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鐵血八一四(六)



僅僅一分鐘不到,張梓男稍使手段,玩掉了鬼子一架飛機,在他的心裡、眼睛裡無法不對被鬼子僚機追得亡魂喪膽的008表示嘲弄.僅此而已,他卻不得不去救援。見死不救,把一名空戰英雄的臉都丟盡了。何況敵人是小鬼子。

霍克二飛速躍起,直插雲霄。張梓男就像一個充滿經驗的獵手,在等待出擊的最佳時機。鬼子長機是受過天皇親自召見的空戰英雄,一個回合下來,就被張梓男幹掉,鬼子僚機飛行員實在不敢小覷,在追擊008的同時,不時拿眼觀察霍克二的動靜。

張梓男再次鑽入一片火燒雲,鬼子僚機飛行員是看到了的。僚機飛行員非常年輕,不到二十歲的年紀,飛行記錄也只有百多個小時,但他既沒有長機飛行員的狂妄,卻具有他沒有的細心。空戰不是地面戰場,稍有束縛,丟掉的可是飛機和性命。008號飛機仍在倉皇逃竄,鬼子嚥下一口吐沫,心有不甘的決定放棄追擊,專心致志對付張梓男。將流星艦載機升到火燒雲稍高一些的位置,將速度放到極致,仔細觀察那片慢慢飄逸的雲彩。

不到五秒鐘的時間,霍克二從雲層中探出腦袋。

該死的支那人,也該讓你嚐嚐帝國飛行員的厲害了。鬼子深呼一口氣,猛打加力,流星艦載機真的快如流星迎頭衝了過去,按在發射按鈕上手用力壓了下去,一梭接一梭的子彈飛向霍克二。

隱身雲層,張梓男視覺上出現了盲點,只是憑經驗算計鬼子飛機的運動軌跡,他萬萬沒想到鬼子會放棄即將到嘴的肥肉,轉而對他發動攻擊。剛鑽出雲層,張梓男似乎看到迎面撞來的子彈擦出的火花。猛推操縱桿爬升逃竄是來不及了,出於本能,張梓男左腳踹動了一下方向舵,飛機就像一匹馴服的戰馬,向側面閃了一下身,機身正面是躲過去了,右側機翼“叮叮噹噹”一陣亂響,上面鑽出許多的洞洞。

兩條翅膀幾乎被折斷一條,霍克二機身開始傾斜,爲了活命,現在張梓男唯一要做的是找地方迫降,張梓男的心理,被敵人逼得迫降,等同於陸軍士兵繳械投降。剛纔轉彎的時候,張梓男曾下意識看了鬼子飛機一眼,一張娃娃臉。鬼子老牌飛行員都他玩掉了,卻要向一個嫩秧子繳械投降,張梓男的自尊心刺出了血。

張梓男更明白,鬼子大部分的飛機仍在追逐霍克三機羣,他是唯一的援兵,迫降了就讓中國飛行員失去精神支柱。中國飛機少之又少,飛行員更是寶貝疙瘩,誰知道這些飛行員中將來不會產生超級王牌。爲了樹立他們勝利逃亡的信心,自己也不能馬上迫降。

咬着牙,張梓男輕輕踩住左側方向舵,依靠慣性,機身平穩下來。但這種平穩只是暫時的,張梓男抓住暫時的平穩,用力推動操縱桿,飛機豎蜻蜓似的爬升至千米高空。

中國飛機中彈,最需要做的是趕緊脫離戰場逃亡,霍克二的怪動作迷惑了年輕的鬼子飛行員。正在愣神,升至極限

的霍克二,機身猛的一晃,高昂的機頭像是被掐斷了頸椎,怪嘯着劃出一道弧線。方向正對鬼子僚機。

怪不得支那飛機會做出那麼怪的動作,原來它是在做垂死掙扎。鬼子飛行員瞬間似乎明白了,擺平機身,飛向霍克二的掉落方向,準備給張梓男致命一擊。

兩架飛機處於同一水平線,張梓男抓住時機搶先按動機槍按鈕,一梭子彈不偏不斜正中流星艦載機的駕駛艙。鬼子左臂中彈,在不到兩秒鐘的時間內,迅速將飛機翻轉,縱身躍出機艙。身後是綻放的降落傘。

按慣例,鬼子派出一個艦載機中隊偷襲中國正在轉場機羣,不可能不派出救援部隊隨後跟進。

飛機毀了飛行員想跑,沒那麼好的事。張梓男壓下機頭,正準備把鬼子飛行員送上西天,一個火紅色的巨大身影直插霍克二與鬼子飛行員之間,一條火舌閃現,降落傘繩從中間斷裂,鬼子慘叫着墜落下去。

火紅色的身影變成一片靚麗的銀灰色,這是那架008號霍克三。被鬼子追得上天無門,倒會找現成的便宜。張梓男鼻子差得氣歪。008號戰機繞過一個彎,與霍克二保持水平位置,飛行員推開扣在腦門上的飛行帽,一頭秀髮瀑布般流淌下來。

