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子盜墓賊叫道:“小兄弟,你要去哪?”
我冷笑道:“兩位,對不住了,我左思右想,還是要再拼一把。”
矮個子怒道:“這小子怎麼說話不算數?欺人太甚。”
高個子笑道:“隨他去吧,那是一條死路,他早晚還是得來找咱們哥倆。”
隨後,高個子盜墓賊叫道:“小兄弟,我們還在你的墳前等你。”
這時候我已經跑得遠了,卻聽見高個子還在絮絮叨叨的向矮個子說道:“這就叫夾生魂,外面看起來熟了,其實裡面還是生的。咱們還得讓他回回鍋,熟透了才能端上來。”
矮個子說道:“剛纔還是長熟,怎麼一眨眼又變成煮熟了?”
高個子怒道:“我說什麼你聽着就行了。總是反駁我,顯得你學識淵博嗎?”
我一邊跑,一邊冷笑道:“你們兩個就在鍋邊等着吧。我這碗飯你們可吃不上了。我已經找到出去的辦法了。”
我沒有再回自己的墳墓,而是跑到了小屋,一腳踹開了屋門。
我心情很急躁,力氣也很大。這一腳就把木門從門框上踹了下來。它撲通一聲倒在屋子裡面,激起來大片的灰塵。
等灰塵散盡,我看見一個老道坐在蒲團上面。這老道全身浮腫,不知道遭了什麼災。總之模樣悽慘極了。
我踩在木門上面,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可能是我剛纔踹門的聲音太大。老道已經睜開眼睛了。
其實老道的臉已經浮腫了,兩隻眼睛即使努力睜開,也只不過是一道縫隙而已。他擡着頭,從這縫隙裡面看了看我,淡淡的說道:“你來了?”
我一臉笑容:“是啊,我來了。”
老道似乎被我笑的有些不自在,他問道:“你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我說道:“我這是悲極生樂。”
老道微微點了點頭,他的臉腫的像是一個大皮球,皮膚像是被撐得透明瞭一樣。又白又圓又薄,絕對當得起“吹彈可破”四個字,不知道要羨煞古往今來多少美女。
不過,他的臉變成這樣,倒也有一個弊端。那就是我無法看出來他的表情,我只能從他的聲音裡面,仔細分辨他情緒。
可是他的聲音偏偏沒有情緒,我聽見他淡淡的說道:“你殺了我吧。”
這一次,我沒有再問他,怎麼樣才能避開紙人陣中的殺招。也沒有問他,有沒有想到什麼辦法逃出去。我只是嘿嘿的笑了一聲,說道:“這一次,我不會再殺你了。”
老道仍然像是之前一樣,苦口婆心的勸道:“你忍心看着我這樣嗎?動彈不得,苟延殘喘。活又不能活,死又不能死,坐在這裡一直受苦。”
我笑道:“我當然不忍心看見你這樣了。所以我打算幫你。”
老道問道:“你打算怎麼幫我?殺了我嗎?”
我搖了搖頭,笑道:“非也,我打算帶你換個地方受苦。”
隨後,我上前一步,抓住了老道的兩隻胳膊。
要想做成這件事並不容易,老道的身子腫的像是發麪饅頭一樣,一摸一個坑。我好容易將他拽了起來,背在了身上。
老道在我背上驚慌失措的叫道:“你要帶我去哪?”
