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像模像樣的從揹包裡面掏出羅盤來,然後在院子裡面東張西望。但是我和他相處的時間長了,能夠感覺到他心不在焉。
呂先生在院子裡面裝模作樣的看了一會,就把羅盤收了起來,說道:“咱們進屋看看吧。”
王胖子淡淡的答應了一聲,也沒有阻攔。王胖子很有錢,房子蓋得也很寬敞。
燈火通明的時候,這種大房子就顯得富麗堂皇,可是停電之後,點上幾隻蠟燭,就有些陰森了。
我站在屋子裡面張望了一下,忽然發現就在我身邊,有兩個老人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面。這兩個老人明顯是一對夫妻,一男一女,臉上滿是皺紋。
他們兩個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我們。我嚇了一跳,長舒了一口氣,拍着胸口說道:“怎麼這裡還有兩個人?可把我給嚇壞了。”
薛倩捅了捅我的胳膊,指了指旁邊。我順着他的手勢向旁邊一看,發現在牆角的黑暗中,坐着另外一對老人。
我心中大爲緊張,忍不住四處張望,生怕在哪裡還藏着兩個人。
王胖子慢吞吞的從衣兜裡面掏出打火機來,又點燃了幾根蠟燭。屋子裡面才亮堂一些了。
他抱怨道:“媽,你怎麼又把蠟燭給吹了?屋子裡面黑乎乎的,萬一絆倒了怎麼辦?”
端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說道:“點一隻蠟燭有點亮就行了。你點這麼些,不浪費嗎?”
王胖子嘆了口氣,說道:“是有點浪費。不過現在有客人來了,咱們先點上,等他們走了,再吹滅好了。”
我心想:“看來王胖子的摳門是祖輩傳下來的。家裡面停電了,連一支蠟燭都捨不得多點。”
呂先生乾笑了一聲,說道:“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不覺得累嗎?”
老太太慢慢的回答道:“一動不如一靜。靜能養生,也可以省些糧食。既然不幹活,就乖乖的坐着。”
我心中暗想:“這一家子還真是奇葩。”我乾咳了一聲,問王胖子:“這四位老人,是你的什麼人?”
王胖子指了指對着門口的那兩位:“這是我父母。”又指了指坐在牆角的兩位,說道:“這是我的岳父岳母。”
他嘆了口氣,用一種生無所戀的語氣說道:“我老婆要生了,他們過來照顧一下。”
說到生孩子的事情,呂先生顯然打起精神來了,他問道:“今天電閃雷鳴的,你老婆沒事吧?”
王胖子說道:“沒事,倒是受了點驚嚇,不過這時候已經睡着了。爲了照顧她,四個老人忙活了半夜,剛剛坐在椅子上歇了一會。”
老太太問我們:“你們幾位是來做什麼的?大半夜的來我麼家幹什麼?”
呂先生說道:“我們是道士。之前聽到那一陣雷聲落在你們家,大不正常,所以來看看。”
老太太點了點頭,說道:“看吧,看出什麼問題來了,早點告訴我們。”隨後,她打了個哈欠,說道:“該睡了。”
緊接着,這四個老人像是約好了一樣,同時站起身來,從客廳裡面走出去了。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他們四個人有點怪異。或許是滿臉皺紋,在燭光下有些恐怖吧。
王胖子坐在椅子上,手指慢慢的敲打着桌子,他敲打了一會,見我們沒有離開的意思,忍不住問道:“三位大師,你們有什麼想法沒有?”
呂先生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暫時還沒有查出什麼來。不過,我能不能在這裡住一晚上?如果有什麼異常,也好第一時間發現。”
王胖子警惕的看着我們三個,說道:“你們該不會是來騙吃騙喝的吧?”他問了這話之後,還沒有等我們回答,就又自言自語的說道:“就算是來騙吃騙喝的,其實也沒有什麼。幾個人吃一頓飯,能吃下去多少錢?就當是破財免災了。”
他說到“破財免災”四個字的時候,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顯然心裡面很是不情願。
我們被領到了一間臥室裡面,王胖子說道:“我這裡別的好處沒有,就是屋子多。你們就睡在這間屋子裡面吧。”
王胖子給我們留了一隻蠟燭就出去了。我們三個人和一羣小鬼聚攏在這屋子裡面,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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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問呂先生:“你看完了嗎?看完了咱們就回去?”
呂先生微笑着搖了搖頭:“我還沒有看到胎兒呢,怎麼能現在就走?”
鬼道有些不快的說道:“你如果想看胎兒,剛纔爲什麼不提出來?我怎麼感覺你故意拖延,有什麼陰謀詭計呢?”
呂先生搖了搖頭:“看胎得偷偷的看。如果當着本家的面,那就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鬼道一臉疑惑的看着呂先生,顯然對他這一套不大信服。
他說道:“道友,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看胎?早點看完了,我們好護送你出去。免得兄弟們擔驚受怕的,萬一你搶在陽關道前面投了胎可怎麼辦?”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我和薛倩留在這裡,給你們當人質。讓我的徒弟去看胎,如果他出了什麼差錯,你們就唯我們是問,怎麼樣?”
我奇怪的問道:“爲什麼要讓我自己去看胎?咱們三個一塊去不行嗎?”
呂先生搖了搖頭,說道:“這一戶人家,前前後後我都看了一個遍,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恐怕這兩天的雷真是衝着那嬰兒來的。如果這嬰兒當真有什麼神異的話,修道之人一旦接近他,他可能就會有反應,到時候鬧起來,那可就不太好了。”
我疑惑的問道:“沒有魂魄也能感知到修道之人嗎?”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要不然怎麼說是有神異呢?自然和普通的胎兒有不一樣的地方。”
對於呂先生的派遣,我是真的不想去。因爲我被他坑怕了,已經有心理陰影了。於是我推辭道:“我也是修道之人,萬一被胎兒發現了,不就出事了嗎?”
我一說這話,呂先生忽然笑起來了。他指着我哈哈大笑,像是聽到什麼好玩的笑話一樣。他拍着薛倩的肩膀,說道:“薛倩,你聽見沒有?趙莽這點本事,還指望着那胎兒能做出什麼反應來呢。”
薛倩馬上配合的笑道:“老趙,你這點道術比我也強不了多少,你就放心的去吧。”
我冷笑了兩聲,問呂先生:“看胎怎麼看?掀開孕婦的衣服看肚子?”
呂先生搖了搖頭,笑道:“那不成了流氓了嗎?”他低着頭在包裡面照了照,掏出來一面古銅鏡,遞在我手裡面,說道:“用鏡子照。”
我看了看這面鏡子,上面又是磨損,又是生鏽。鏡面已經坑窪不平,晦暗不明瞭。
我皺着眉頭問道:“這鏡子能照見什麼?”
呂先生說道:“如果什麼都照不到,那就說明這胎兒很正常。如果能照見點什麼,可就要留意了。”
他指了指鏡子,說道:“你進屋之後,背對着孕婦,一手拿着蠟燭,另一隻手調整銅鏡,在孕婦肚子上照。如果鏡面上出現清晰的圖案,那就說明這胎兒確實有問題。”
我小心的問道:“會出現什麼圖案?”
呂先生撓了撓頭,說道:“據說是蒼龍、白蛇,猛虎之類的,具體是什麼,我也沒有見過。至於他們的含義,大概是代表帝王或者諸侯,要麼就是大將。總之你去照一照,看到什麼了,回來告訴我就好了。到時候,我們再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