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敢直接併購莫家的米鋪,無非是看莫家小門小戶好對付,縱然被黴糧一案牽連傷了元氣,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十個莫家也不是對手。
想讓薛家打消併購米鋪或者探尋糧食來路的心思,必須找個能碾壓薛家的勢力,讓他們心生忌憚不敢亂來。莫顏認識的最有勢力的人,一個是蕭睿淵,一個是顏君煜。
即便蕭睿淵在京城,她還是會找顏君煜幫忙。一則與顏君煜有交易,找他幫忙沒有心理負擔;二則蕭睿淵身上的麻煩太多,找他幫忙說不定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打定了主意,莫顏找到刑掌櫃,請他幫忙知會顏君煜一聲。
刑掌櫃滿口答應,很快就把這事告訴樂顏君煜。只是蕭睿淵走後,顏君煜從太子那裡接手了一些事務,最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一時間抽不出空來,叫刑掌櫃給莫顏傳話,要是不急的話就等兩天。
莫顏能說什麼?只能等了!只是還沒有等到顏君煜,薛家的人又來了。
“你姓莫?是這間‘莫家香米’的東家?”一個管事模樣的人鼻孔朝天的睨了莫顏一眼,好像能對她開口是多麼大的恩賜一般。
不愧是狗腿子,還長了一雙狗眼!
“我就是‘莫家香米’的東家!這位老大爺,您有話就說有屁快放,我的時間也寶貴着吶!”
莫顏低頭把玩着手指,連一個眼角都沒給他,那副囂張的模樣,好像是在跟一隻螻蟻說話。
一旁的李忠面上不顯,眼角卻抽了好幾下。他見過莫顏穩重的,聰穎的,狡黠的樣子,就沒有見過如此粗……咳,粗魯的一面!真是讓人……耳目一新啊!
不過,遲早要撕破臉皮,對這種狗仗人勢之人也沒有什麼道理可講。
“你你你你……”那管事氣得鼻子都歪了,食指顫抖的指着莫顏,“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莫顏見狀,又添了一把火:“哎呀,這位老大爺,原來你口吃啊!口吃是病,得治!你那兒要是沒有好大夫,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一個。”
噗!李忠剛喝下去的茶水險些噴出來,他連忙道了聲“失禮”,又火上澆油道:“苟管事,我們小東家也是一片好心,那位老大夫的醫術的確不錯。”
二人一頓唱和,氣得苟管事嘴脣直哆嗦,“啪”的一聲把手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你們放肆!老夫可是薛家的人,你們竟然敢這麼對老夫說話!”
“瞧苟管事說的,你姓苟,人家姓薛,你怎麼就成了薛家的人了?還是說你能代表薛家,嗯?”
莫顏笑意盈盈的看着苟管事,還以爲薛家的段數有多高,沒想到派來一個蠢貨,這麼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不過也好,這種人更容易打發!
苟管事一聽,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卻被這個胡攪蠻纏的臭丫頭給繞了進去,這要是傳到薛家,他焉能好過?
想到這裡,他目露寒光的盯着莫顏:“老夫是薛家的奴才,怎麼就不是薛家的人?老夫此番前來可是帶着薛家大少爺的意願,你對我不敬就是對整個薛家不敬!”
“呵呵!”莫顏諷刺一笑:“原來苟管事是薛家的奴才啊!那真是不好意思,本姑娘是良民,可不是奴才!苟管事還是收起狗仗人勢的那一套爲好!”
“你放肆!”被人罵成狗,苟管事氣得臉色發青,猛地站起來,看向莫顏的目光泛着深深地怨毒:“老夫即便只是薛家的奴才,可是碾死你一個小小的莫家易如反掌!既然莫老闆不肯併購,還對薛家出言不遜,老夫這就稟明大少爺,請他決斷!希望大少爺出手之時,莫老闆的嘴皮子還能這麼利索,哼!”
