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安寧和白澤將龍飛陽、諦聽等四人帶到偏殿,小九和陰陽法王已經等在那裡。
小九是直腸子,開口便說:“我們此番前來是爲了救人,白澤和諦聽爲了張起靈而來,我們剩下五人爲了安族長魂魂而來。如今張公子和安族長爲了壓制鬼王身上的附骨魔氣離不開半步,幽魂老人又虎視眈眈前來……我們要辦的事情怎麼算起來都不會容易。”
說到這裡小九嘆了口氣,在場衆人臉色都不好看。
“我懂得一些治療法術,白澤和諦聽又都是大治療神獸之後……所以我想,我們三人進入結界援一把手,好讓安族長和張起靈公子緩口氣。若是幽魂老人真的來者不善……也讓結界裡的他們能有所裝備。長時間的壓制附骨魔氣太耗靈力了。”
此言一出,滿座無人反對。
小九又轉過頭對陰陽法王說:“法王,我們本無意捲入你們鬼界內亂,可是現在身不由已站在你們一方了,希望你能保證安寧他們的安全。我本不是什麼君子——你要知道,鬼王的覺醒和隕落都掌握在我們手裡。”
陰陽法王的表情全都隱藏在面具背後、無人能知,他緩緩點了個頭:“諸位放心,我鬼界之人絕不是恩將仇報之輩。”
達成一致之後,陰陽法王又用傳送法陣將衆人帶到異空間的宮殿裡。
法王施法掀開鬼王所在結界的一角,強大的木系靈力的水系靈力撲面而來。大概是因爲這兩股靈力都是爲治癒而生,所以靈力溢出並不讓人產生壓迫感。
尤其是安寧和小金,覺得這兩股靈力有一種深深的親和感。
小九、諦聽和白澤瞬間閃到了強界裡邊,各自找好位置後盤膝而坐,分別將靈力打入鬼王身體。
陰陽法王飛快地將結界閉合,一來是怕靈力泄露不利於對鬼王的治療,二是怕這不屬於鬼界的治癒靈力波動引起不必要的人注意。
小九三人的加入,其結果是明顯的。小九五行靈力具全,木系和水系靈力源源輸出;諦聽和白澤與張起靈源出一脈,自然擅長水系治療術。
就見鬼王身體微微一震,安凜風和張起靈身體微微一鬆。
張起靈睜開眼後稍微掃了一下週遭的情況,旋即閉上眼,諦聽和白澤沒和他打上招呼也不在意。
安凜風亦張了眼,看到小九盤膝坐在不遠處後驚了一下,待到目光掃向結界外的一羣人時,目光鎖在一人身上再也移不開。
那人怔怔與他對視,靜靜無聲卻已經淚流滿面。
有一種特殊的東西讓安凜風瞬間認出了那個無聲哭泣的少年——是他……是他……小九姑娘帶着他來救我了!
等到了,終於等到了!
生前的安家族長,敢於和天界天將交戰的絕世人類高手,身體一陣抑制不住的顫動,險些亂了心神。
結界將父子二人隔開,劇烈的情緒波動讓兩人都說出不話,於是所有堵到胸口要說的話全都變成眼淚流下來。
溫暖卻帶着鹹澀的液體,想止卻止不住;誰說修行之人便心堅如山?感情不過是被圍堤的河水,積得越多便越有決堤的可能。
父子二人就這樣怔怔互相望着,直到模糊了視線;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小九沒有睜開眼睛,面色平和:“想早點兒出去見兒子就手上加把勁!”
“是。”安凜風聲音有些哽咽,可是臉上卻已經勾起了笑,“謝謝小九姑娘,見到你……真好。”再看一眼安寧,給他一個“我要繼續忙了,等會兒跟你聊”的眼神,穩定情緒繼續施法。
小九沒有回答安凜風的話,眼角卻微微動了一下。
安凜風十五年前與虛靈將軍一戰,從此魂體分離,妻離子散。雖然受了這般變故和苦楚,他卻因此而身體不再生長和衰老。
眼前的魂魄靈體和當時在武陵郡安府地底寒冰密室中的身體一樣,安凜風維持着生前二十四五歲的模樣。從表面上看起來,他與安寧竟如兄弟一般。
陰陽法王看安寧漸漸收了眼淚,這纔開口說:“安少主,我看……不如讓安族長專心施法吧……”
安寧點點頭,龍飛陽、小金和小白一直關切地看着他。
四人跟着法王先行回到鬼王王宮。
隔日,安寧正和龍飛陽在房中下棋,未關的房門口晃動出一個人影。
安寧這兩天不甚專心,下意識轉頭看去,無神的雙眼中立刻迸出光華——正是安凜風站在門口。
“爹!”
“安……安寧!”
這一次雙方都忍住了眼淚,可還是止不住紅了眼眶。很快,原本還算寬敞的房間裡擠滿了人。
小金和小白牽着小九過來了,還有張家三兄弟;不見蹤影的陰陽法王去照顧鬼王了——安凜風和張起靈長時間的壓制,再加上五大高手同時施法,附骨魔氣終於被封印起來。
記事以後就心心念唸的人終於在眼前了,十幾年未盡孝道的安寧就要曲膝跪下去,卻被安凜風一把扶住:“我知你心意,可是我十幾年未盡做父親的責任,實在心中有愧……我們父子能有今日,還得謝謝小九姑娘。”
小九聞言臉色一變:“安凜風我警告你!你可別噁心我。我幫了你們安家是不假,可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再說了,二十年前我在武陵山被人用六道封印困住,機緣巧合被安寧所救,我所做一做只當是報恩。”
“可是……你還教我修行……”安寧一直將小九的恩情記在心裡,這時在父親的引導下說了出來。
小九眉毛一挑:“真是有其父便有其子啊!你們倆能不這麼囉嗦不?安大族長的魂魄還未歸體呢,謝什麼謝?”
安家父子一爲小九舊識,一個半年多時間以來與小九朝夕相處,都深知此女性格,當下不再言謝。
安寧再將眼光看向張起靈,這位神獸之兄生得劍眉星目,良好的血統註定其爲絕世美男子,只是那一張冰山面癱的臉比起白澤來有過之而無不及,進得屋來居然一聲不吭。他不是那種棱角分明殺氣沖沖的長相,卻渾身散發着凜冽的氣息。
白澤雖然也時常面無表情,但他接人待物時應答從容,讓人覺得其面冷心熱。張起靈雖不算拒人於千里之外,卻是實實在在的遺世獨立,偏偏又讓人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諦聽一看大家的眼光都開始往張起靈身上聚,忙微笑着介紹:“我大哥的名號你們可能聽說過,他就是天界的麒麟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