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抱歉對不起!”
還沒看清男人的正臉,嫵螢就“驚喜而又尷尬緊張”地火速撒手,將一個終於得救的社交恐懼症少女表演得淋漓盡致。
“沒關係。”男人回得彬彬有禮,從磁性溫和的嗓音就能想象出,他一定是個好脾氣的帥哥——至少人物設計是這樣設定的。
按照劇本,男人表現完自己的平易近人後,下一步便是貼心地安撫如釋重負但還在緊張的女孩兒,讓她潛意識對他產生信任和好感:“不要着急,跟我說……”
“我是來會事廳三樓開會的結果上來發現一個人沒有現場差不多能拿去拍鬼片來回找了幾圈還是連鬼都沒見一隻氣死我了。”
嫵螢搶先發揮,自己噼裡啪啦就是不給男人插嘴的機會:“首先我懷疑讓我來開會的通知有問題但細想應該沒有,這都能搞錯警衛還能讓我進門聯邦早就有一百個間諜亂竄了,然後我懷疑是不是有人想搞我比如提前設置了電梯讓我從三樓跑到了四樓,就爲了讓我——”
男人:“???”
男人:“!!!”
不是男人反應慢了幾拍,純屬是嫵螢的機槍彈炮式輸出太過激烈,腦子沒改造成CPU的正常人類都是跟不上節奏的,男人還算反應夠快。
因爲他立馬被嫵螢話中輕飄飄的一句話震驚了,腦中迅速閃過一連串猜測,通向一個不妙的結論——她猜到了?
她發現了?!
不可能。男人瞬間進入理智分析。
嫵螢從出生到現在的資料無一遺漏得到了智腦分析,她沒有過高的智商,甚至沒有超出正常水平線丁點的情商,這樣的女人必然不可能擁有超強的觀察力,也就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迅速找到真相,並且在與他面對面時一股腦指出……
——除非。
——她,從小就開始僞裝,僞裝到了,現在?
這就更不可能了。
男人得出了判斷,可嫵螢現在的表現又與預期極度不符,他尚未找到原因,心中頓時升起十分的警惕。
而就在這時候。
嫵螢保持機關槍語速,飛快吐露出後半句點睛之言:“——讓我被當做間諜抓起來丟掉學歷丟掉工作?嚶嚶嚶嗚嗚嗚我應該沒有得罪過誰呀,我那麼普通那麼平凡只是運氣好了一點點,啊肯定是嫉妒我提前畢業還拿到好offer的人乾的。”
“先生,請您爲我作證,我在這兒什麼都沒拿,什麼都沒看見,我真的是無辜的!”嫵螢再度緊緊地抓住男人的衣袖,杏眼含淚,“害怕”得渾身打顫。
男人:“……”
確定了,目標還是那個目標,雖然還有些許疑點,但硬要往目標心機深沉故意捉弄他上面扯,反而不現實,男人不信,隨時接受暗中監視的目標有那麼強的演技,亦或者無聲無息被外貌相同的另一個人替代。
應該是資料遺漏了一個問題:目標在遭受巨大刺激時,不僅會出現心理壓力,還會在壓力下產生一連串超水平發揮的聯想……
簡而言之就是腦補過度,誤打誤撞就撞到真相邊緣去了。
“不要害怕,”男人再次重複,咬字隱晦加重了力氣,“我想正如你所說的,要是會事廳第四層那麼容易就能讓人入侵,整個第三層的部門人員都可以不用幹了,應該是一個誤會,稍等。”
男人稍稍偏頭,不用做任何動作,當下時代人人都能隨身攜帶的智腦系統便接通了通訊信號,短短一秒鐘,來自各方的訊息便已彙總並傳遞進男人的終端。
“確認了,你就是海研小組的新成員,嫵螢小姐吧。”男人說。
“你前天上午11點34分22秒收到的,確實是我的下屬親自擬定併發放的入職通知,通知中明確提到了你今日報道的時間與地點……很抱歉,的確是下屬的失誤,其實爲方便後續的研究,海研小組的辦公區域被分配到了今年剛剛建成的部門會事廳。”
男人頓了頓:“嫵小姐當初面試時,沒有收到海研小組是一個獨立研究部門的資料嗎?”
獨立研究部門不歸聯邦政府統一管轄,相當於首腦私下撥款支持的科研團隊,有一定政務權限,但一般情況下科研成果不對外公開,也不受有關部門監管,所以辦公區域肯定不會在圓頂會事廳。
今年年初確實在國都中心區域外的高新區建了一棟政務樓,專供獨立部門使用,兩邊都有會事廳。
男人的意思便是,嫵螢沒有聯想到面試時得到的部門資料,加上寫入職通知的人以爲她心裡有數,略微偷懶少寫了幾個字,才導致嫵螢找錯了地方——要這麼解釋的話,也解釋得過去,嫵螢在鬧了大烏龍後聽到這番話,有極大可能會恍然,然後愧疚地將責任全部歸結於自己。
“原來是這樣嗎!我當時看到了資料,但沒往報道地點在另一個地方上面想。”嫵螢果真面露恍然之色,尷尬內疚飛快從眼中閃過,到這一步還是按照劇本來演的。
“我實在是太馬虎了,不過樓下的警衛們比我還馬虎呢,這怎麼能行?要是反聯邦勢力混進來了就麻煩了。”
“爲了守護爲聯邦人民兢兢業業的各位閣下的生命安全,哪怕丟了工作,我也要親自手寫檢討信和建議信,實名舉報這個天大的漏洞,之前給我放行的警衛的工作牌我都記下來了,查,一定得查!揪出背後疑似潛入進聯邦心臟的敵對毒瘤!”
嫵螢正義凌然,聯邦好公民舍她其誰!
男人:“……”
不,這女人怎麼非得揪住不存在的毒瘤不放。
智腦的速度竟也跟不上嫵螢轉身果斷奔跑的速度,男人沒來得及阻止,嫵螢已經進了電梯,電梯門關閉前,她嚴肅地對男人豎起拇指:“先生您放心,逮捕間諜時間緊迫,我這就自首去了。”
咔。
電梯下墜。
男人:“…………”
槽點太多,無語凝噎。
卡頓了半天,男人總算抓到了最讓他無語的點:近距離說了半天的話,難道她還沒認出他是誰?
難以置信。
全聯邦竟然還有不認識他這張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