被威脅的莫顏也冷了臉,毫不客氣的反擊回去:“那就有勞苟管事跟薛大少爺說一聲,想併購‘莫家香米’,就拿出該有的誠意來,不然即使魚死網破,我莫家也決不妥協,任人魚肉。”
“這話老夫定會轉達!”
苟管事咬牙切齒的說完,猛一甩袖子,一臉陰鬱的走出了莫家香米鋪。
“老爺慢走,下次再來啊!”王胖頭使壞的追在後面喊了一句,見苟管事走的更快了,不由得哈哈大笑!
鐵頭一臉迷糊的看着他,撓撓頭不明所以的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小間裡,李忠臉上的笑容落了下來,有些擔憂的說道:“這次得罪了苟管事,也不知回到薛家他會如何編排。”
莫顏哼了哼,“只要我們不答應併購,態度再好也是得罪,管他回去怎麼說!說不定見咱們這麼‘囂張’,那個薛家的大少爺還有所忌憚呢!”
“呵呵,薛家怕是查不到你跟顏小公爺有交情,只以爲你‘初生牛犢不怕虎’!說不得這回惹惱了他,他直接來陰的!”
李忠知道薛家這次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好在他們也不是完全沒有依仗,只要顏小公爺肯出面,這事最好解決不過。即便顏小公爺不出面,也還有其他辦法可以解決,但是有捷徑可走,又何必捨近求遠?
兩人料想的沒錯,苟掌櫃氣沖沖的回到薛家,就衝到薛家大少爺的書房。薛大少弱冠之齡,剛開始打理薛家的生意,併購莫家香米鋪就是由他負責的。
苟管事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說了一遍,末了還慫恿了一句:“大少爺,這莫家太囂張,簡直沒有把薛家,沒有把您放在眼裡,必須給他們一個狠狠地教訓才行,不然以後誰都敢來踩薛家一腳!”
嘭咚!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薛大少氣得一腳踹翻了椅子,指着苟管事罵道:“這麼一件小事情都辦不好,還讓人如此侮辱薛家,本少爺要你何用?”
苟管事一聽,嚇得連忙跪在了地上,抱着薛大少的大腿哭求道:“大少爺呀,奴才對大少爺您忠心耿耿呀!不是奴才無能,是那莫家太放肆根本沒把薛家放在眼裡,奴才使出渾身解數他們只罵薛家只罵您,根本不提併購鋪子的事啊!”
“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薛大少一腳踹開他,嫌棄的說道:“這件事本少爺會讓宋管事接手,你現在就給本少爺滾下去,沒有本少爺的吩咐,不許再過來。”
苟管事臉都白了,那是氣的!可是看着發怒的薛大少,他根本不敢再給自己求情,只能不甘心的爬起來,點頭哈腰道:“大少爺別生氣,奴才這就下去,這就下去!”
說着,轉身就要退下去。
“慢着!”薛大少出聲叫住了他。
苟管事以爲事情有轉機,心頭一喜,臉上掛着諂媚的笑容:“大少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奴才一定給您辦好!”
薛大少不耐煩的說道:“你下去把宋管事給本少爺叫來,你這個無用的東西也就只能辦這些跑腿的事!”
苟管事心頭大恨,臉上的笑意險些撐不住:“奴才這就去,這就去!”說完,轉身快的走了。
此時宋管事正躺房廊下悠然的曬着太陽,一旁的小几上放着一壺清香四溢的茶,這茶葉是薛大少賞賜的極品普洱,十分珍貴。
苟管事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原本就冒火的心情一下子爆發出來,陰陽怪氣的說道:“宋管事果然是個雅人,這日子可比主子們都清閒。”
宋管事聞言,挑了挑眉倒是沒有生氣,“能者多勞!小弟自然比不過苟兄。”
嘲諷不成反被嘲,苟管事的火氣蹭蹭蹭的往上冒,很想把這個奪他寵信的人暴打一頓。可是他到底剋制住了,咬牙切齒的說道:“大少爺在書房,他讓你立即過去,要是耽擱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哼!”
