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中秋的月亮出奇的又大又圓,安寧對着月亮禱告,但願月圓人團圓。
離開安府之前,安寧請求大長老安雲再帶他去了一趟地底冰室。
只剩父子二人的冰室裡,安寧對着盤膝而坐的安凜風認真磕了三個頭:“爹,我一定把您的魂魄帶回來!”
要以凡人之軀進入幽冥界和鬼界,必須先得到蒼吾枝,蒼吾枝生於蒼吾神樹,蒼吾神樹長在黃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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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山距武陵郡路途遙遠,四人帶着小金先乘船出洞庭、下長江,又換乘快馬一路北上,途中盤桓大半個月。
好在這一路平平安安,並沒發生意外。
驚喜的是安寧丹田內的橙丹在路途中多了一條漂亮的橫紋——又進階了。別人倒還好,小白羨慕到不行,誰讓人家體內有碧玉果呢?每天按時給予安寧靈力滋潤。
到黃山腳下黃山鎮的時候天色已晚,四人只得先找客棧住下。黃山鎮距黃山不過十里路程,目的地已近眼前,明天一早再上山不遲。
旅途辛苦,各人早早睡下。
修行之人警覺性奇高,半夜裡窗外喧鬧之聲讓安寧和小白立刻驚醒,一高一矮兩道身影無聲閃至窗邊,側耳傾聽。
這麼晚了大街上居然有人走動,人數還不少。
安寧向小白打了個手勢,兩人偷偷扒在窗縫往外瞧。
此時已近深秋,夜色清朗;相較於屋內而言,大街上顯得更加清晰。
街上果然有不少人走過,看體態步伐似乎全是年輕人,男女皆有。這羣人壓低了聲音卻掩不住興奮,都朝着同一個方同涌去。
安寧覺得好奇,這羣人大晚上要去什麼地方?倒是聽說黃山有着名門正派黃山派,卻沒聽說過黃山腳下的居民有這般奇特的民風。
這一趟黃山行只爲蒼吾枝而來,安寧不想節外生枝,強壓下好奇心繼續睡覺。躺下來,卻見小白的身影在黑暗中忙來忙去,像是在換衣服。
“安寧,你不去瞧瞧麼?那羣青年裡邊有幾個身上帶着邪氣呢!”小白小聲說。
見安寧不吭聲,小白又說:“這裡是黃山派的地盤,發生這麼奇怪的事你不感興趣?弄不好跟蒼吾枝有關係呢?”
安寧終究性格熱情好動,經不住小白一再撩撥,好不容易壓住的好奇心“呼”一下蹦了出來:“你等我!”趕緊換夜行衣。
小白捂着嘴吃吃笑,小金趁機溜進小白胸前衣襟。
兩人從偏窗縱出去,緩緩在屋頂跟上那羣年輕人。此時安寧修爲已至一紋橙丹境界,小白亦不遑多讓,兩人穿着夜行衣,仿若一大一小兩隻黑貓輕靈無聲。
一路跟來疑心更重,街上這羣人喧鬧的動靜着實不小,偏偏沿街的居民沒有一家一戶被其吵醒的。
這種刻意保持的安靜反而讓大街上的人羣顯得更加詭異。
沒走多遠就見衆人進了一幢大宅院,院內燈火通明十分熱鬧。安寧和小白縱身上了宅院房頂,這宅院裡原本也都是一些年青男女,但是人人一身黑衣臉色蒼白;與外入各色服飾的男女形成鮮明對比。
“半個時辰後爲小玉舉行儀式!”這是安寧和小白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並且那些人說話時語帶喜氣,甚至隱隱帶着羨慕。
“什麼儀式?”安寧偷偷問。
小白搖搖頭,轉身指了指燈火通明卻相對安靜的後院;安寧點點頭,兩人輕手輕腳掠到後院房頂。
輕輕揭開瓦片,底下一幕讓安寧目瞪口呆、面紅耳赤——幾個渾身赤(和諧)裸的青年男女交纏在一起,淫(和諧)靡場景莫可名狀。
小白一見安寧傻了,也跟着低頭看了一眼。哎喲,羞死人!丟死人!
看着安寧如遭雷劈的表情,小白蓋上瓦片,拉拉安寧的衣角,提醒他保持清醒。
要知安寧從小在山中長大,且與老爹離羣索居,雖然偶爾會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但那是風流天性使然。其實安寧內心裡生長着一朵純結的小白蓮,這時忽然看到這麼狂猛的真實畫面,那種震撼直讓他渾身發麻。
底下屋子裡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如魔音一般直往耳朵裡鑽。
小白見安寧都開始精神恍惚了,當機立斷拉着他暫時撤退。
兩人一口氣奔到鎮外小溪邊,冰涼的溪水終於讓安寧火燒的臉部好受了一些。
安寧長長吁了一口氣:“這羣人……”
小白撇撇嘴說:“天界是清規戒律一大堆,妖界在這種事情上倒是開放得很,只要互相喜歡就可以結合。可是那些人類也太亂來了吧?簡直就是聚衆淫(和諧)亂!”小白說起這些話來唐而皇之,一點也不叫人心生猥褻之意。
安寧心情放開了一些,接着說:“真奇怪,黃山派是正道修行門派,怎麼能容忍這樣的事情在眼皮底下發生?”
小白不屑道:“什麼正道邪道?心性是最重要的——不過,你想過沒有?就算黃山鎮處在商旅要道上,但它畢竟只是一個鎮,哪來這麼些年青人?”
安寧一怔:“你是說,是有什麼東西把他們吸引過來的?”
小白點點頭:“你沒聽到他們說要舉行一個儀式麼?我懷疑這是一個教派組織,那羣男男女女是被迷了心智的。”
“黃昏公會?!”
“不一定,時間差不多了,我們繼續去看那儀式吧!”
安寧跟在小白身後暗歎:幸好是和小白一起,若是趕巧和小九一起過來,那才叫尷尬呢!
大宅院正廳之上,安寧和小白伏在房頂,透過瓦縫偷看所謂的儀式。
底下大廳擺滿了燭臺,紅色與白色的蠟燭交錯擺放。燭火中透着黑色,一看便知有異。隨着燭火燃燒,大廳裡飄出一股味道鑽入安寧和小白的鼻孔,腥味——是血腥味!
一位少女身着薄紗躺在一張暗紅的大石臺之上,少女閉着眼睛,臉上卻藏不住興奮。
石臺周圍跪滿了青年男女,他們雙手合十,虔誠念着聽不懂的禱文。
聯想起之前看到的荒唐的一幕,安寧只覺得眼前景象一點兒也不肅穆,反而透着滲人的詭異。
“王爺來了!”底下有人叫了一聲。
王爺?這個稱謂還真讓安寧好奇心大起。王爺不是朝中的皇親國戚麼?怎麼會到這個小地方參與這麼見不得人的秘事?
只見兩名妖嬈少女從屏風後引出一人。那人二十來歲,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只是膚色發白,一雙眼珠泛着紅色、隱隱透着邪氣。
衆人見王爺出來,立刻匍匐在地。
年輕王爺頗有些傲氣,昂首擡頭走到石臺之旁,瞧也沒瞧腳下的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