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母一番洗腦式遊說,還真讓邱勳傑找回一點希望, 哪怕回想起曾聽連嫆說過鬱夏疑似有新歡, 事實上誰也沒見過。他甚至厚着臉皮登上新聞網站, 將鬱夏相關的部分掃了一遍, 的確沒有任何關於她男朋友的報道, 媒體也就是說這麼溫柔親切天生麗質的小姐姐也有眼瞎的時候, 她放着成堆的優質男不摘,從垃圾堆裡撿了個男朋友……好在被分手了。
新聞上還寫說, 根據她同班同學爆料,鬱夏當時很喜歡邱, 他們都覺得這會是同學裡的第一對。誰也沒想到中間會出這樣的事,結果如此唏噓。
邱勳傑看完底氣更足,原來大家都覺得鬱夏很喜歡他, 只有他感覺不明顯, 那就好辦了。
他試着給鬱夏發了信息,沒回應;打電話, 接不通;咬牙登上扣扣, 無視一長串的消息試圖從列表裡找出鬱夏, 邱勳傑記得分手之後並沒有刪好友, 只是沒聯繫而已, 結果找不到了……
他滿心煩躁站起來, 在屋裡轉了兩圈,邱母已經做好飯了,讓兒子來吃, 吃飯的時候又問邱勳傑同鬱夏聯絡得怎樣?邱勳傑說可能是被拉黑了,聯繫不上。
剛纔找回一點胃口,聽到這話又倒盡了,邱母放下筷子,皺眉問:“電話打了嗎?”
“電話打了短信也發了,沒用,我猜她換號碼了。”
“她私信是關了的,直接留言肯定看不到,我想想,你不是認識她班裡的同學?跟人打聽打聽。”
這一刀子精準的補到邱勳傑胸口,他感覺心揪着疼。看到扣扣提示那麼多消息他都臊得慌,只要想到所有認識自己的人都知道他竊占了鬱夏三千萬,邱勳傑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土裡。他現在真挺後悔的,後悔發現中獎之後腦熱把獎券昧下來了,其實應該同鬱夏求婚!看看這後勁,鬱夏比連嫆強太多了,連嫆只知道到處買就會敗活錢,再看鬱夏,她簡直就是印/鈔/機嘛。
邱勳傑忍不住就抽了自己一巴掌,兩年前可真是做了個愚蠢的決定,蠢到家了。
他本來可以通過另一種渠道擁有那三千萬,還可以擁有一個全民偶像做老婆,這都讓他親手捨棄了。
這種事越想越不能甘心,邱勳傑想修正這個錯誤,他要挽回鬱夏,就厚着臉皮聯絡了曾經和自己玩的不錯的某個兄弟。結果人家先回過來一排歎號,接着問他是本人嗎?
邱勳傑回了個是。
【是本人就好,是本人我就要罵你了!上學那會兒鬱夏是怎麼對你的?你們要是感情破裂和平分手就算了,偏偏是你把人甩了,還是在偷了人家三千萬之後,你怎麼有臉呢?還敢拿這個錢來打腫臉充胖子在朋友面前裝逼,聽人家吹捧你說邱哥本事大以後跟邱哥混你很得意是不是???】
【說話啊,你他媽這節骨眼來找我總歸有話說,你說,我聽着!別他媽說出彩票是鬱夏代買的這種鬼話,信你我是傻逼!】
眨眼就是幾大段,邱勳傑非常難堪,他緊咬住牙關,回覆說自己和鬱夏的事三兩句說不清楚,問她鬱夏是不是換號碼了?現在的號碼是多少能不能說一下?