宋管事毫不意外,站起身朝着苟管事拱拱手道:“多謝苟兄提醒,小弟這就過去。”
苟管事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了。他得趕緊回家找老伴兒,讓她去內院給寶貝閨女遞個話兒,讓閨女好好哄哄大少爺,替他說說好話,不然有姓宋的傢伙在,大少爺這連他站的地兒都沒有!
看着苟管事急匆匆的遠去,宋管事臉上閃過一抹冷嘲,他彈了彈衣襟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闊步朝着薛大少的書房走去。
相比靠裙帶關係上位的苟管事,宋管事是憑藉手腕才能,在諸多管事中,最受薛大少的信重。
莫顏不知道薛家的勾心鬥角,爲防薛家又來人,她這幾天一直守在鋪子裡。可是一連過去了三天,薛家的人並沒有再上門,鋪子裡也沒有人來搗亂,一切平靜的詭異。
“李爺爺,這薛家是什麼意思?”莫顏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可不相信薛家就這麼放棄了。
李忠心裡有些不安:“薛家指不定在打什麼歪主意,還是小心爲好。”
莫顏聞言,神色凝重的點點頭,不放心的對鐵頭他們倆交代了幾句,讓他們注意客人的言行,有可疑的地方一定要及時回報。
得了叮囑,王胖頭嚴陣以待,看誰都覺得有問題,但凡客人多問了一句,心裡就提防。鐵頭知道自己笨,就算有人套話他也聽不出來,客人問什麼,就“呵呵”傻笑,教人哭笑不得。
今天上午來買糧食的客人不少,眼見有玉米粉、麪粉等快賣空了,李忠便把倉庫的鑰匙給了王胖頭,讓他跟鐵頭運一些過來。
一聽又能趕車,王胖頭笑嘻嘻的接過鑰匙,連忙帶着鐵頭去了。他腦瓜靈活,李忠教他趕車,沒幾天就學了個七七八八,正是感興趣的時候。他趕車的技術並不嫺熟,好在小黑有靈智,性子也穩重,即便王胖頭趕車的技術不嫺熟,也能把糧食安全的運回來。
王胖頭在前面趕車東拉西扯的說着話,鐵頭坐在後面,聽的不是很明白,便覺得有些無趣,開始數着道路兩旁的人練習算術。
平時只要有空了,李忠就教他們算賬,鐵頭學的很慢,學了好多天,也只會十以內的加減,李忠讓他沒事的時候就多練練。
王胖頭自說自話很久,都沒有聽到鐵頭出聲,一扭頭看到他正認真的掰着指頭算賬,不由得無語,到底熄了聲音沒去打擾他。
小半個時辰的工夫,倉庫就到了。小黑自動掉頭,再後退,就把平板車穩穩地停在倉庫門口。
王胖頭高興地摸了摸它的頭,直誇它聰明。他掏出鑰匙打開了門,正要招呼還在算賬的鐵頭下車搬糧食,不經意間看到不遠處的拐角那裡,有個人鬼鬼祟祟的往這邊偷看。
他心下一驚,連忙拉着鐵頭進去門邊,果見那人朝着這邊小心翼翼地靠近。
“胖頭,你咋了?”鐵頭順着他的視線朝外面看了一眼,疑惑的問道。
王胖頭連忙示意他小聲點,指着那個鬼鬼祟祟的人說道:“那人有些不對勁,好像是跟着咱們過來的。”
鐵頭仔細地瞅了一眼,十分肯定的說道:“那人就是跟着咱們過來的,從鋪子門口就跟了,我在車上數數都數了他好幾遍了。”
“那你怎麼不早說!”王胖頭激動地拍一下他的頭,這人不知道在打什麼壞主意,現在倉庫教他知道了,要是出了啥事可怎麼辦!
