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進入小黑屋,鬱夏的情緒已經穩定很多, 不像離開八十年代那麼慌張, 因爲她早想到會有這天, 心裡是存着對前個世界的不捨, 同時也清楚的知道, 她得走下去, 直到某天從這個循環裡脫離。
人對於未知都存着恐懼,不過小黑屋給她的劇情以及喬越的存在能讓她多點安心, 再說自己,並不是強大無匹, 好在也堅韌不拔。
鬱夏用很短的時間回憶了上個世界裡美好的東西,緩過來就準備接收這次的劇本了,這次是一部電視劇, 前後有三十集。看到二十集的時候, 鬱夏還是一頭霧水,這故事裡壓根就沒她, 別提喬越。
簡單說這是個民國苦情劇, 講的是軍閥羅大帥下轄的榮省一段愛恨情仇。男主角蔣承業被反派海爺搞了個家破人亡, 他一度傾家蕩產, 後來在堅韌善良的女主角的幫助下重振家業, 最後擊垮海爺這個榮省毒瘤。
主劇情就這麼簡單, 滿腹疑惑看到第二十二集,海爺那個拜把子兄弟回憶了一段,這才引出鬱夏的身份。
這個在榮省威風八面的大反派全名叫鬱海, 他媽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因爲生得美又有副好嗓子,早年化名夜鶯在百樂門唱歌,雖然一不陪酒二不跳舞三不出場,捧她場的依然很多,那時候她真的紅。
夜鶯命不好,孤苦無依不說,情路也坎坷得很。她不幸遇上留洋回來一身才氣的蔣仲澤,兩人相愛了。夜鶯孤獨已久,身邊有個噓寒問暖的人自然彌足深陷,蔣少爺卻沒想長長久久跟她一塊兒,後來跟老字號糕餅鋪蓮香齋的錢小姐訂了婚。
這時夜鶯已經沒在百樂門唱歌了,她盤算着另外做點什麼,想正大光明同蔣少爺在一起,結果一片真心給人糟蹋個徹底。她又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性子,忍着心痛和蔣仲澤說了分手,分手之後才發現自己懷孕了。
留着這個孩子人生只會更艱難,但她還是咬牙把兒子生了下來,因爲一個人走下來太苦,養個兒子就多個血親,哪怕累一點,她心裡有個依靠。
懷胎幾個月,到兒子生下來,有很長一段時間夜鶯是隻進不出的,她花光了早先存下來全部的積蓄,在兒子一歲多的時候,又回去了百樂門。其實也想過做別的,可她什麼都不會,倒是能去幹粗活,那個賺錢太少,根本負擔不起房租以及母子二人的生活。
她主動低頭說要回去,這次就不只是唱歌,也得陪跳舞陪喝酒,她一開始很不適應,吃了些苦頭,好在又能掙錢,她續上了房租,還請房東的兒媳婦幫忙照看兒子,這樣熬了過來。
這種生活持續了半年,蔣少爺又一次來到百樂門,見到正在陪人跳舞的夜鶯。夜鶯已經從痛苦中走出來,她不願意回頭,也不願意讓蔣少爺知道兒子的存在,怕小海被搶走。偏蔣少爺非要同她講道理,問她爲什麼變成這樣了,要她愛惜自己。
哪怕沒得到任何迴應,蔣少爺還是死皮賴臉貼了上來,他頻繁出入百樂門,事情讓錢小姐知道,就花錢請人教訓夜鶯,而這次,夜鶯毀了一張臉,也沒了那副婉轉動聽的好嗓子。
毀容破相之後她沒辦法在百樂門待,又沒本事爲自己討個公道,就帶兒子離開了是非之地,住最差的棚屋,幹髒活累活,有大概五六年,母子兩個過得很不好,小海早熟,將他媽受的苦都看在眼裡,他很小就幫着幹活,四五歲的時候就盼着長大,每天都想長大,掙大錢讓他媽過好日子。可惜沒等他長大,他媽就沒了,那是個冬天,夜鶯病了,病得很重,沒撐過來。
