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黨國功臣
多日不見，武校長從一個赳赳武夫瘦成乾癟老頭，張梓男很詫異，卻也害怕。自認爲手心攥着武校長的把柄，到底如何利用，張梓男毫無成算。
趙常偉父親曾與武校長有約定，趙常偉不得再在航校出現，一旦發現違規，即可押送他發落。趙常偉偷偷跑出去逍遙了半個月，要是被押回府邸，半年內別想再出門。
在最不希望的時間、最不該的地點、見到最害怕見到的人，趙常偉臉色蒼白，小腿肚開始轉筋，偷偷拉住張梓男的手小聲說：“哥，大白天咱們弄不過姓武的，還是跑吧。”
趙常偉千變萬化的表情兩名衛兵一目瞭然，有武校長壯膽，再也不怕他的耳光，兩支漢陽造同時指向他們：“不許動！”
“幹什麼？”武校長走到兩名衛兵面前，左右開弓每人賞了一個大嘴巴，“竟敢拿槍對準黨國功臣，莫非吃了熊心豹膽！”
衛兵懵了，張梓男他們也懵了。武校長面向張梓男雙腳靠攏“啪”的立正敬禮：“向英雄致敬。”
武校長一番做派莫非是貓戲老鼠，爲抓住他這樣的重犯自鳴得意？張梓男如墜霧中。武校長已經放下敬禮的手，帶着明顯的討好而不失長輩身份，摟住他的肩膀道：“梓男賢侄，聽說你成了委員長的救命恩人，你不知老叔高興成啥樣，後來又聽說你被不明身份的人綁架，當時就向何部長請命，航校全體出動營救，無奈何部長不許。真是吉人天相，今日賢侄安然歸來，老叔親自爲您接風壓驚。”
武校長的手一直捨不得放開，一邊往航校內走一邊喋喋不休，快到辦公大樓前，張梓男總算聽出大概。何應欽把他交給日本後，對蔣介石直言不諱，這是日本東條首相點名要的人，如果不交出必然引起兩國紛爭，西安事變剛剛解決，國民政府實在折騰不起了，他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張梓男曾經救過老蔣的性命，在此之前也曾以性命相要挾，又是事關日本人，蔣介石豈會將他的生死放在心上。但張梓男是老蔣的救命恩人，老蔣怕人議論自己恩將仇報，更使人不安的是，張梓男父親率領十萬
精兵滯留潼關，如果知道愛子被交給日本人，弄不好會反目成仇。
“日本人得罪不起，張天慶也不是好惹的，西安事變咱們吃共產黨那麼大的虧，一旦張天慶倒戈投降了共產黨，咱們豈不是吃的虧更大。要想個萬全之策才行。”一向愛在部下面前道貌岸然的蔣介石，在何應欽面前卻露出了本相，因爲他清楚，他們二人之間是標準的狼與狽關係，誰也離不開誰，根本不用裝蒜。
何應欽敢於向蔣介石透露真情，善後事宜早已想好，隨即提出建議，通過南京各大報紙發佈消息，張梓男護衛蔣委員長在南京機場降落後，遭人綁架，生死不明，軍警兩界正全力搜救。爲表彰其功，特授予青天白日勳章一枚，優撫其家屬大洋一千元。
“還要加上一條，”蔣介石最爲擔心的還是張梓男父親張天慶，“張天慶出兵潼關解決與我，父子同功，遷升陸軍上將，委任狀即日送往駐節之地。”
這些內幕武校長當然不知道，前日蔣介石親往張府授勳，他作爲張梓男的校長，也被相邀陪同。最高領袖爲一名航校學員授勳，古今中外只怕是第一回，整座金陵城都轟動了。武校長對當時場面記憶猶新，蔣介石面對張夫人三鞠躬，還“啪嗒、啪嗒”掉了幾滴眼淚，並當場表示，他一直視張梓男如己出，只要能換得張梓男活着在世，這個黨國領袖不做也罷。
蔣介石把張梓男擺在如此高的位置，武校長不巴結他纔怪，恨不得把張梓男扛着回到航校。兩人肩並肩進入辦公室，不等張梓男落座，武校長一把抄起桌上電話，以他的職位根本不能跟蔣介石直接通話，先把電話轉到了何應欽處。
聽說張梓男活着回來，何應欽差點扔下手中話筒，連聲問：“你說……說誰回來了，再……再說一遍。”
“張梓男，張天慶司令官的公子，現在正在我的辦公室。”自從武校長認得何應欽，他一直都是一副陰騭沉穩的表情，什麼時候見他如此激動過。一定是樂壞了，說不定自己也能跟着沾些光。
送到嘴的鴨子都讓飛了，日本人真他媽是一羣笨蛋。何應欽內心一邊罵一邊問：“張梓男回來
，除了你還有誰知道？”武校長扭頭看看魚貫而入的宋芸漪四人，生怕他們搶了自己功似的，回答道：“整個航校除了卑職，再無人知道。”
“好的，你親自陪同他，哪裡別去，等着我。”何應欽扔下話筒，打了一個響指，讓人通知空軍稽查處長，讓他帶人前往航校跟自己會合。
何應欽一路算計，張梓男逃出日本人魔爪，自己跟日本人的陰謀一定掌握不少，一旦泄露，蔣介石丟卒保帥，不會再給他好果子吃。自己身敗名裂不算，弄不好還會把小命丟了。
“不能再讓此人活在人世。”何應欽咬牙自語，弄得正在開車的司機嚇了一大跳。
何應欽身爲國軍二號人物，要親自迎接張梓男，武校長大感有光，向張梓男道：“何部長日理萬機，聽說你活着回來，竟要親自前來拜見，你以後興旺發達可不能忘了兄弟喲！”一激動，連輩分也不顧了。辦公室內一陣鬨堂大笑。
汽車跑得飛快，半小時不到，何應欽進了航校。在校長辦公室門前，透過窗戶看到空曠的辦公室內，張梓男武校長相向而坐，其他再無旁人，一顆懸着的心放下一半。四名警衛，丟下兩人在門外守着，兩名陪同進入辦公室。
轉眼看到何應欽，武校長慌忙起身，激動得連軍禮都忘記敬了，指着對面說：“何部長，卑職親自把梓男賢侄交到你手中，一根汗毛都沒少喲！”
“你做的非常好。”何應欽拍拍武校長的肩膀，笑着面向張梓男：“張公子，沒想到幾天時間，咱們又能見面。”
“是呀，何部長一定恨咱的命大吧。”張梓男翹着二郎腿，嬉皮笑臉的說。
你的功勞再大，也不能這樣對待何部長啊！武校長擺出長輩的身份訓斥：“梓男，站起來說話，也太沒規矩了。”
“對真正的中國人我當然會尊敬，對待漢奸賣國賊，我曾來不講規矩的。”張梓男仍是一副吊兒郎當。
何應欽被罵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即刻想到，此人的小命還攥在自己的手中，猙獰一笑：“張梓男，不要圖嘴巴上的一時痛快，我現在就能讓你重新見閻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