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是冷血動物,需要冬眠,通常在驚蟄之後就會慢慢甦醒。只是剛甦醒時,天氣還很冷,即便醒來也不大會在外面隨意走動。
如今天氣已經暖和起來,挺過冬眠的蛇都已經出來了,赤蟒召喚一條無毒蛇很容易,但蛇也是有領地的。
當時那一片地方盤踞了一條竹葉青,周圍就不可能再有其他無毒的蛇類。赤蟒召喚的那條無毒的蛇還在前來的路上,結果竹葉青就下口傷人了,只能說這是一場巧合的意外,誰也不曾想到。
“原來是這樣,小赤,對不起!”知道自己冤枉了赤蟒,莫顏摸着它的頭,慚愧的向它道歉。
赤蟒用堅硬的嘴巴輕輕地蹭了蹭莫顏的手,表示不介意,也爲沒能及時阻止那條竹葉青作惡感到慚愧。
“不,這不怪你!”莫顏從空間裡拿出一隻香噴噴的烤乳豬餵給赤蟒,安撫道:“竹葉青攻擊性強,是蛇類中有名的,就算你及時察覺並阻止,它也不大可能放過膽敢入侵它領地的人,你別放在心上。”
赤蟒聽完,心裡卻更加鬱悶,打定主意要去那座山上,找那條膽敢無視它的存在,隨意攻擊主人朋友的竹葉青,教教它做蛇的道理。
莫顏不知道赤蟒的想法,見它吐着信子似乎不開心,又安撫了幾句才起身回房了。
回到房間,莫顏就看到柳汀蘭已經醒來,她正呆呆的看着屋頂,不知道在想什麼。
聽到腳步聲,柳汀蘭回過神來,拍了拍身側的空位說道:“顏顏,來躺下,咱倆說說話。”
莫顏走過去卻沒有躺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見溫度正常便問道:“你餓不餓?鍋裡熱着飯菜,我端過來你吃一些!”
柳汀蘭搖了搖頭,略顯乾澀的脣有些蒼白:“我沒有胃口不想吃。”
莫顏聞言,皺眉道:“你今天失了不少血,不吃可不行!你等着,我去給你做一道甜湯,很快就好。”
說完,不給柳汀蘭阻止的機會,莫顏就拿了一本遊記塞到她手裡,讓她打發時間,自己則去了廚房。
此時已經很晚了,其他人已經回房歇下,莫顏放心的從空間裡取出一些新鮮的桂圓、紅棗、花生以及桂花,打算做一道桂圓紅棗甜湯。
莫顏將桂圓、紅棗、花生用水稍稍沖洗了一下,就全部放到了陶罐裡,加了兩碗稀釋過的靈泉水後,就放在了爐子上,打開封口燉起來。火爐的封口被打開,炭火越燒越旺,。陶罐裡水很快就煮沸了。
等裡面的桂圓、紅棗、花生燉的差不多,莫顏又加了一勺米酒、一勺紅糖進去和一新鮮的桂花進去,很快整個廚房就溢滿了甜香味。若非銀耳需要浸泡一個時辰才能燉出味兒來,加一些進去口感會更好。
柳汀蘭靠在牀頭上,心不在焉的翻着遊記,聽到房門外面傳來的腳步聲,剛坐直了身子,就聞到了一股誘人的甜香味,本來不覺得餓,被這股味道一刺激,嘴裡竟然不自覺的分泌出了口水。
莫顏端着甜湯進來,就看到好友直直的坐在牀上,捧着書本伸長了脖子眼巴巴的瞅着門口,這副充滿了孩子氣的樣子,不禁讓人莞爾:“喏,這是能夠補血的甜湯,你趁熱喝了,以後每天喝兩碗,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嗯嗯,聞着就香,以後每天讓當飯吃我都願意。”柳汀蘭迫不及待的點點頭,不等莫顏把甜湯送到手裡,就主動把碗接了過來。
一大碗甜湯很快就見底了,柳汀蘭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脣邊殘存的甜汁,看着把碗接過去放在桌子上的莫顏,感慨的說道:“顏顏,你長的好,會賺銀子會做飯,女工也不錯,就連熬的甜湯也美味無比,我要是男子,一定會上門向莫叔叔求娶你!”
說到這裡,語氣又變得不忿起來:“你這麼好,卻讓姓蕭的哄了去,哼,真是便宜那個傢伙了!”
莫顏一聽,哭笑不得的戳了戳她的額頭:“你胡說八道什麼呢,真該讓伯父伯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柳汀蘭嘀咕道:“本來就是!那個傢伙冷冰冰的,你到底看上他什麼了?”
莫顏灑然一笑:“情人眼裡出西施你懂不懂?沈大哥也有缺點吧,你還不是心動了?”
柳汀蘭一聽,原本有些蒼白的臉色浮現出一抹羞紅,連西施是誰也顧不得問,氣惱的說道:“誰心動了?你可別胡說八道!”