鐵頭摸了摸被拍疼的地方,委屈道:“我沒有想到……”
王胖頭知道他是個憨性子,不能怪到他頭上,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讓他下次注意到什麼人,一定要說出來。
見那人又隱藏在了另一個牆角處,看不到了。王胖頭眼珠一轉,沒有去理會,招呼鐵頭跟他過來搬糧食。
沒過一會兒,平板車上就堆了七八袋糧食。待把倉庫的門鎖好後,二人上了車往回趕。
車子走到那人藏身的拐角處,王胖頭用餘光瞄了一眼,果見那人還在。他不動聲色的趕着馬車,直到走到了另一間倉庫的拐角,纔回頭看了一眼。見那人只是站在門口掰着門縫往裡看了幾眼,就又跟了上來,心裡稍稍放心了些,便讓小黑繼續往前走。
那人一直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直到回到鋪子裡,纔不見了人影。王胖頭來不及卸載糧食,連忙衝到鋪子裡,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給了莫顏跟李忠。
莫顏沉吟片刻,說道:“那人大概就是薛家派來盯梢的,說不得薛家此刻正要派人去守着倉庫,再順藤摸瓜的找到糧食的來源。”
“嗯,看來薛家被黴糧一案打擊到了,行事收斂了些,這次併購不成,沒有直接來陰的,大概是擔心被人抓到把柄。”
李忠很快就分析出了其中的緣由,倒是鬆了口氣。
“有顧忌就好,說不定不需要顏小公爺相助,也能擺脫他們。”莫顏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實在是不耐煩跟那些人勾心鬥角。
只是他們都高興地太早了!
中午,莫顏幾個剛吃了午飯,店裡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看清楚來人,李忠頓時沒有了好臉色,“你們又來做什麼?上次打的還不夠痛是吧?”
胡氏臉色一僵,隨即笑容滿面的說道:“瞧親家說的,咱們兩家是親戚,親戚間有個往來不是很正常麼?”
李忠一聽,臉色更加難看了,瞪着胡氏道:“誰跟你是親家?我李家一個破落戶可攀不上你們張家的大門。”
要不是外面人來人往怕壞了生意,他早就拿掃把這對不要臉的母子打走了。
躲在胡氏身後的張明見李忠的態度還是這麼強硬,他着急的扯了扯胡氏的衣角,自己卻不敢站出來說辯解一句,生怕又捱打!
這副懦弱毫無擔當的樣子,瞧的李忠更來氣,愈發痛恨自己當年有眼無珠,看上了這麼個扶不上牆的東西。
胡氏腆着一張笑臉,擡手就打向了自己的嘴巴:“親家,我這人嘴沒把門的,那時腦子糊塗說錯了話,親家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這個頭髮長見識短的婦道人家見識了!”
李忠臉上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不耐煩的說道:“你們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沒工夫給你們扯皮。”
見自己低聲下氣了,這個老東西還是這麼不客氣,胡氏險些忍不住就要發作,可是一想到那人許諾的種種好處,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忍了下來。
她從腰間拿出一塊灰撲撲的,不知多久沒洗的帕子擦拭着眼角,一臉悲慼的說道:“親家,我知道以前是我們張家對不起秀兒,可是張家三代單傳,只有明兒一個孩子,眼見秀兒不能生養張家就要絕後了,我們心裡急啊!”
說着,她擡起頭看了李忠一眼,見他面無表情,絲毫不爲所動,心裡暗恨,只能硬着頭皮繼續接下去:“明兒心裡難受,又不敢對秀兒明說,就怕她多想,只能喝悶酒解愁,哪知那天喝醉了,就讓那姚氏鑽了空子,他也是不想啊!”
“是啊岳父大人!”見李忠神色有所鬆動,張明心中一喜,連忙接下了話頭:“小婿怕秀兒傷心難過,小婿根本不敢告訴她實情,可是、可是那姚氏竟然挺着大肚子找上門來,鬧得四鄰皆知,還要逼着我休了秀兒娶她進門!小婿對秀兒一片真情,實在是不想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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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來這個月來了大姨媽碼字就不在狀態,老是卡文,得把大綱再弄弄,爭取把狀態找回來,恢復萬更!⊙﹏⊙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