夜鶯死了之後,小海跟着也失蹤了,二十年後,他頂着海爺的名頭回去榮省,順藤摸瓜牽出許多關係人,徹底查明瞭當年的舊事,後來劃爛蔣夫人一張臉,搞了他生父蔣仲澤一個家破人亡。
拜把子兄弟還說呢,聽說他媽有個貼身帶的小荷包,上面繡着本名,不叫夜鶯,叫鬱夏。
海爺隨媽姓,名叫鬱海,鬱鬱寡歡的鬱,仇深似海的海。他活着就是爲了出人頭地,給他媽看看,替他媽報仇。
……
看完這集,鬱夏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前個世界也慘,因爲整個小說的三觀是扭曲的,但要說起來原主其實沒吃過太多苦頭,折磨也是內心層面比較多。
這個反派媽的人生纔是真的慘。
身世未知,孤苦無依,好不容易有個愛人,結果是個博愛多情愛管閒事的,每次以爲自己能過上好日子了都被這人一手打破,日子一天比一天慘,都沒親眼看到兒子長大就熬不住死了。
鬱夏和夜鶯不同,她在七八十年代吃過苦,有一手醫術,平常的病症都能自己看,上輩子滿世界跑的時候還學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技能,比如飯做得挺好,也會烹飪點心,還會做些手工……她有自信哪怕過去就是一窮二白也能找到出路,不安在哪兒?在她不知道自己過去的時候劇情到哪兒了。
在百樂門唱歌的時候?或者同蔣少爺戀愛?懷孕還是兒子已經出生?又或者是毀容破相之後?
鬱夏真心希望像前個世界一樣,過去的時候一切還沒開始,她的願望並沒有得到滿足,她進入的是民國苦情戲前傳,一睜開眼,最大反派海爺已經出生了,他一歲多。
這時候夜鶯的積蓄眼看就要花光,手上只剩下四個銀元外加一把銅元,本來她正在計劃回去百樂門。
根據電視劇提供的信息,到二十年後,一塊銀元的購買力依然不錯,四塊多錢省着用能撐一段時間,問題在於她是租房住,這又是一筆額外開銷。鬱夏在牀沿邊坐了一會兒,一邊琢磨事情一邊觀察租屋環境,跟着她就看到睡在小牀裡的便宜兒子鬱海。
鬱海這會兒是醒着的,也不吵鬧,就盯着鬱夏,盯着看了好一會兒才張嘴叫娘,說要抱。
鬱夏沒當過媽,好在刷電視劇的時候經常有抱小孩的鏡頭,再加上她擁有豐富的擼貓擼狗經驗,骨頭軟的奶貓奶狗也抱過,抱起小海的動作還算嫺熟。
早先還怕自己沒法勝任反派媽這個新身份,真正將小海抱起來,看他喜滋滋趴在自己身上,鬱夏就心軟得不行,又疼他小小年紀就跟着吃苦,終其一生都沒從仇恨之中走出來。
小海已經一歲多了,哪怕夜鶯盡了最大努力想做個好母親,他看起來也不像別家孩子那麼白白胖胖,他挺瘦,搭過來的小爪子沒幾兩肉,讓人看了心裡就堵得慌。
鬱夏很難將他同電視劇裡那個一身狠勁兒打個響指就得要人命的大反派聯繫到一起,現在的小海真的特別乖巧,看鬱夏沉默的樣子他不安的動了動,又喊了一聲娘。
鬱夏不知道該怎麼迴應他,便空出一隻手來摸摸他的臉,親了親他,小海就笑起來。
“娘,我餓。”
鬱夏站起來,將他放回小牀裡,半蹲着哄他自己玩會兒,看小海答應了,這才起身往竈間去。
她還能找到竈間都得託電視劇的福,從二十二集之後,後面進了好幾段回憶,海爺將他和他媽住過的房子買了下來,賣房子給他的就是當初那個房東,得知海爺就是當初那個小孩,還嘮嘮叨叨回憶了不少,說夜鶯命真的苦,她當時日子多不好過,還問海爺親爹是誰,怎麼從來沒露過面呢?
