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根深蒂固的觀念裡,女人就是柔弱的,不應該做重活苦活,就應該在安全舒適的地方接受男人的保護,等待男人回來。
以前寧就是這樣,可現在寧也變了,和後來的一羣女人混在一起自找苦吃,還一幅幸福的模樣。
雷怎麼都想不通,這些女人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亦或者問題出在嫵螢身上,這個自稱外來者的少女給他的同伴們施加了迷魂法術,才讓她們甘願放棄安逸,行舉越發離譜。
再看她們做的事情,每一件在雷看來都是匪夷所思的:用泥巴修房子,從地下挖出漆黑的石頭,再用這些邪惡的石頭生活取暖,另一部分石頭還能在火中融化變形,冷卻下來就變成一個個更加匪夷所思的容器道具……
原本只有木屋一間,荒木無數的狹窄小世界,已然擴大了十倍不止,堅固的柱體樹起一根根,凹凸不聽的泥土地被推平,撒上一層大小不一的鵝卵石,走在上面觸感正好,往道路兩旁看,特意移種過來的野花正鮮豔。
雷極度嫌棄的泥巴屋子早經過了現實的考驗,前一陣雷暴雨天氣突然來襲,大家一窩蜂跑進剛建起來的新房子裡,頓時品出了好處來。
任憑外面風吹雷打,暴雨還將門外高大的巨樹敲斷了腰,新房子硬是不動如山,而在新房子裡的大家排排坐在牀頭,看窗外的雨景看得稀奇:雨水不會透過木頭與木頭間的稀鬆處往裡滲,冷風也不會突破屏障,把大家吹成傻子。
雨停之後,全員歡呼雀躍,晚上就在外面燃了一堆篝火,女孩子們圍着篝火和嫵螢快樂地跳舞。
那天夜晚的篝火熊熊燃燒,火光倒映在一張張嬌媚的臉上,這番絢爛的美麗足以銘記一生——就是不知道爲什麼,其他人都很高興,只有嫵螢麻木着臉,不那麼高興。
哦,還有雷。
雷對此倍感陌生,甚至恐慌。
他發現自己插不進來,女人們的一舉一動已經渾然天成,奮鬥的方向和目標都與他始終堅定的內容背道而馳,他既搞不明白她們在做什麼,又完全沒法融入,跟上她們的節奏,換而言之就像是被排斥在外了。
雷也不是沒有融入進去的機會,但凡一開始他就認真聆聽女人們說的話,搞明白她們都在忙什麼,自己再或多或少搭把手,結局早就其樂融融了,怎會像如今這般幾面不討好。
雷對嫵螢漸生罅隙也是因此而來的,他並不在第一時間反思自己的問題,只認爲一切變故都是嫵螢帶來的,她用稀奇古怪的東西念頭改變了世界,馬上這個世界就要變成他徹底摸不透的模樣——
他固執己見,只有原來的世界纔是最好的世界,世界要變化,也應該按他的想法發展,他纔是人族的族長。
嫵螢遭到雷的反感是必然結果,畢竟他不可能從真正的同伴身上挑錯,更不可能從寧的身上找問題……
對了,寧?
雷好似這時候纔想起愛人的存在。
可能是因爲寧的變化也很大,快要變了一個人了,雷下意識不願正面面對這個問題。
他回神過來又驚覺,自己有多久沒跟寧對上過視線了?
寧的雙眸依舊美麗動人,眼中水光瀲灩,仿若花開爛漫,哪怕如今多出了十幾個女人,她的身影在其中也毫不黯然。
雷不敢看寧的眼睛。
爲什麼不敢……不知道,他不知道!
起初的一段時間,寧經常悄悄看他,那雙眼裡有着雷一時不願直面的東西,但他自覺沒有問題,所以刻意忽略了她的視線。
後來更長的一段時間,寧不再看他了,雷隱晦地鬆了口氣,一鬆就鬆到了現在。
但他和寧之間的關係,竟是不知如何冷淡了下來。
好歹是一起度過了數百年的伴侶,雷至少發現了一點問題。
“寧不高興了……她爲什麼不高興?”
更深的發現基本沒有,有的只是這樣的困惑:
“我沒有故意冷落她,只是現在同伴多了起來,我有更多需要做的事,不和她朝夕相伴,非我所願……”
“反倒是她,整天和螢待在一起,幾乎沒有主動找過我,我們不是最親密的伴侶嗎?她怎麼可以如此冷淡?”
要不是嫵螢也是個女孩兒,絕對不是男人冒充,雷都要以爲嫵螢翹了他的牆角——話說得有點糙,但意思八九不離十。
這樣一來,雷對嫵螢更加介意了,原本對新同伴的熱切關愛消耗殆盡,甚至覺得她越發礙眼,再這麼下去可不行。
雷眼看着女人們修完了路,又馬不停蹄想向下一項重任進軍,終於趕上一個空隙,攔下了她們的大部隊:“都等等,別忘了我們有更重要的使命,現在不是做這些的時候……”
“不做這些要做哪些?!”
被攔住的妹子們橫眉冷豎,大有雷再多說一句就一鋤頭把他打飛的架勢:居然敢阻攔她們熱血沸騰共建新世界,誰擋打誰!
雷不出意料被噎得夠嗆,人高馬大的他站在這羣女人跟前,竟感受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驚慌,仿若螳臂當車。
寧看了雷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你們冷靜一點,我沒有別的意思……”雷進退兩難,一張俊臉憋得有些泛紅,但出於男人的尊嚴,輕易不能挪開腳步。
萬萬沒想到,給他解圍的救星是嫵螢。
嫵螢是唯一對他的勇敢出列極爲讚賞的人,她太欣賞雷了!
不愧是她要搶走的男人,多麼有眼色,居然在這關鍵時刻站出來拯救了她,再沒人出來喊停,她就真要帶領一羣女人共建美麗新世界了。
“都靜靜,讓雷說話!”嫵螢一句話制止了現場的暴動,她看雷的眼神充滿了慈祥,“雷,你說的更重要的使命是?”
雷被這母愛眼神看得嘴角抽搐,聞言,也不震驚居然是反感對象給他面子了,趕忙拋開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怪異感:“回屋裡說吧,這件大事必須讓每個同伴都清楚。”
衆人:“?”
寧垂下的手指微微勾動衣角,又鬆開。
嫵螢:“大事……好哇!走走走,打道回府開會了!”
她苦等已久的機會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