前挑撥,你不能上當啊!”
“放你孃的屁!”見他還敢撒謊,姚桃花掐的更狠了:“老孃已經問過了,你前天昨天都去找過,你娘還在地上打滾撒潑丟盡了臉,你當人家全是瞎子啊!”
想到這個沒用的東西竟然要把前頭的那個女人接回來,姚桃花就恨不得掐死他。要是那個女人真回來了,她豈不是要做小?就算瞧不起這個男人,她也決不允許有人來跟她搶。
“啊——娘、娘子,你快、快鬆手,疼、疼死了!”張明一聲慘叫,顯然痛到了極致。
姚桃花惡狠狠地說道:“疼?你還知道疼?不跟老孃說實話,老孃掐死你算了!”
話音一落,張明又是一聲慘叫,其中還夾在着他不停地求饒聲。
扭傷了腳正躺在牀上的胡氏聽着兒子一聲迭一聲的慘叫,心疼的不行,恨極了姚桃花的兇悍。可她現在腳不能下地,根本沒辦法解救受苦受難的兒子。
姚桃花性子潑辣,又給張家生了獨苗苗,氣焰十分囂張。張富貴在的時候,還能壓制她,現在張富貴進了大牢,胡氏用孝道壓她根本沒用。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胡氏拍着牀,鼻涕眼淚糊了一臉:“不該休啊,不該休啊!”
此時,她萬分後悔讓姚桃花進了家門,當初就應該讓姚桃花把孩子生下來,再給點銀子打發她走,把孩子交給任勞任怨的李秀來養。李秀比姚桃花好拿捏的多,有了孩子哪裡會逃出她的手掌心。
對了,孩子!胡氏眼睛一亮,那李秀生不出孩子,李忠那個老不死的總不能讓她後半輩子孤苦無依,要是把姚桃花趕走,再把孩子交給李秀養,那個老不死的感激都來不及,難道還會阻止?到最後,那鋪子還不是回到她張家手中?
想到這裡,胡氏的心思活絡起來,眼睛滴溜溜的轉着,聽着姚桃花囂張的罵聲,滿臉的厭惡。對於趕走姚桃花,讓人家母子分離,更是毫無愧疚。
還在院子裡的廝打張明的姚桃花,並不知道胡氏的險惡用心。她揪着張明的耳朵罵道:“你要是再敢去找那個女人,老孃就把你廢了,讓你連男人都當不成!”
“娘、娘子,爲、爲夫真的、真的沒有啊!”
張明疼的直哆嗦,愈發後悔當初鬼迷心竅,竟然娶回了這麼個母夜叉。他的秀兒多溫柔,多順從的女子啊,他怎麼就把人給休了呢!
“哼,你就繼續狡辯吧,老孃一個字也不信!”正待還要繼續打,屋子裡突然傳來孩子的哭聲,姚桃花狠狠地踹了張明一腳,連忙跑回屋裡哄孩子去了。
張明摸着被擰的青紫的手臂和紅腫的耳朵,臉色一陣扭曲,愈發的想把李秀接回來。
夫妻倆關着院門吵架,可這麼大的動靜左右四鄰誰聽不見啊,更何況還有人特意守在外面,想聽不清楚都難。
匯賢居里,小朱打發走前來報信的朋友,趁着還沒到飯點,趕緊去了趟莫家香米鋪,把消息告訴給了莫顏。
莫顏聽說後,連忙向他道謝。這小朱的朋友的確是個人才,才一天的工夫就讓張家起了起了矛盾。得知胡氏腳扭了下不來牀,心裡更是痛快。
想來短時間內,那一家子不會再鬧上門來。他們就此死心倒也罷了,要是以後還敢來,她也只能釜底抽薪,讓姓張的一家子在京城待不下去。
晚上回到家中,莫顏又兌了一些靈泉水喂大紅棗,並從空間裡拿了些青菜蘿蔔給它吃。
許是好生的休養了一天,大紅棗看起來精神了些。喝過靈泉水後,又開始拉肚子。
李忠抱着一堆草料過來喂小黑,見大紅棗這樣,疑惑道:“小黑大黃它們剛來家裡就拉肚子,現在大紅棗又開始拉,着實奇怪。”
莫顏吐了吐舌頭,乾笑道:“許是在咱們家吃的太好了,腸胃有些受不住,小黑跟大黃它們拉了肚子不是更好麼?”
“那倒是,現在小黑走出去,人家都要說一聲‘好馬’,大黃小黃也長的不錯,就是那牛犢子,明年開春也能下地耕田了,呵呵!”
