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苗小萌抱着一隻黑貓,爬山涉水來到了一個小村莊。

大雨漂泊,她正在草棚內躲雨,她看着破陋的草棚,心中無限感慨,她拖着不死之身,不知要到何年何月,這樣的日子她過得麻木,卻也無可奈何,畢竟閻王不收她。

她恍惚間,一道兇惡卻扔帶着稚氣的聲音驚醒了她:“吃的!將吃的交出來”

苗小萌盯着那人,她細細打量着他,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那人年紀看上去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手裡緊緊握着一把短刀,他穿着破爛,衣不蔽體,頭髮像雜草亂蓬蓬地垂落在雙肩之上,臉旁沾染了泥土,令人無法全部看清他的樣貌。

她說:“沒有。”

“你別想騙我!”少年明顯不信,拿着刀的手緊了緊。

是了,她這一身比之少年一身真的是算稱得上一個好字了。

“沒騙你。”她本想安靜地躲雨,哪想遇到個搶劫的。

“沒吃的...沒吃的....可是我真的很餓....”少年目露兇光,執刀的手逼近苗小萌,他的手很瘦,很瘦,瘦骨嶙峋,苗小萌都能瞧見他那一層皮下的白骨。

“....”

苗小萌一步步後退,她感覺自己現在是食物,少年眼中的食物,那盯着自己的一雙眼睛,**裸!

“我真的很餓...我很多天都沒吃東西了...我不能死,我必須吃東西。”少年抓住苗小萌的手,防止她逃跑。

苗小萌掙扎不開,她不明白爲什麼一個虛弱瘦骨嶙峋的少年居然可以這麼輕鬆地制服她。

少年一把刀刺進她的大腿,一刀又一刀,語氣溫柔:“這樣你就跑不了了。”苗小萌痛得咬牙切齒,額頭大顆大顆的汗珠滴露,她攤倒在地,虛弱地盯着少年。

少年的頭上長出了一雙白絨絨的狐狸耳朵,眼睛通紅而嗜血。

他埋頭朝苗小萌大腿根部咬去,痛得苗小萌驚呼:“你奶奶的,你屬狗的。”

少年實在是太餓了,他埋頭拼命吸允苗小萌的鮮血,吧唧吧唧地又吸又咬。

苗小萌心中無語,真希望痛暈過去:“吸血是要吸頸動脈好不?!那裡哪有血!”一說完這句話,苗小萌就恨不得抽自己個大巴掌。

擡起頭來,擦拭掉嘴角鮮血,他眼中嗜血的紅色沒了,轉而是一種不解又帶着一絲期盼:“你不怕我?”

“怕個屁。”苗小萌頓時覺得好氣。

少年頓時笑了,笑靨如花。

他撕下身上破布爲她止血,她心裡直翻白眼,用這麼髒的布給她包裹傷口,虧他想得出來。

如果她可以死掉,她真的想死掉算了,痛覺敏感的她忍受着少年的目光,將傷口上的破布一把扯掉了。

她可不想傷口一直好不了,好不了,她就得一直受着疼痛。

少年的目光黯淡下去,他又舉起了刀,不知是因爲想到了什麼,臉部表情十分猙獰恐怖,連帶着嘴脣都激動得顫抖:“你瞧不起我?”

“不是。”

“你就是瞧不起我..看不起我,嫌棄我!你們人都一樣,虛僞!虛僞!”

苗小萌看着少年憤世嫉俗的表情,手中的刀在空中飛舞,她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究竟經歷了什麼,心中有一絲不忍。

“我不是人族。”也許她曾經是,但現在不是了。

少年聽到這句話頓時安靜了。

他殘忍地笑着:“我不信。”又將手中的刀落下,紮在苗小萌的手上,見苗小萌痛得毛孔緊縮,顫抖地縮在一旁。

少年一次又一次將手中的刀揮起又落下,每一次都重重地扎進苗小萌的骨肉,就在苗小萌痛得要昏迷時,她看到他手起刀落,十分乾淨利落,朝着她胸口劃破了一個口子,掏出了她的心,心在他的手裡蹦蹦地亂跳。

苗小萌看着自己的心,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的看見自己的心被人握在手裡,她很痛,神識卻異常地清醒。

她看着那少年捧着自己的心一口一口地吃掉,吃得連渣都不剩,少年沉浸在美味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的苗小萌還沒死。

“我的心好吃嗎?”

