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玉懷清吐血,若晴心裡一緊,雙掌落在他胸前,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接住他突出的鮮血。
但,在一瞬間的失神之後,她卻忽然雙眸一黯,瞳孔在一瞬間收縮。
一雙撫上他俊顏的手改而落在他胸前,這次,她的掌中沒有凝聚任何內力,但還是用力想要把他推開:
“別管我,我不需要你們的同情,走開,你給我走開!”
玉懷清勉強止住胸臆間翻涌的血氣,垂眼看着她,滿眼痛色:“晴兒,已經到這地步了,你還想要一個人去面對嗎?”
“我要不要一個人去面對與你無關,你給我走開!”她用力推着他,因爲太過用力動了氣息,脣邊的血又不斷溢出。
“在本王的地方,還敢如此放肆。”那名與凌夕和冷清走在一起的男子走到衆人面前,垂眼盯着地上的兩人,冷笑道:
“居然想對本王下蠱,你這個惡毒的賤人,來人,把她鎖起來。”
這一聲令下,走在後方的侍衛們有四人手持鎖鏈大步向若晴走去。
若晴心裡一緊,掙扎着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無果,她擡頭看着靠近的四人,視線忽然鎖在六王爺臉上,口中唸唸有詞,一雙眼眸頓時變得幽暗。
可不管她念得再多,六王爺那雙眸子依然清亮,目光也是凌厲得很。
見她依然在做垂死掙扎,六王爺冷冷一笑,不屑道:“你以爲今夜和你在房中顛鸞倒鳳共赴巫山雲雨的人是本王嗎?你太小看本王的定力了吧,向你這種骯髒的賤婦,本王只會嫌髒,怎麼會讓你上本王的牀?”
他是風流,但不下流,不是任何不入流的低賤之人都能得到他的垂憐,這女人,實在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
聽他這麼一說,若晴的臉上頓時蒙上一片慘白。
她錯了,從一開始便錯得離譜!
她早該聽玉懷清的話,不要在這個時候來理會這些一切,她萬萬沒想到一切真的是個局,一個請君入甕的局,而她,便是那個被所有人等待的傻瓜。
眼看那四名侍衛已經走到自己跟前,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氣,一掌落在地上,一躍而起,凝聚着渾身所有力氣的一掌照着冷清懷裡的女人迅速擊去。
她是絕望了,纔會想着和凌夕同歸於盡。
但,有冷清在凌夕身邊,就憑若晴一人,如何能傷得了她?
在玉懷清那聲驚恐的呼喚之下,凌夕閉上眼不去看眼前的一切。
若晴如此撲來只會是死路一條,冷清,絕不會放過她。
一陣無形無色的劍氣劃破空氣,劃出兩道冰冷的氣息,劍氣劃破皮肉的聲音驀地響起,滿眼血色,頓時染紅了那一方的天際。
只是大家萬萬沒想到的是,傷在冷清劍下的人不是若晴,而是在若晴起來之時便與她一道起來的玉懷清。
兩具身軀重重摔在地上,若晴依然掙扎着想要起來,玉懷清卻死死抱住她的腰肢,用盡所有的力氣抱着,死也不願放手。
“別去了,晴兒,不要再去了,你傷不了她,別去!”
聽到他氣若浮絲的聲音,若晴一怔,垂眼看着半躺在地上的人,看到他背上那兩道深深的劍痕,以及那些不斷涌出的鮮血,她嚇得心臟一陣收緊,眼底的哀傷在這一刻再也止不住狂涌而出。
顫抖的雙手落在玉懷清身上,把他輕輕扶起來抱在懷中,早已經蒙上淚意的眼眸這時候才急匆匆地滑落幾滴豆大的淚珠。
“爲什麼?”她薄脣輕顫,垂眼看着他,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爲什麼這麼傻?我從來就不喜歡你,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你是傻子嗎?我早跟你說過,我不喜歡你。”
玉懷清伸出大掌,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淚,可只是拭了兩下,那條胳膊便無力地垂了下去。
視線裡的她漸漸變得模糊,可他脣邊卻依然掛着淺淡的笑意:
“因爲你是我的晴兒,你是我發誓要一輩子去照顧守候的晴兒。”
“我不是,我不是那個笨蛋,我不是,她是傻的!”只是一瞬間若晴又激動了起來,緊緊盯着他漸漸失去血色的臉,心被揪得如刀割一般。
她用力咬着脣,哽咽道:“你沒聽我說嗎?她是傻的,哪怕是她也根本不喜歡你!”
一個傻子的承諾,有誰能相信?
“我相信。”玉懷清低喘了兩口氣,擡起眼簾看着她,笑得無奈:“我相信的,晴兒,我相信,所以我也一直守着自己的諾言,把你留在身邊,照顧你,一輩子……”
脣邊的笑意漸漸散去,他無奈而又哀傷地道:“現在……不行了,晴兒,我要……失信於你了……”
他忽然咳了兩聲,頓時咳出來一口濁血。
若晴慌得六神無主,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分寸。
過去那大半年以後相處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刻漸漸回到腦際,他對她的愛護,對她的寵溺……
他說她不是傻子,只是身體裡住了兩個靈魂,只要純真的她可以戰勝另一個帶着仇恨與罪惡的靈魂,她就可以永遠和他在一起。
他們以後會成親,會生兒育女,會一輩子好好在一起。
他們一定可以的!
可他……現在,卻傷成這般……
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他的身體也越來越冰冷,分明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際。
眼看他那雙眼眸漸漸失去光彩,若晴再也顧不得,擡眼看着站在不遠處的楚寒,放聲哀求道:“師兄,師兄求求你,讓鬼醫救他,讓鬼醫救救他!”
楚寒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並沒有迴應她的話。
他的心有多冷她早就知道了,所以求他,他也一定不會理會自己。
可是她現在沒有辦法,她真的沒有辦法。玉已經這樣了,他隨時會死去的!
絕望的視線掃過衆人,最終落在凌夕的臉上,她微啓薄脣,猶豫了半晌才哀聲道:“求求你,讓南宮冥夜救救他,我願意用我的性命去交換,求求你,讓南宮冥夜救他!”
“冥夜根本沒有來。”凌夕看着她,臉色沉靜:“他傷得這麼重,就算冥夜在這裡也是回天乏術,你不如趁着他還能聽到的時候,與他好好說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