李忠愛憐的摸摸小黑,又摸摸湊過來的三頭黃牛,心裡歡喜得緊。
莫顏看着也高興,家裡這五頭牲口都是家裡的重要勞動力。尤其是三頭黃牛,那一百多畝地可不少,以後全得靠它們來耕作,也是很辛苦的。
想到還沒有開墾完的坡地,莫顏對李忠道:“李爺爺,明天我就不去鋪子裡了,這幫忙的人我會盡快找到。那些地還沒開完,我得繼續看着,鋪子裡的事您就多費心了。”
李忠笑道:“顏丫頭放心,鋪子我會好好看着的,你只管把心思放在開荒的事情上。”
待吃過晚飯覈算了賬目,第三天的收入跟前一天差不多。開業三天,刨除穀物加工的費用,總共掙了六十五兩。
當然,在莫顏看來,純收入是六十五兩,李忠卻要除掉購入稻子的‘本錢’。即便這樣,三天也掙了十五兩銀子。
依照他的意思,這已經很賺錢了。要知道當年他的老東家生意最好的米鋪,一個月也才掙百十兩銀子,新米鋪能掙這麼多已經很不錯了。
翌日,莫顏就沒有去米鋪,打算把幫忙的人定下來。她心裡已經有了屬意的人選。其中一個就是莫吳氏的長子,原身的大堂兄鐵頭。
鐵頭性子有些憨,不是那種頭腦靈活的人,正因爲如此,身爲長孫在家裡卻不得老莫頭和莫洪氏的寵愛。
今年十七了,他本該到了討媳婦的年齡,卻因爲老莫家聲名狼藉,家裡又沒有銀錢,他自己又沒有穩定的活計,導致媳婦的影子都見不着。
這樣的性子,放在米鋪幫忙倒是很不錯,如果不是顧忌老莫頭跟莫洪氏,依照原先莫吳氏對她們姐弟三個的關照,她肯定會把鐵頭放到鋪子裡。
可若是找了別人,以後見到莫吳氏就尷尬了。雖然老莫頭他們不是好人,莫吳氏卻是沒有做對不起自家的事,相反還是她把莫二妮兒的所作所爲告訴了她,才讓她有了防備。
莫顏心裡很糾結,不知道該不該請鐵頭。想了想,她把這事告訴了馨兒跟臻兒,想聽聽他們的意見。
結果,兩個小傢伙異口同聲的要讓大堂哥來幫忙。
“姐,你是不知道大堂哥他們多可憐。這麼冷的天,連三妮兒都要上山砍柴,我跟臻兒在門口玩都碰到了好幾次,他們的手跟耳朵都凍傷了。”馨兒心裡有些難過,本來她早就想跟姐姐說的,怕姐姐不樂意聽,就沒敢說。
一旁的臻兒也附和道:“有一次大堂哥還問咱們家開荒要不要人,臻兒說不要了,他看起來很難過呢!”
莫顏聽着心裡也不好受,最近一段時間忙着鋪子裡的事,又很少去村子裡,倒是不知道老莫家現在的情況。
現在連十歲的三妮兒都上山砍柴了,看樣子,日子的確過的很不好。可是莫吳氏卻從不曾過來找她幫忙,想來也是怕她爲難吧!
要是他們一房能分出來就好了……
想到這裡,莫顏眼睛一亮,連忙問道:“莫永祿他們之前鬧分家,到底分了沒有?”
馨兒搖了搖頭:“沒有呢,就是聽說莫永祿掙的銀子只給莫洪氏一點充當飯菜錢,其他的他自己攢着,要真是這樣,這跟分家也沒區別了。”
莫顏一聽,有些泄氣:“要是堂伯母一家能分出來,咱們就能幫他們不用顧忌這麼多了。”
“怎麼可能!”馨兒驚訝的看着姐姐:“就算分家,老人也是要跟長子一起過的!姐,你怎麼把這個給忘了?”
“額!”莫顏語塞,她根本就沒有想起這個好麼?把腦子裡的記憶仔細的過了一遍,發現還真是這樣!
這麼一來,不管老莫家分不分,老莫頭跟莫洪氏這對極品還是得跟堂伯母住一起?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莫顏完全無法接受跟這樣的人生活大半輩子,對莫吳氏的同情從七分變成了十分。
思前想後,莫顏還是打消了請鐵頭去鋪子裡幫忙的念頭。說起來還是她自私了,寧可在心裡對不起莫吳氏,也不想讓老莫頭跟莫洪氏再沾上來,攪得家裡不得安寧。
想通了這些,莫顏就去了蔡嫂子家。她屬意的另一個人就是蔡嫂子的長子,十七歲的王胖頭。
王胖頭因爲出生時腦袋大,所以蔡嫂子就給他取了個胖頭的小名兒。蔡嫂子幫了自家不少忙,兩家的關係也不錯,再加上王胖頭腦子靈活,幫忙招呼客人正合適。
得知了莫顏的來意,王家都高興壞了。他們沒想到莫家在城裡有了米鋪,但是更想不到的是這樣的好事落在了王家頭上。尤其是蔡嫂子,拉着王胖頭到莫顏面前,母子兩個對莫顏謝了又謝,感激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她的幾個妯娌跟她們各自的兒子,也是羨慕的不得了。現在去城裡找苦力的活計都不好找,更何況是在鋪子裡當夥計。這風吹不着雨淋不着,工錢高活兒又輕,真是想都想不來的大好事。
“顏丫頭,胖頭去了你的鋪子,你只管使喚,他要是不聽話,你就跟我說,我來教訓他。”蔡嫂子對莫顏說完,又狠狠地拍了正低着頭偷樂的胖頭一巴掌:“顏丫頭看的起你,你就得好好幹,明年娶不娶的上媳婦,就看你自己了。”
原本有些埋怨母親在外人面前這麼埋汰他的王胖頭,一聽到娶媳婦,整張臉都紅透了,腦袋深深地埋着根本不敢擡。
衆人忍俊不禁,紛紛打趣他。看着滿身不在自,恨不得鑽到地縫兒地去王胖頭,莫顏也忍不住笑了。
笑鬧過後,莫顏就說了工錢問題:“時間比較緊,胖頭哥明天就要去幫忙。每個月的工錢暫定爲七百文,若是表現好,還有額外的獎勵,胖頭哥有意見嗎?”
王胖頭愣愣的擡起頭,看着笑意盈盈的莫顏,臉上還未褪去的紅色又涌上了一層,他結結巴巴的說道:“沒、沒有問題,很、很多了。”
莫顏以爲他方纔被打趣的太狠了,也沒有留意,叮囑了他上下工的時間,謝絕了王家留飯的盛情,從王家出來了。
“顏、顏丫頭!”
走到門口,正準備推門進去,就聽到身後有人喊,莫顏一轉身,正對上莫吳氏飽含乞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