看劇的時候,她情緒起伏挺大,也還是有意記住了許多信息,就比如榮省的格局、街區分佈、有幾方勢力、蔣家以及錢家的情況、再有就是同鬱海有關的事情。
他們母子租下這屋不大,就是一間臥室外搭竈間和茅廁,鬱夏進竈間看了,裡面有半缸米,兩把青菜,一筐炭,油鹽也有,量不多。竈臺上摞了幾個碗,還有個竹製的筷筒。鬱夏想了想一歲多的孩子能吃什麼,肉啊蔬菜水果應該都能入口了,她就把青菜切得細細的,熬煮了一小鍋菜粥。
嘴上喊餓,小海吃得並不多,她拿小勺只喂下去半碗,小海就搖頭說不要了,他仰頭將勺子往鬱夏嘴邊推。
“娘也吃。”“好吃。”
鬱夏嚐了一口,菜粥是熬得不錯,還有股子清香味兒在,但因爲材料就這兩樣,要說好吃,談不上。
她上輩子出門住酒店,嚐遍了各地美食,海鮮大餐就在昨天,轉身變成土竈土碗配白味菜粥,這落差不可謂不大。本來身邊要是沒小海在,要她適應赤貧生活可能需要一點時間,只要想到現在帶着孩子,這孩子有菜粥就很滿足,他什麼都不挑你喂他就能美滋滋吃下去,鬱夏鼻尖都泛酸。
假如只有她一個,鬱夏第一時間會去打聽喬越的蹤跡,現在有個兒子要吃飯,她身上統共只有四塊多錢,下個月還得續交房租……鬱夏很快就給面前的幾件事排了輕重緩急,第一要找個活幹,她得度過眼前的難關,緩過這口氣再去尋摸喬越的動向。
你很難說喬越人在哪裡,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找到,更不確定他現在條件如何,沒法寄希望於他的幫助。
鬱夏又問小海說是不是真吃飽了?
小海點頭。
她說鍋裡還有,煮了很多,問兒子要不要再來一些。
小海搖頭說不要。
“娘吃,娘多吃點。”
學話早的孩子一歲多能講短句,這個鬱夏知道,她還是感覺鬱海格外懂事,到底是夜鶯教得好還是窮人的孩子早熟她不清楚,但這孩子,你沒法不疼他。
哪怕和蔣少爺在一起的不是自己,分手懷孕生下小孩的也不是自己,到這裡之後,她想當個好媽媽。
不是爲未來預演,而是真心實意想讓小海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哪怕他娘命運坎坷,那不是他應該揹負和承擔的。
夜鶯從不後悔生下兒子,卻對兒子心有愧疚,小海跟着她一直挺苦的。
現在鬱夏代替她做了小海的娘,不管這世界是要做什麼,她心裡最想讓小海快快樂樂長大,讓他過一次正常小孩的生活,被別仇恨矇蔽雙眼,不要爲了報復蔣仲澤和錢雪搭上自個兒的一生。
人生不是隻有黑白兩色,人不應該爲仇恨而活。
如今夏天的尾巴剛過,榮省正是初秋,秋高氣爽天氣晴好,鬱夏打開窗戶看看天色,才過正午,她在窗邊站了一會兒,琢磨接下來該怎麼做,要掙錢不外乎做買賣和找工作,做買賣她缺本錢,找工作就得仔細想想民國這些老行當裡頭有什麼是她做得下來的。
實在無路可走是可以去給人洗盤子,她優先不考慮這個,這工作量實在太大,報酬又低。
去工廠幹活每個月倒是能掙十幾塊錢,那種地方多的是人打破頭想進,咋也不會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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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夜鶯跟人學過識字,突然從百樂門歌女成了個女作家改變實在太大。她糾結了半天,回頭看到扣在桌上的鏡子和擺在旁邊那一小盒雪花膏,這才靈光一閃。