“哦——原來蘭姐姐沒有心動啊!”莫顏故意拉長了語調,隨即悲天憫人的說道:“可憐沈大哥對蘭姐姐一片真心,冒着生命危險爲蘭姐姐吸蛇毒,這一番深情,註定要付諸東流了。”
柳汀蘭一聽,臉上愈發紅的厲害,卻羞惱的從牀上拿起一個枕頭,朝着“胡說八道”的莫顏扔了過來。
莫顏牀上的枕頭是她親手做的,用軟軟的棉花填充,可不是那種硬邦邦的能把人砸死的瓷枕或木枕。
莫顏一伸手,輕鬆地接住了飛過來的枕頭,放在了原來的位置,臉上的笑容卻收斂起來,看着微微不自在的柳汀蘭,認真的說道:“連我這個局外人都看的出沈哥哥對蘭姐姐有情,蘭姐姐就真的一點也體會不到嗎?”
柳汀蘭猛地被問住,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去,過了良久才說道:“看的出如何,看不出又如何,明知沒有結果,鑽牛角尖不過是給自己找痛苦罷。”
莫顏嘆了口氣,掀開被子坐在了牀上:“蘭姐姐,沒有努力過,你怎知沒有結果?我知道你顧忌與杜家的親事,不想柳家的清名毀在你的手上,但是,如果問題錯出在杜公子身上,你願不願意爲自己的終生幸福努力一次?”
問題出在杜公子身上?
柳汀蘭一聽,直覺其中有問題,抓着莫顏的手定定的問道:“杜公子能出什麼問題?顏顏,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
莫顏搖了搖頭,正色道:“我沒有事情瞞着你,只是有些事情該讓你知道了!”
柳汀蘭神色緊張的看着莫顏,幾乎能聽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聲。她隱約猜到接下來好友會說什麼,卻不知道一旦印證了猜測,她要如何做。
看出好友的緊張,莫顏柔聲安撫道:“我要說的事,對你沒有壞處,你聽完也別有心理負擔,具體要怎麼做,決定權在你手上。”
話雖如此,莫顏卻是打定主意要“干涉”到底,以防好友一條黑路走到底。
柳汀蘭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平靜的說道:“顏顏,你說吧,我受的住。”
“嗯!”
知道好友對杜渣渣沒有愛慕之意,就算杜渣渣勾三搭四一百個姑娘,最多隻是氣憤,卻不會傷心難過。於是,莫顏沒有絲毫隱瞞的將近些日子蒐集到的信息全部說了出來。
“……他不止勾搭上了田姑娘,與同窗的妹妹也曖昧不清,打的什麼主意不用我說你也明白……他做下種種醜事,不止功利心重,品行也有極大的問題,現在他只是個小小的秀才就敢如此,以後若真有了出息,豈有你的立錐之地?”
說到這裡,莫顏自己都嫌姓杜的渣渣噁心。
當初她讓毛毛監視姓杜的,只是想找到確鑿的證據,讓柳先生柳夫人看清杜渣渣的爲人,到時候拿着證據上門,解除與杜家的親事。沒想到姓杜的不僅與田姓的姑娘卿卿我我,還與另外兩個姑娘要保持着曖昧關係。
這三個姑娘,要麼是家中父兄與官府有點關係,就是親戚與官府有關係,杜渣渣生於微末,得意自己秀才的身份,內心深處卻無比自卑,企圖利用女人出人頭地,這種男人,還算是男人嗎?
柳汀蘭從頭到尾的聽完,自始至終沒有說話,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來。
莫顏見狀,倒是沒有勸導柳汀蘭,讓她立馬與杜渣渣做個了斷。該說的她已經說了,她相信好友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事實證明,莫顏的猜測沒有錯,下一刻柳汀蘭就說出了她最想聽的兩個字:退婚!
柳汀蘭長長的舒了口氣,臉上帶着釋然的笑容:“一直以來,我雖然不喜歡他,但是也打算與他相敬如賓好好過日子,卻沒想過他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現在知曉他是怎樣的人了,我反倒輕鬆了,不用勉強自己跟不喜歡的人生活一輩子。顏顏,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放心,我會說服我爹孃退了這門親事,否則,有朝一日他出息了,等待我的絕不會是妻憑夫貴。”
柳汀蘭看似沒心沒肺,但是當初落入人販子之手,卻能僞裝成那副無害的模樣,讓人販子放鬆警惕,可見是個心思通透的。若前世在完婚前,好友知曉了杜渣渣的爲人,恐怕死也不會嫁給這種人,以至於最終落個那樣的結局!
莫顏一聽,徹底放心下來,握着好友的手笑道:“你能這樣想就好,這種渣男,不值得你拿終身幸福去賭,就該早早的踹掉!如果換做是我,早就把人變成太監了。”
柳汀蘭噗嗤一笑,捏着莫顏軟乎乎的臉頰揶揄道:“也該讓姓蕭的見識見識你這副女霸王的模樣,看他還敢不敢娶你。”
莫顏拍開好友作亂的手,霸氣十足的說道:“他見識到了又如何?難不成想反悔?那也得看看他能不能過我家六獸那關!”
