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你如何了?”婉兒端着剛用從地下挖的草根和野菜熬製的粥,掀開簾子,走進營帳裡邊。
“好些了。”陸元歸坐起身,面色緋紅,硬朗中硬是生出了幾分魅惑嬌俏來,“戰事如何了?”
這一看就是高熱不退,神智還不清醒,怎地還能關心戰事?
“放心,北遼節節敗退,正準備和談呢。”她用調羹舀起一小勺粥,吹涼了送至對方的嘴邊。
“我自己來。”說着,他伸手就要接盛粥的碗。
婉兒輕巧避過,“這可不行,萬一你倒牀上了,軍師來了我如何解釋?”
可疑白色粘稠的……粥。
“我一大老爺們,犯得着一個娘們兒喂?”陸元歸耍起了小孩子脾氣,他將臉側向一邊,氣鼓鼓的模樣像極了路邊老伯畫的糖人。
“我怎麼是娘們兒了?我就是個男的!少廢話,趕緊的,別耽誤我時間……一會兒還要去磨馬蹄鐵呢。”黑黢黢的“小夥兒”理直氣壯地反駁,她很是不服氣。
行軍的這些天大家都沒有發現她的女兒身,還不足以說明這僞裝是成功的麼?
也不知道陸元歸在糾結什麼,彆扭什麼。
將軍沒有說話,只是轉回來,微張了嘴,示意對方可以繼續。
男子略帶桔色的薄脣弧度和人一樣剛剛好,因爲高熱,喝的水多,近幾個時辰也不乾裂了。
她勉強將注意力集中在粥上,然後一勺一勺地喂着。
粥不一會兒就見了底。
營帳內的氣氛忽而有些微妙,兩人四目相對,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看着。
“咳咳。”不知過了多久,婉兒假咳了幾聲,“還有事,我先走一步。”
接着便逃也似的離開。
呼……真是令人在意,這半個月沒有朝廷珍惜藥材養着,反而還要受罪。
陸元歸未免太慘了些。
不行,總有些法子,能讓這場戰事儘早結束。
喬裝的姑娘四下看着,忽而有了主意。
永恆的神明啊……你若真的存在,那便顯一次靈試試。
一盞茶後。
姜遙合上了《兵法》,眉頭緊鎖,“婉兒姑娘,你當真要去北遼?”
“我們已在北遼境內,我是去北遼皇宮而已。”婉兒糾正着,“我在這兒也不能殺多少敵人,不若……用些我能想到的計謀。”
“可將軍若是知道了,怕是會動怒的,軍醫說了,他不宜大動肝火了。”姜遙婉拒。
“軍師如此聰慧,自然有法子攔得住,我不擔心——再者,我並非來找軍師商量,而是來借馬的。”婉兒垂下眼簾,有些陰鬱。
她的馬養得太好,一看就不像逃難至此,“或許……把我的馬和軍師的馬交換一下,你看如何?”
姜遙一愣,這虧本的買賣,爲何要做?
姑娘的眼眸清澈堅定,他也許根本不需要再勸說。
“好。”
五日後,北遼皇城城門外,有一狼狽而絕色的姑娘,自稱一家遇難,逃難至此,路得神諭,要稟報可汗。
神諭二字,在北遼百姓心目中,是有絕對分量的,它是相當於主君一般的存在。
於是,婉兒的路,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