民國這會兒已經有一些粗製的化妝品了,不過也就是潤膚膏、口紅、粉餅或者香水兒,別的很少。這邊的化妝品無論質量或者款式和鬱夏上輩子用過的都沒法比,但是,卻給她指了條財路。她可以去百貨公司應聘看看,她形象好,親和力強,會介紹會推銷還能教人化妝,不愁幹不出業績。
再有她改行做這個也還順理成章,本來就是在百樂門待過的,比別人懂收拾打扮不奇怪。
早先就說過,榮省是羅大帥的轄地,當然還不止這點地盤,相鄰的廬省和南省也是,大帥府設在南省。南省在周邊也是最繁榮的,那邊有三家百貨公司——永福、永興以及康平。
而榮省就只得一東一西兩家,永福百貨在東,康平百貨在西。根據電視劇來看,永福的東家更厚道,算是良心商人,他們家二十年後生意也不差。倒是康平,因爲少東心黑,貨品來源和質量都有問題,後面把口碑給拖垮了。
就現有的信息斟酌比對之後,鬱夏準備去永福百貨應聘,她想去化妝品專櫃做個售貨員。只要能聘上,就不用擔心房租和生活,至於她上班的時候小海怎麼辦?每月加兩塊錢就能拜託給房東並且管小海一頓午飯。
房東太太是做裁縫的,白天也要出去,不過她兒媳婦在家,家裡本來就有小孩,小海又乖,多看顧一個不難。
在這個年代,一塊錢是指一塊銀元,一塊銀元能換一百個銅元,兩個銅元就能買個雞蛋,兩塊錢着實不少了。
鬱夏這麼盤算着,就打開衣櫃門看了看,裡面掛着幾件長旗袍,樣式還挺規矩,能穿出去。她挑出一件松花色的,換上看了看,也還合身,配着這身行頭,給自己編出兩個鬆鬆的麻花辮,絞成低髮髻,固定好再照鏡子就順眼多了。
鬱夏每一世的模樣都差不多,區別只在細節上,她前輩子看起來就更嬌嫩一些,明擺着是沒經過什麼風霜的富家小姐。現在五官還是那樣,拼一起看又覺得好像明豔了點。
她很漂亮,在百樂門唱歌的時候隨便抹個大濃妝就很漂亮,現在塵封了一段時間的化妝品落到鬱夏手裡,她簡單塗抹幾下,氣色就提起來許多,精氣神都好了。
民國這會兒化妝品行業纔剛起步,裝扮的手法對比五花八門的後世也相當原始,很多就是粉擦一擦,口紅塗一塗,看不出太多技巧。本來鬱夏也不是很愛折騰自己,還是上輩子閒的,那幾年去的地方多了,見得也多了,經常也有活動需要露臉,搭配以及化妝手法練也練起來了。
她收拾妥帖之後,不準備耽擱想直接去永福百貨看看,假如不成回來也好做新的計劃,出門之前不放心將小海抱去了房東太太那邊。
從小海出生到現在,一年多時間,夜鶯都沒去工作,她和房東太太的兒媳婦是互相幫忙的,誰要出門就把自家孩子抱去隔壁。看她帶小海過來,春林媳婦趕緊伸手去接,跟着才發現她今兒個特別打扮過了,旗袍和髮髻單獨看中規中矩,沒什麼出格,拼在她身上就是漂亮。
“妹子你這是要做什麼去?”
鬱夏笑了笑,說:“小海這都一歲多了,不像先前那樣丟不開手,我就想去找個工作。”
“小海是聽話,總不能丟下一整天?”
“我還想等找到工作之後再同嫂子談談,拜託您幫幫忙,我給加點錢行不?”
當鄰居互相幫忙是應該,老給人做白工那鐵定不行,不過人都說加錢,春林嫂子想了想小海確實好帶,就說這個回頭商量,讓她別耽擱了忙去吧,“你們母子是該有個進項,總不能坐吃山空,要是真找到活幹那就好了。”
鬱夏衝她到了個謝,又伸手摸摸小海沒二兩肉的臉蛋,說:“小海要乖,聽嬸嬸的話好不好?”