“哈哈哈哈,顏顏,這話你敢當着姓蕭的面說,我柳汀蘭就真正的服你!”柳汀蘭大笑出聲,明知道好友做不出來,卻故意那話激她,想讓她出糗。
莫顏不甘示弱,利落的反擊回去:“你先操心自己的事吧,聽說沈大哥家裡已經爲他相看姑娘了,怕是會試結果一出來,就要將親事定下來。”
這個消息,倒不是莫顏胡編亂造的,沈驥的爹孃的確在老家爲他物色門當戶對的姑娘,只是沈驥心有所屬,已經以先立業後成家爲由搪塞了過去,不過這一點,莫顏是絕不會告訴好友的。
柳汀蘭一聽,臉上果然浮現出一抹急色,卻裝作滿不在乎的說道:“相看就相看唄,你還能爲他做主不成?”
莫顏忍着笑,用一種責備的語氣說道:“沒想到你當真這樣無情,沈大哥實在是太可憐了!既然如此,我倒是希望沈大哥早日找到心儀的女子,白頭偕老幸福美滿。”
明知道好友的意圖,可是一聽她這麼說,柳汀蘭的心還是像泡在了醋罈子裡似的,惱怒的說道:“臭顏顏,別說了,我纔不會上你的當!”
莫顏正要調侃好友會上什麼當,可是看着她一副快哭的模樣,擔心刺激過渡,難以哄回來,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兩人漫無邊際的聊着其他話題,直至後半夜睏意來襲,纔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柳汀蘭在莫家一連休養了七天,直到柳先生柳夫人估摸着她好的差不多了,就遣了家裡的車伕過來把人接回去。
在莫家好吃好喝好玩,柳汀蘭很不想走,拉着莫顏的手懇求道:“顏顏,我還沒玩夠,要不你幫我寫封信跟我爹孃說我餘毒未清,讓我在你家再休養十天半個月?”
莫顏看的好笑,催促道:“你還是趕緊回去把杜家的事情處理完,到時候不用我寫信,伯父伯母也會迫不及待的把你送過來‘散心’!”
在“散心”二字上,她刻意加重了語氣。
柳汀蘭是個聰明的姑娘,瞬間秒懂,立馬露出一副哀慼的表情:“像這樣?”
莫顏忍着笑,爲她精湛的表演點了一個贊:“不錯!”
柳汀蘭大樂,上馬車的時,呈現在自家車伕面前的就是那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柳家車伕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一時嚇的不行。待人上了馬車,連忙從外面將車門死死的閂住,一路快馬加鞭的往柳家跑,唯恐半路上自家姑娘想不開跳了馬車。
……
柳汀蘭一走,莫顏就變得忙碌起來。既要處理工地上的事務,也要處理地裡以及修建學堂的事。
從三月初開始,酒莊的二期工程就投入了建設,大棚裡的蔬菜幾乎全部賣空。除了莫家以外,其他三十五戶人家靠着大棚蔬菜,每家至少賺了一百八十兩銀子,多的賺了近兩百兩。
這麼一大筆收入,幾乎可以用一夜暴富來形容。如今,那三十五戶人家齊齊決定在春耕後修建新房,學堂也會同時建起。
莫顏覺得柳楊村是個大村,以後也會越來越富裕,修建條件好一點的學堂,纔會滿足村裡孩子讀書的需要。
於是在幾個村子的村長和代表商議如何修建學堂時,她就說出了自己的主張,用磚瓦修建一箇中等學堂,提供好一點的食宿條件,至少能留住好一點的教書先生。
對此,幾個村長是認同的,只是很多村民家中不富裕,見莫顏所說的學堂,少說也要三百兩銀子。這三百兩銀子平均到每個戶頭上,每家至少要拿出八百文錢,那些不願意掏銀子的比比皆是,再這樣一平攤,願意拿銀子出來的甚至比這個要多的多。
八百文對於農家來說,不是一個小數目。願意出銀子,但家境不好的村民聽說後堅決反對,要求按照最初制定的一百文來交。一些家境不錯的,例如跟着種蔬菜的三十多戶人家,每家願意拿出一兩銀子。
對此,莫顏沒有勉強,在那些願意出銀子的村民拿出一百文交給各自的村長,統計出最終的結果後,她就把缺少的二百四十兩銀子全部補齊。其中二百二十兩是她的,剩下的二十兩是柳汀蘭的。
學堂的事情落定後,就是春耕。莫家的三十畝旱地和一百多畝梯田都需要人侍弄,好在經過將近半年的鍛鍊,唐心已經能夠獨當一面,替莫顏僱傭人手將地裡的事情打理的很好,莫顏的心思就全放在了工地和柳家的事情上。
一晃半個月過去了,柳家始終沒有消息傳來。就在莫顏忍不住打算讓毛毛去柳家一趟時,柳汀蘭卻包袱款款的被眼含擔憂的柳父柳母親自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