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完整的故事。”
假名媛鄭重地將收音機放到木板上,微微鞠了一躬。
“講的是一位美麗的姑娘,年紀輕輕守寡後,被人關押禁錮在這裡。”
她看了看醫生和刀疤臉。
“她本來還有大好的時光和前途,卻被人拘禁着,肆意欺辱打罵,還要餓肚子——”
“你們猜,她最後究竟是病死的,還是餓死的?”
“老子管她呢!”
刀疤臉哪肯受新人的質疑,上前一步就要動手。
“他們只是不讓她離開這裡而已,誰叫她自己不聽話的?!”
醫生也惱了,但他深知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攔下刀疤臉,他看向假名媛的眼神中充滿鄙夷,“外面也許很危險,她一個女人能應對危險嗎?”
“他們保護了她,她卻殘忍地鯊害了他們,還把他們變成怪物,這樣陰險狠毒的婦人,她死不足惜!”
“呵!”司予安倚着門框,嘲諷一笑,“你的這些話,敢不敢對着她再說一遍?”
言畢,也不等醫生回答,她徑自走出門去。
咔嚓!
陰風陣陣,一個半身靚麗半身蒼老的女人出現在院子裡,她低着頭輕聲呢喃:
“沒有肉沒有肉沒有肉……”
醫生臉色大變,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他們欠了二百斤肉沒剁!
鏘!鏘!
一段暗紅的鐵鏈從石洞中探了出來,石屑紛紛滑落,彷彿有什麼東西即將掙脫束縛。
“韓小姐!”
醫生趕忙跟上,幾人看着站在石桌旁邊的老嫗面色凝重。
“韓小姐,那些居民是無辜的,一定是因爲她先做了什麼過分的事!”醫生還在試圖爲他扭曲的三觀洗白,“你忍心看他們在這裡受苦嗎!”
見司予安不爲所動,他又恨恨地威脅道:
“不救他們,你和我們一樣都會死在這裡!”
“我確實不忍心再看她受苦了。”
醫生一愣,以爲自己終於說動了大佬,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揚。
但很快,他就揚不動了。
“梨娘姐姐!”司予安突然大喊,指着醫生告狀,“他罵你是咎由自取!”
醫生:???
女人停止了呢喃,脖頸不正常地彎曲着看了過來。
“他罵你是臭婆娘,還說你心狠!”
刀疤臉:!!!
假名媛猛地側開一步,可惜還是爲時已晚。
“她和我都想跟你拜把子,以後咱們姐妹相稱,有肉同吃!”
假名媛: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動手!線索在缸裡!”
醫生突然大喝道,祭出了一匹白色幕布,從側面衝了過去。
幕布高懸,籠罩了小半個院子。
刀疤臉右臂黑氣繚繞,大吼一聲也衝向女人。
然而就在刀疤臉有所動作後,醫生“啪”地從原地消失了,不消一秒他又回到了剛剛出發的位置。
這幕布竟然能讓使用者在其籠罩下瞬移!
“啊啊啊!”
刀疤臉目眥盡裂,老嫗胸前長出了一張巨口,猩紅分叉的舌頭死死捲住了他的腰身,任他右臂如何拉扯也無濟於事。
但同樣的,他也在一定程度上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
機會!
醫生眼中精光一閃,全身籠了一層光罩,再次衝了出去,目標直奔巨缸!
“嗚!”
女人狠狠將刀疤臉甩了出去,猙獰的舌頭高昂着衝向醫生!
巨缸是她的怨氣集結所在,如果打破這口缸,或者將她引進缸裡去——
醫生的光罩一陣劇烈波動,終於在舌頭的攻擊下崩碎,但同時他的指尖也觸碰到了缸沿。
砰!
就在醫生想掀開缸蓋的那刻,一道黑影狠狠撞向了他。
你?!
混賬!蠢貨!
舌頭的呼嘯聲傳來,醫生知道這次再無機會了。
“啪”的一聲,他又回到了原點,臉色難看至極。
浪費了一個道具卻沒有任何收穫……
“嘿嘿嘿!”
