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男人過度自信。
他的想法沒有任何問題,在末日重建的新世界,不認識他的臉的人可能要麼還沒出生,要麼年紀小/老到不認識人。
因爲聯邦管理下的每一個城區中心都樹立着一尊他的雕像,他的畫像雖然在本人有意的謙虛下,沒有張貼得全世界到處都是,卻是明確地印在了新世界的學生手冊上,作爲拯救世界的英雄被人們虔誠頌揚。
——就算嫵螢缺心眼子到不去城區中心閒逛,學生手冊拿到手後從來沒翻過,也從來不看新聞不看紀錄片……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實在不可思議。
都察覺到自己可能誤入圓頂會事廳第四層了,那麼在第四層偶遇到的英俊男人可能會是誰——不是很容易就能推測出來嗎?
針對嫵螢的懷疑度頓時極速飆升。
然而男人還未吩咐下去什麼,就在這時,全方位盯死嫵螢的監控傳來實時信息,男人蹙眉接通,就見畫面中,剛將一封舉報信投遞進首腦信箱的少女後知後覺,突然來了個誇張的捂嘴動作,沒被遮住的杏眼瞪得大大的。
“啊!等等,剛纔在四樓遇到的人是——”
少女的眼睛一下睜得更圓,震驚後怕呆滯全在眼中浮現:“不會吧不會吧,好像真的是那位閣下?我當時太緊張竟然沒發現,啊啊啊!我到底在閣下面前幹了什麼呀!”
“……”
男人在無語之餘竟同時產生了微妙的欣慰,這缺心眼女人到底還是認出來了。
只見從他處轉播來的視頻畫面中,嫵螢抱着腦袋啊啊哀嚎,還在焦慮地原地轉圈圈,一幅恨不得把頭往牆上撞的尷尬模樣。
這一系列反應雖然有些誇張,但考慮到她的性格和成長環境,反而可以確定爲正常反應。
如此一來,她最初完全不認識人,行事莽撞有一出沒一出的行爲,就有了合理的解釋,誕生沒多久的疑點也就跟着消失了。
雖說還是有這一切都是嫵螢裝瘋賣傻,接連兩次慢半拍只爲耍男人玩的可能……可能性太微弱了,男人細想下來,還是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在百忙中抽空分予這個女人關注,還不惜親自佈置下這個局,不會允許任何變量擾亂他的計算。
當然,嫵螢這個20歲的小丫頭片子,顯然沒有擾亂計劃的實力,稍稍跳脫一下無所謂,她只需要跟着預先設定好的劇本走就行了。
帶着上位者的高傲,男人取消了實時監控的畫面,將監視任務繼續移交給智腦。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戲演完了,自是不可能再在嫵螢這兒耽擱下去……比如先讓人處理那無聊的舉報信!
另一邊。
嫵螢神色如常地走着,彷彿全然不知自己正在被監視,又身陷一個針對她的巨大陰謀中。
她離開圓頂會事廳,先讓自己的智腦聯繫通知她報道的上司,那邊自然早早統一好了口徑,爽快道歉後幫她聯繫了傳送服務VIP通道,這樣她就可以直接通過傳送門趕來開會,不用再預約等上半天。
幸好提前出了門,嫵螢抵達正確的開會地點時,約定時間剛到,一秒鐘都沒有超過。
“寫漏”具體地點的上司是個年齡大約三十來歲的女人,姓李,長得漂亮,並不用白大褂遮擋曼妙的身材,衣着打扮十分時尚,與大衆認知的科研人員的形象略有出入。
李組長熱情地主動接嫵螢上樓,一路介紹了會事廳的情況,據說會事廳整棟樓有三層高,全部都是海研組的地盤。
“外面‘海洋研究及預防獨立部門’的牌子剛掛上,我尋思你應該知道我們小組前不久剛拿下自主研究的名額,不會再往圓頂那邊去……是我疏忽啦,螢螢去了那邊沒遇到什麼麻煩吧?”
李組長歉意問。
嫵螢適當表現出“遲疑但故作堅強”的樣子:“沒,沒有,我去了發現找不到人就回來了,好在沒遲到。”
“我們小組成員人數比較少,平時上班時間也沒有固定,你年紀小可以隨意點,不用太緊張,大家都會照顧你。”李組長叮囑着,帶着嫵螢上了三樓。
海研組的專屬地盤果真人少空間大,可能是因爲地處太偏,這裡的安保人員比圓頂會事廳至少少了三分之二,上下樓通過“鑰”金屬做成的自動傳送門無需人工審查,進門後會有智腦掃描全身,再用工作證打卡傳送。
“我們這是被放養的小部門嘛,沒圓頂那邊機密,低調發育還不招外面某些反聯邦組織惦記,不怕天天有人潛入進來偷走資料,所以智腦審覈就夠了。”李組長小小地開了個玩笑,這時已經到了三樓,走至空曠走廊盡頭唯一一間辦公室的門口。
李組長先開門,走入其中。
嫵螢算着時間頓了頓,才緊跟着走進去。
辦公室很大,空間逼近一整個專業籃球場。
裡面每個人的辦公位分散得很開,剛好四個人,也就疑似有意地四個角落各佔了一個位置,一個小組的同事卻如此明顯地保持距離,不免顯得十分怪異。
李組長倒是見怪不怪,走到辦公室中央,用力拍了拍手:“都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摸魚打遊戲的把雲端給我關掉,睡懶覺的也給我清醒清醒,給新人一個好印象。歡迎我們的新成員,從C大特招入職的高材生嫵螢!”
稀拉拉。
辦公室的四個角同時傳出椅子挪動的聲音,有四個人整整齊齊地站起來,整整齊齊地鼓掌:“歡迎,歡迎歡迎,歡迎新同事加入。”
……敷衍得也很整齊啊。
換做處世未深的內向小妹妹剛來就被這麼下馬威,不哭也已經在憋淚了。
然而來的是頂着內向人設的真·猛神,那麼未來已註定,必然是這些無知凡人的不幸了。
嫵螢“羞澀”地撩了撩落在耳邊的鬢髮,莞爾一笑:“呵呵。”
同事們:“……?”
怎麼回事,不是說好的好欺負新人麼。
爲什麼——他們品出了一股撲面而來的冰冷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