我說道:“我要帶你去紙人村。”
老道大叫道:“我已經被害成這樣了,你怎麼還要帶我去?你真是狠毒啊。”
我笑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咱們兩個本是一個人,你罵我狠毒,豈不是把你自己也罵了?老道。你最好嘴下留情吧。”
老道說道:“我不想去紙人村,你直接殺了我吧。”
我乾笑了一聲:“這一次可由不得你了。”
這一路上,我沒有再和老道廢話,而是加快腳步,走到了紙人村附近。
我已經站在村子邊緣了,只要擡擡腳就可以走進去。這時候,老道叫道:“我不能去這裡,我應該死在那間屋子裡面。你不要壞了這裡的規矩。”
我笑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這裡只有咱們一個人。規矩當然咱們自己說了算了。”
隨後,我就踏進了紙人村。
紙人們靜悄悄的,沒有再動彈。我揹着老道走了幾百步,這裡仍然安靜的要命。
我看了看,旁邊有一間茶樓。我冷笑了一聲,就走進去了。
老道在我背上說道:“這裡去不得,過一會就會塌掉。咱們已經在紙人村走了幾百遍了,怎麼能犯這種大忌?”
我笑道:“老道,反正你想要尋死,這茶樓塌了豈不是正合你意?把你砸的一命嗚呼,你就再也不用求我殺你了。”
老道在我背後嘟囔道:“如果真能把人砸死倒也罷了。可是你我都知道,這茶樓只會把人砸瞎。”
我笑道:“這你可多慮了,我看你現在出氣多進氣少,稍微挨兩下就得死。你就不用擔心茶樓砸你了。”
我把老道放在椅子上面,然後叫道:“老闆,上茶。”
那紙人站在櫃檯後面,動也不動。
我笑了笑,說道:“看來咱們兩個聯手,這些小鬼都不敢動彈了。老道,今天咱們恐怕是要闖出去了。”
老道的臉腫的像是一個皮球,可就是這樣,我都看出來他的臉色變了變。
而我手裡面捏着茶杯,淡淡的說道:“我之前在月宮裡面,經歷了一些事。那時候,我一人分成了三個分身。一個是貪,一個是嗔,一個是癡。那時候我就知道了一個道理。”
“這個道理說,一個分身,殺不死另一個分身。因爲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殺你的時候,我的身上先出現了傷口。”
我絮絮叨叨的說着這些話,老頭的身子開始不自然的來回扭頭,他東張西望,不知道在看什麼,但是比之前在小屋裡面的時候可要精神的多了。
我乾笑了兩聲,說道:“老道,我有一件事不大明白。既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怎麼輕輕一砸,你就死了呢?你該不會是裝的吧?”
老道淡淡的說道:“這裡是陰間,一切不能以常理度之。你也曾經被人砸過,不是照樣死了嗎?”
我笑了笑,說道:“這倒也是。”
眼看這茶樓安安靜靜的立在地上,半點要倒塌的意思都沒有。我站起身來,說道:“看來今天它是不會倒了。咱們倆走吧。”
我走到老道面前,又將他背起來了,街上靜悄悄的,天上也沒有下雪。
我一邊向前走,一邊笑眯眯的問道:“老道,既然咱們兩個都是分身。那麼你是趙莽的哪一面?我又是趙莽的哪一面?”
老道不答話。
我自顧的笑道:“我總覺得,我是善的那一面,而你是惡的那一面。”
老道似乎害怕我當真了一樣,忙說道:“你這麼想可就錯了。我代表的是將死的趙莽,你代表的是初生時的趙莽。咱們兩個,與善惡無關。”
我笑道:“那可就不對了,初生的人,總有將死的時候。而將死的人,一轉眼又變成了初生的人。咱們兩個豈不是亂套了嗎?”
老道說道:“怎麼會亂套呢?等你將死的時候,我已經重新出現了。等我變老的時候,你已經從墳墓裡面鑽出來,變成了年輕人。咱們兩個如同八卦中的陰陽魚一樣。你來我往,旋轉不休。”
我笑道:“高論,高論。關於陰陽魚的這些高論,我以前可沒有學過。你的道術,比我要厲害得多啊。”
這時候,我猛地感覺到脖頸一緊,緊接着,耳邊傳來了老道惡狠狠地聲音:“小子,你在耍什麼花招?”
我微笑着說道:“老道,你剛纔還不是在求死嗎?怎麼一轉眼,又變成要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