【噢,你聯繫不上她找我幫忙來了?這他媽真有意思,鬱夏都說彩票獎金的事她不跟你計較,怎麼你還嫌不夠,希望人家多施捨你一點?】
邱勳傑重複說他和鬱夏之間的事很複雜,希望老朋友別這麼武斷,也聽聽他說的話。
【你說啊,我聽着。怎麼你又不說了?】
【我以前管你叫兄弟,現在真叫不出口,邱校友你聽我說兩句。你要真偷了人家三千萬,人家不追究你就偷着樂,別成天蹦躂得了便宜還賣乖!假如那彩票有萬分之一的可能真是你的,那你就拿上證據去告她,你給人家鬱夏造成多少陰影?人家憑什麼還要給你機會聽你扯淡?說白了,要麼不見,要麼法庭見。鬱夏這兩年很少聯絡以前的老同學,她的聯繫方式我沒有,有也不會給你。】
這哥們說了個爽,想着以前同邱勳傑關係還行,沒把他往死路上逼,說完就當沒聊過,沒往外爆聊天記錄。
他還是在心裡嘆了口氣,從來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周圍,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各種可能聯絡到鬱夏的渠道邱勳傑都試過,沒有用,他就眼睜睜看着鬱夏曬猴子,偶爾同以前合作過的明星互動,極其偶爾的時候還會發個婉拒聲明,說什麼承蒙厚愛,目前只想將所有的精力放在滇金絲猴身上,沒有拍電影之類的打算。看到粉絲爲她可惜還反問人家說現在不好嗎?說她感覺很好,每天的生活都平淡、幸福、充實。
邱勳傑看着猴子保護區分享出彙報演出的視頻,爲八一獻禮,向全國軍人道一聲辛苦……這個視頻比同天上映的獻禮片人氣更高,經過新聞媒體和網友自發推廣,鬱夏的名聲和口碑達到一個巔峰,把猴子訓練到這個地步是誰都不敢想象的,這不是在製作動畫片,這是真實拍攝的視頻,這個視頻闡述了一個最簡單的道理,沒有什麼是絕對不可能的。
你完全可以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並且朝着它去努力,就很有可能變成第二個鬱夏。
保護區那邊還放了張照片,原先見着人就開溜的猴寶寶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之後漸漸的接受了保護區的工作人員,不那麼排斥他們的接近,它們排排蹲好,同工作人員合照了一張。
這是一場奇蹟般的彙報演出,視頻發出來一小時以後,某少將點贊並且評價說,滿懷敬意看完,非常感動。
陸續有當兵的表示收到了金絲猴寶寶的心意,誇它們做得很好。
這本來可能只是玩笑一般的想法,當你投入這麼多精力,付出這麼多努力,它就不再是一臺爲取悅觀衆而誕生的節目,觀看視頻的時候,觀衆是應該帶上敬意的。
得說絕大多數觀衆都看到了,看到了猴寶寶眼中希望的閃光,這讓陷入困境的很多人重拾信心,繼續朝着目標發起衝擊。也有人看到的是名聲是利益是錢……就比如邱勳傑。
近段時日他被催債的逼得幾欲崩潰,你和人家講道理說我沒借,人家不聽的。
找親朋好友,親朋好友聽說他欠債多少多少恨不得沒接過電話,口水說幹了借到幾千塊錢,還要聽人家一頓教訓。問你到底把錢拿去做什麼了?怎麼就把自己搞到這地步?那些房子車子還留着幹什麼賣了還債啊!翻來覆去就是這些話,邱勳傑煩得不行,終於某天,他在喬裝改扮之後偷溜出去,準備去一趟滇金絲猴保護區,他想見一見鬱夏,不是開玩笑的,現在真的只有鬱夏能幫他了。
邱勳傑見到他的救命稻草了嗎?
並沒有。
他在最外圍就被攔下來,說想見鬱夏,又不說自己同鬱夏的關係,看起來還鬼鬼祟祟的。保全人員連登記都不想讓他做,直接就要哄人,便當此時,有輛車在門口停下,跟着從車上下來一個身形消瘦的年輕人,他手上提着一大包東西。
“喬先生回來了?喬先生今天又去買了什麼?”
喬越本來打算直接進去,聽到這話他想了想,從口袋裡摸出兩個蜜桔,遞給同他搭話這個。
人家趕緊擺手:“是給鬱小姐買的吧?我哪能接?”
不接就算了,喬越點點頭又把蜜桔塞了回去。
一直沒吭聲的邱勳傑倒吸一口涼氣,他擡手指着喬越滿是驚訝問說:“你怎麼在這兒?”
都不用喬越多逼逼,剛纔爲難他那個就樂了:“這是我們保護區的臨時工,同時也是你想見的鬱小姐的男朋友,怎麼你不認識?我看你小子鬼鬼祟祟的,果然大有問題!”
喬越最近學會了忽略那些他不想看到的人事物,就剛剛,他壓根沒去看這個藏頭露尾的傢伙,直到這人指着他,喬越才偏頭瞅了一眼,這一眼幫助他把面前不討喜這一坨和記憶中的某個人重疊起來——
他玩味似的勾了勾嘴角,有意思。
“有段時間沒見,邱先生還好?”