“宋芸漪……”張梓男眼睛差點驚出眼眶,實在感到後怕,如果不是自己的救援,宋芸漪今日凶多吉少。恨的是霍克二的無線電通訊設備被拆除,只能眼看着宋芸漪向自己擠眼囔鼻子撒嬌,卻無法與他交談。宋芸漪也爲這件事苦惱,兩架飛機貼得更近了。宋芸漪十分難得的向張梓男做出一個飛吻,向他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張梓男剛想還她一個,忽見宋芸漪臉色突變,加速竄了出去。張梓男瞅了一眼後視鏡,十多架流星艦載機鴨子出籠奔向自己。

帶隊追擊中國機羣的是少佐武田信夫。中國飛行員打仗不行,逃跑的速度挺快,一架飛機未曾擊落,己方脫離隊形的兩架飛機卻總是不見蹤影。連續的喊話聽不到回答,武田信夫就知事情不妙,將整個中隊的速度壓下來,自己駕機又爬高了五百米,已經看得十分清楚,十多公里外的田野中升騰起兩堆大火。

兩架飛機是完了,只是不知道飛行員是否還活着。中日剛開戰,日機戰損二比零,武田信夫看着油表,如果繼續追下去,很難再返回軍艦上。決定放棄追擊,包抄那個擊落兩架日本戰機的支那人。

十多架飛機分成半包圍的態勢兜過來。張梓男見宋芸漪逃得遠了,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一比十二,貪多必然嚼不爛,張梓男只希望能上演一出帽子戲法就不虛此行了。

能夠擊落兩架日本戰機的飛行員,絕非庸手,武田信夫命令部下不得單獨靠近,保持隊形慢慢逼近,什麼時候中國戰機落入三架日本戰機的交叉火力中,纔可以攻擊。

空中搏鬥就像地面一樣,處於劣勢的一方最希望是一場混戰,只有混戰纔有可能亂中取巧,

最害怕的是敵人圍成圈的步步緊逼,不給自己留下可乘之機。

張梓男看出鬼子指揮官絕對是行家裡手,圍成橢圓形包圍圈追趕着他,卻絕找不到一架出頭露尖的飛機。

兵者詭道也,空戰也同樣如此,拼的是飛機的性能、飛行員的技術、更主要的是在拼智慧和耐力。再優秀的指揮官也有弱點,在張梓男找不到敵人薄弱環節的同時,武田信夫也在爲同樣的難題撓頭。十二比一,這樣耗下去,不要多會就可以找到攻擊時機,關鍵是不要多會的時間也沒有,武田信夫駕駛的飛機,油表顯示剛夠返程的,那些同種型號的飛機,情況應該基本差不多。武田信夫的僚機飛行員忍不住了,開始抱怨:“少佐閣下,支那人只不過一架飛機,咱們就是硬擠也能將他擠扁嘍!”

是呀,自己參加的空戰無數,什麼時候如此膽怯過,真的被那兩架飛機的慘劇嚇破了膽。武田信夫精神一震,下令部下,加速追擊,務必在一分鐘內解決戰鬥。接到命令的飛行員,異口同聲答應,橢圓形的包圍圈自動解散,紛紛擁擁追向霍克二。

戰機終於被張梓男等到了,他裝作慌不擇路的樣子,飛機左歪右斜,想找機會逃竄又像是猶豫不敢,飛機速度慢了許多。

一架流星戰機脫離同伴追了上來,緊緊咬住霍克二的尾巴,剛要發射槍彈,前方飛機猛的一頓,盤旋着向地面掉去。

鬼子飛行員嚇了一跳,張梓男也嚇了一跳。終於等到一架脫離機羣的傢伙,張梓男正準備調轉機頭迎戰,飛機卻打起了擺子。怎麼回事,張梓男盯了一眼油表,剛纔還指向最優值的油表指針,此刻卻掉魂似的連續震顫,最終停在零的位置不動了。

張梓男瞬間明白,總機械師欺騙了他。飛機繼續下墜,隨後跟進的鬼子飛行員一片歡呼,根本不需要冒着消耗油料的危險,支那飛機要完蛋了。

本打算以過硬的飛行技術在空軍歷史上書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此刻卻要折戟沉沙了。張梓男不信這個邪,依靠過硬的技術和霍克二優良的滑行性能,終於完成了迫降,但在最後一刻,霍克二的起落架出現了故障,機腹着了地。應該慶幸的是,飛機油料完全耗盡,纔沒有引起爆炸。

鬼子機羣不敢多耽擱,帶着遺憾離去。張梓男爬出機艙,擡起腳踢向機身,卻又縮了回去。這是幫助他擊落兩架敵機的功勳飛機,如此對待它是不公平的。張梓男知道自己應該痛恨的人是誰,拿別人的生命當兒戲,張梓男真想現在就去斃了那個上校機械師。

打眼四望,夜幕開始降臨,五十多公里的路程,如何能儘快趕得回去呢。荒郊野外,連一個商量的人都找不到。張梓男正在發愁,突然聽到天空中傳來那熟悉的霍克三的轟鳴。宋芸漪駕駛飛機回頭找他來了。

白天都開不好飛機,沒有指示燈的夜間迫降,豈不是找死。坐在土疙瘩上的張梓男,一拍屁股站起身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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