少年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她竟然還沒死!

沒了心的苗小萌,感覺心口空落落的,想要拿一塊石頭填塞在胸口。少年吃了她的心後,修爲大增,便知她渾身是寶,吸她一口血,便能神清氣爽,靈識剔透,頓悟天地間玄機。

苗小萌不由苦笑,她的身體竟然比唐僧還要吃香。

嚐到甜頭的少年哪裡肯放過她,從此身邊帶着她。

苗小萌的雙手被一根粗大的破布緊緊綁着,粗布纏得很緊,少年在前走着,她在後亦步亦趨地跟着。

她不是沒有逃跑過,只不過又被少年捉了回來,捉回來自然會百般折磨,反反覆覆折騰了幾次,少年也發現了她極爲害怕痛,每次都要將她折磨得死去活來。

“喂,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月濁城。”

又是月濁城!

少年又發話了:“記住,我叫狐不歸,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奴隸,如果有一日,你背叛了我,我會毀了你。”

苗小萌的脊樑一冷,這**裸的威脅啊!

兩人來到了月濁城,沒有靈石寸步難行,苗小萌雖然能不吃不喝,可旁邊還有位難伺候的主。

苗小萌跪在地上,身上衣衫以爲狐不歸的摧殘早就成了乞丐服,加上這幾天露宿,她的身上也髒亂不堪,令見者可憐。

她哭得稀里嘩啦,哭聲震天,震得在竹蓆下裝死的狐不歸差點露相。

“各位大媽,大姐,大哥嬸嬸阿姨們,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大家可憐,可憐我吧,給我點錢葬父!”她一邊哭一邊踹了裝死的狐不歸一眼。

半天過去了,苗小萌嗓子喊啞了,眼淚哭幹了,精神漸漸不濟,瞌睡蟲來了,她正打着瞌睡。

叮咚,幾枚高等靈石落入破碗中。

她猛的睜大眼睛,映入眼簾的不是閃瞎她狗眼的靈石,而是那雙手,怎麼說呢,她見過許多人,也見過許多手,或過粗,或過細,皆無法均勻,就連絕世無雙的柳意,他的手也有瑕疵。這雙手,白玉無瑕,十指如蔥白,手指長度多一分則太長,少一分則太短,不多不少美的無可挑剔。

“姑娘,拿去葬父吧。”

苗小萌擡起頭,眼睛被手的主人閃瞎,這雙眼睛看了他一人,從此世間再無人能入眼,世間三千風景皆成爲此男子的背景畫。

最重要的是,此人眼神清澈純真,無絲毫害人之意。

她猛的抱住男子大腿,嚎啕大哭:“求求公子救救我!我失去了老父,一人在這月濁如浮萍,毫無所倚,求公子收留奴婢,奴婢賣身!”她想要擺脫狐不歸啊,誰想被人天天咬着脖子吸血,很痛的好不好!

男子的眼眸平靜無波:“我有要事在身,實在不能帶你在身邊。”

“公子不要走!”苗小萌緊抱大腿,不放,不放,就是不放。

躺在竹簾子下的狐不歸氣得臉都青了,就這麼想離開他!

終於忍無可忍,他翻身提起苗小萌:“哭什麼!”

苗小萌看着漸漸遠去的公子,她的心在滴血,啊!!救命稻草就這樣沒了,還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救命稻草!要是能留在他的身邊,她就是做夢也能笑星。

“那人渾身法力深厚,非富即貴,不是你能高攀得起之人。還是跟着我,我們相配。”狐不歸拍打着苗小萌的臉,覺得她哭哭啼啼的模樣也有些可愛,忍不住捏了捏她圓滾滾的臉蛋。

狐不歸拿着靈石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月濁城第一酒樓,雙手豪氣拍桌,點了一大桌子食物。

苗小萌見狐不歸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像極了地痞流氓,心想他今天吃飽喝足了,應該不會想再喝她的血了吧,心情不由大好。

“好吃嗎”

狐不歸嘴裡塞滿了雞鴨魚肉,手裡握着雞腿,碗裡堆滿了山珍鮑魚,連連模糊答道:“好吃!太好吃了!從小到大,我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狐不歸好心地給她夾了一塊肉:“吃啊,你怎麼不吃!”

“我是不用吃東西的。”不必要,又何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