“我這話好像有點多餘,估摸你是好不了,現在好不了,以後還能更壞一些。”
“邱先生過來這邊該不會是想見我女朋友?那我勸你能跑多塊跑多快,我現在心情是還不錯,就不知道這一座山的猴子心情如何。”
基本上猴子打了你,那你是欠揍;你打了猴子,那你就更欠揍。
喬越期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他這個人有點隱藏的中二病,自從得知當初那個旅社老闆就是夏夏的前男友之後,喬越就腦補了無數種可能碰面的情形,沒想到再度重逢是這樣的。
這樣也不錯,他一身清爽看着既邋遢又狼狽的邱勳傑,看他整個身體都僵住了,眼中滿滿都是不敢相信……
他還在那兒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沒你出什麼東西。
又問你和鬱夏認識?那你當初是故意的?
喬越笑得非常好看,回了兩個字你猜:“你猜?”
邱勳傑深呼吸幾下,沉聲問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故意的?你設了套搞我?那你當初爲什麼不直接摁死我?”
當初那真是巧合,不過也沒必要解釋這麼多,喬越聽他急促的問完,想了想說:“摁死爬蟲之前有時候你會想逗一逗它,大概就是這麼回事。現在你問完了?問完就請吧,要是讓人知道你就是那個偷了夏夏中獎彩票取走她千萬獎金斷她活路的人渣前任,我真擔心你今天要交待在這裡。”
喬越在鬱夏面前就跟小奶狗一樣,猴子保護區的女同事都好奇她怎麼會交上這種像弟弟一樣的男朋友。所以說無知最幸福,看看邱勳傑他內心的恐懼達到巔峰,感覺渾身發冷血液都快凍住了,這時候剛纔爲難他那個安保人員還大叫一聲:“臥槽!這就是邱勳傑那龜孫子!喬先生你早說啊!”
這個有點小肚子的中年大叔轉身抄了個傢伙,追着邱勳傑跑出去一路,看他連滾帶爬溜遠了實在追不上才倒回來,回頭發現喬先生滿是興味在看好戲,還埋怨說這種事你倒是早說。
早說他一早就被放倒了,人家自投羅網不得揍他一頓聊表敬意?
喬越又將剛纔收回去那兩個蜜桔摸出來,遞給這個追累了的中年人,這回大叔沒再拒絕,他掰開就整了兩瓣,才感覺活過來了。
“哎,對了,剛纔他見着你怎麼跟見了鬼似的?”
還能爲什麼?
他想起幾個月前發生在青年旅社的吞藥自殺事件,想起自己打聽到關於喬越的背景,想起他當時古怪的態度……怎麼都不相信那是碰巧,他覺得自己一開始就陷入到巨大的陰謀之中,包括銀行存款包括高利貸,這背後都有人在給他下套做局,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喬越。
聽說喬越是鬱夏的現任男友,邱勳傑心裡只有兩個字:完了。
他覺得對方就是想搞死他,搞死他之前還要享受摁死爬蟲的樂趣。想當初旅社鬧出自殺事件,那麼大的事情都沒見報,沒有任何一家媒體披露什麼,就這種背景,他拿什麼去抗衡?
他是滿懷着希望過來想哄回鬱夏,靠這個女人重新過上好生活,現在換回的都是絕望。
想到不翼而飛的錢,想到那一屁股的欠債,想到銀行還要告他散播謠言詆譭名聲,想到同學朋友的態度以及外界看他的眼光……面前就是漆黑一片,看不到希望和未來,邱勳傑真的怕了,他怕喬越,也怕那些催債的,胡思亂想了一通感覺最安全的地方竟然是之前待過的看守所。
邱勳傑把看守所當成是救命稻草,他衝到派出所去讓人家把他拘留起來,吵着說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他需要警察叔叔的保護,他願意認罪,想去蹲號子。
這事跟着就上了新聞,鬱夏看到的時候感慨了一句,從古至今催債的比什麼都厲害,逼死人的厲害。她這邊早把邱勳傑劃歸在過去,看到只不過一聲唏噓,倒是邱母,差點沒氣死過去。
她滿心指望靠兒子哄回鬱夏然後翻身,現在兒子自首去了,警察說我們是法治國家,要按照法律以及規章制度辦事不能隨便抓人,就算你這也認那也認,也得走流程……
整篇報道里面就流露出一股子迫不及待的味道,邱勳傑不斷重複說外面太危險了,他要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世界寫完了哈。
明天有個小番外,講菠蘿臺那個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