鬱海被拜託給春林嫂子也不是頭一回,都是熟人,他不害怕,就點點頭。
鬱夏才放心出門。
二十年後的榮省她在電視劇裡看過太多次,至於二十年前嘛,整體上差一些,不像後來那麼繁華,格局還是那樣。鬱夏沒費太多勁就找到東頭的永福百貨,開在榮省的永福百貨比南省那邊規模小一些,總共只有兩層樓,粗粗看去貨品還是挺齊的。鬱夏一進去就有人上前來接待,問她想買什麼,服裝首飾化妝品樣樣都有。
鬱夏回說不是來買東西,是想來應聘工作。
她說完,面前那張笑盈盈的臉就垮下去了,對方沒明說,在心裡嘀咕了一句:搶飯碗的啊……又一打量,還讓她生出危機感來,綰起頭髮上點淡妝的鬱夏真的漂亮,她身上既有傳統的婉約古典,看着又不顯老氣,這形象就很適合做售貨員。
那人正想敷衍兩句,打發鬱夏走人,就有那麼巧,四少來了。
永福百貨的根在南省,榮省這邊是最近兩年新開的,負責這邊的是本家的四少爺。他平常也就是吃喝玩樂,偶爾過來轉轉,沒想到今天就過來了。
東家四少先是看到一個側臉,就覺得眼前一亮,跟着擺手讓那個在門口迎客的退開,自個兒單手插兜走上前去。
“看側臉就漂亮,正臉更好看!美女你聽我說,售貨員的工作適合你,但還不是最適合的,我這兒有個更輕鬆更賺錢的活兒你幹不幹?”
東家四少完美詮釋了一句老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鬱夏感覺電視劇可能也不太可靠,她還是在斟酌斟酌?對方就收起嬉皮笑臉,說:“本來還想介紹你給我做女朋友,看上什麼少爺給你買,缺錢少爺給你花!不願意啊?那就算了!我們來談談售貨員的事,你覺得你能勝任?你能比她們做得更好?你能讓永福賺錢?哪來的自信?”
這話有夠直白,鬱夏想了想,回說:“我形象不錯,脾氣好不怕刁難,品位和眼光都還湊合,知道該給什麼客人推薦什麼商品……只是動動嘴皮子東家可能不信,如果可以的話,請您給個機會讓我試試。”
絕大多數時候鬱夏都是自謙爲主,這不是窮得只剩四塊錢,母子兩個還要吃飯,她爲了推銷自己臉都抹開了。
東家四少聽完就笑了,還圍着鬱夏走了半圈,上下打量之後點點頭說:“行!給你試試!你隨便挑個櫃檯,一個小時能賣出五件貨少爺我做主用你,賣得越多薪水就越高。”
窮人不太會進百貨商場,那榮省有錢人多嗎?多!可他們也不是天天都來買東西。像今天,其實生意就一般,要讓鬱夏先選定一個櫃檯,然後在一個小時以內讓本櫃檯賣出五件貨,這是很有難度的。
鬱夏心知,東家少爺平常不可能管這種小事,今兒個撞上了是她運氣,怎麼說都沒有拒絕的理由,就應下來。她去瞧了瞧化妝品櫃檯有些什麼貨,看品種不少,又問他們準備有試用品嗎,聽說有才選定下來。
賣口紅粉餅雪花膏啊……
東家少爺原先以爲她會選鋼筆手錶襯衣領帶之類,長得漂亮的年輕女人要從男人兜裡掏錢總歸更容易些,結果倒是挺意外的。
他又打量了鬱夏一眼,還看出點熟悉來,就是想不起到底在哪裡見過,有心想問一句,那邊已經在查看試用品了,她往手背上抹了一遍,對效果有了大致的瞭解,這時候,客人上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切世界就要我命,六七個小時就寫了這麼點,好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