刀疤臉跌在地上,對着醫生大笑。
他的腹部有一道猙獰的開口,鮮血大淌,連使用繃帶道具都無濟於事,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唰!
舌頭一擊不中迅速回轉,刀疤臉駭地祭出一塊木牌。
“韓梅梅!”他大喊司予安的名字。
替命牌?!
醫生瞳孔劇震,難怪!
只要知道同副本內玩家的真實姓名,就可以讓對方給自己替命……他的臉上升起兩團貪婪的紅暈。
“韓梅梅!韓梅梅!”
刀疤臉瘋狂喊着司予安的名字,但木牌卻沒有半分反應。
“韓梅梅!啊!你騙我!!”
舌頭卷着刀疤臉往巨口中拖去,留下一地血紅拖痕。
“等等!”
司予安伸手攥住舌頭,目光柔和且堅定,“不值得!”
“韓梅梅……賈……”刀疤臉在彌留中還不忘念着司予安和假名媛的“名字”,奢望替命牌能生效救自己一命。
“真的不值得。”
刀疤臉斷了氣,舌頭放開他,司予安也放開了它。
可積累深厚的怨氣又豈是這麼好消解的。
噗呲!
該死的表子!
醫生張嘴無聲罵着,他身上又一道光罩碎裂了,舌頭倒轉洞穿了他的小腿。
明明,明明他離刀疤臉——離那枚滑落在地的替命牌只有幾步遠了!
他借力向前踉蹌着,只要再——
啪!
司予安擡手按下了他試圖掀開的缸蓋。
“滾!”
“韓梅梅!”醫生眼眶通紅,已經完全沒了遮掩的心思,“你tm想清楚!沒有線索,你tm也會死在這兒!”
唰!唰!
司予安左右躲閃避開舌頭的攻擊,在躲避的間歇還有工夫一腳踹開又想砸缸的醫生。
“你該死!但我不能讓她鯊了你!”
一直站在原地猶如假物的假名媛聞言不覺一動,雙腳無意地向前挪了兩步。
“你tm犯什麼神經!”
醫生怒吼,他七竅出血,反手翻出火炬強行啓動了它!
既然你想,就留下陪那個表子吧!
火炬生煙,輕煙四散,他知道這樣也許鯊不死女人和司予安,但只要起了濃煙,讓對方視線受阻,哪怕只有幾分鐘的時間……他瞪大了眼睛。
唰唰唰!刺啦!
巨口尖叫着,舌頭被司予安硬生生扯了下來!
“梨娘!你還要被怨氣控制嗎!”
舌頭飛到院子的另一端,抽動着纏住了坐等偷襲的類人怪物,司予安一腳踢起石板上的錘子握在手中,狠狠砸向那張巨口。
砰!
“就爲了那羣辣雞!”
砰!
“你還要被控制到什麼時候!”
砰!
“你不想出去看外面的世界了嗎!”
司予安一句一砸,然後左手攥住巨口被砸出的褶皺使勁一拉——
“他們再該死,也不該讓他們繼續髒了你的手!”
刺啦!
巨口被連根撕下、扔飛,使籠罩在這個世界的怨氣都爲之一頓。
而彷彿是感應到了司予安的迫切,她手中突然一沉,出現了一本紅色字典。
“跟我走吧。”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說,但就是下意識地說了出來。
如果公司認定這個世界的bug就是梨娘,那她寧願失敗也絕不修復!
至於會不會被那些“非唯物”的追鯊……
那大不了再去逃命咯!反正她之前又不是沒逃過!
“跟我走吧!跟着我有肉吃!”
她說完,手中的字典散出濛濛光亮,讓女人也浮起了一線希望。
與此同時,失去依託的怨氣盤旋得越來越快,以整個院子爲中心,隱隱現出要失控的跡象。
“韓梅梅,你知道‘搖籃’裡最忌諱什麼嗎?”
醫生不可置信,他沒想到一直以來都存在感極低的假名媛竟然也不是新人!
他被她定在了當場,就在他準備再去砸缸的時候!
“這裡最忌諱的,就是善良和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