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漸漸靠近了那個漩渦,於漩渦的面積來看,若不是時空之門,那真的是跳通向黃泉的路。
除了他們,船上還有楚氏的兄弟們,以及暗影和小茜,眼見他們慢慢就要進入漩渦的區域,楚寒忽然揚起長臂,沉聲道:“讓船停下了。”
“不能停!”孤獨子聞言焦急地叫道:“停了便無法靠近,若是不靠近,我們看不到未來世界的摸樣。”
他真的很想看看,他這一生沒什麼太大追求,只求可以活得安逸,另外一個便是多年的心願,見一見時空之門的出現,見一見那個未來世界。
但楚寒並沒有理會,揮手喊道:“讓船停下來。”
暗影握着大掌猶豫了片刻,才又急匆匆回到艙後,吩咐兄弟把船帆降落,拋下重錨停在海域上。
但海域上風浪太大,他們哪怕停下來,船身也在劇烈地搖晃着。
彷彿感覺到危險在靠近,雲飛懷裡的笑笑忽然醒過來,醒過來之後,便放聲大哭了起來。
凌夕把她抱回到懷中極力哄着,可她卻還是哭得淒涼,這一哭臉色又變得赤紅一片。
南宮冥夜二話不說從懷裡掏出針包,翻開笑笑領口的衣裳,在她胸前的穴位紮下。
與其同時,楚寒命人把船上備用的小船放下。
船兒雖然不算小,能裝得下一二十人,但在巨大的風浪中如此飄搖欲墜,看起來卻沒有半點安全感。
看着在海面上飄搖的小船,等南宮冥夜給笑笑施完針,楚寒臉色凝重,回眸看着所有人,沉聲道:“不怕死的就跟來,怕死的,從此不再是我們家的人。”
忽然抱着凌夕,看了冷清一眼:“護好笑笑和璃兒。”
“好。”冷清不多說什麼,把笑笑抱在懷裡,無需多言,與楚寒一躍而起,連同被楚寒抱在懷裡中的凌夕一起落在小船上。
兩人下去之後,雙腳往船身一壓,在海域上飄搖的小船竟奇蹟般平靜了下去。
不等他們多說,南宮冥夜和慕容雲飛拉着龍寂的手,也一起躍到船上。
凌霄把昏迷中的慕容霽陽扶在臂彎上,拉着其中一名孩童,也一起躍到船上去。
宗政初陽與江山互視了一眼,江山拉着另一位孩童,宗政初陽也拉着他,正要躍起之際,宗政初陽忽然薄脣一勾,回眸看了孤獨子一眼,他笑道:“聽說你也是至陰至寒命格。”
孤獨子一怔,尚未反應過來,只覺得胸前一緊,人已經被他提了起來,就這樣,連同孤獨子,四人也從戰船上一躍而下,落在小船之上。
雖說一年之後在未來世界會再次出現時空之門,但,他們對這種事完全不懂,不拉上孤獨子,他們如何回來?
楚寒以掌爲劍劈開連在船上的繩索,一掌落在戰船之上,戰船被他推離了數分,他們的小船也在他的掌力之下急匆匆往前方而去。
小茜追到欄杆旁,看着漸漸陷入漩渦裡的小船,淚水終於忍不住簌簌滾落。
走了,他終於還是走了,這一走,此生是不是還有見面的機會?
霽陽,我在這裡等着你,你一定要回來,無論如何一定要活着回來!
小船在漩渦裡飄蕩了一會,轉眼進入了漩渦的中心地帶。
船身哪怕在楚寒和冷清的千斤墜之下,也開始慢慢搖晃了起來,所有人擠在一起,把孩子、凌夕和笑笑護在中間。
不知過了多久,凌夕忽然尖叫道:“真的是二十一世紀,是二十一世紀的建築!”
聞言,所有人循着她的視線望去,不遠處的漩渦中心之下,果然顯出一幅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畫面。
那些房子建得奇高,一排排密集地靠攏在一起,這樣的建築,在他們這個年代絕不會出現。
孤獨子本來還是驚慌恐懼得很,這會看到未來世界的奇觀,兩眼頓時發光,驚叫道:“未來世界,未來世界居然是這樣的!”
他擡頭看着天際,激動得幾乎淚流滿面:“師傅,我終於見到未來世界了的真容了!”
“既然那麼喜歡,那便一道去吧。”宗政初陽依然揪着他,拉着孩子的手,與江山互視了一眼之後,忽然一躍而起,踏着海浪朝漩渦的中心地帶邁去。
前方是未知的路,也不知道有多少危險在等着他們,既然一定要過去,那便由他們來開路。
“等我們進去了,你們再跟來!”巨大的風浪聲裡,傳來了宗政初陽醇厚的聲音。
凌夕握緊楚寒的掌,急道:“不要讓他們先去,要去就一起去。”
說好了他們是一家人,誰也沒必要以身試險,要死就死在一起,要活就一起好好活。
“好。”楚寒迴應了一聲,拉着她的手,也握着冷清。
冷清回握着他的掌,這還是他們認識以來,第一次如此十指相連,兩掌相接,止不住各自一絲撼動。
兩人互視了一眼之後,便忽然腳下一點,踏着風浪也追了過去。
“走吧。”南宮冥夜看了雲飛一眼。
雲飛看着凌霄,尚未說話便聽到凌霄笑道:“趕緊去追笑笑,她需要你,你大哥的命與我同在。”
雲飛不再多說,與南宮冥夜一躍而起,踏着風浪追了過去。
凌霄護着慕容霽陽,牽着身旁的孩童,溫言道:“不要怕,我會護着你。”
“我不怕。”那孩子目光清亮,主動伸手拉上慕容霽陽的大掌,看着凌霄:“走吧,晚了怕來不及。”
“好。”凌霄帶着兩人一躍而起,踏着風浪而去。
大風大浪中,隱約傳來了他爽朗的笑聲:“好傢伙,將來要是能活着回來,你便跟隨我吧。”
片刻的沉默後,傳來了孩子明朗的叫聲:“師父。”
聲音被吹散在巨浪中,浪花滔天,頓時掩蓋了所有的一切……
海域上那道極光依然存在着,漸漸地,七星又開始從一條線上往兩邊移去,位置慢慢錯開。
海域上的光亮也漸漸在消失中,很快,整片光面便只剩下一束光線,沒過多久,就連那束光線也消失不見了。
漩渦消失了,海面上慢慢又變得風平浪靜。
看着無邊無際的海平面,暗影走到小茜身旁,不知在哪裡取來一條錦帕遞到她面前,溫言道:“別哭了,只要相信,總有一天他們會回來的。”
如茜咬着脣,接過他的錦帕,用力把眼角的淚拭去。
她相信,相信他們總有一日會回來的。
霽陽,我等着你,你一定要回來。
若你不回來,我便坐在海邊一直等,一直等,用我的一生,讓歲月將我變成山石,變成綠草縈繞如絲。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若你不回,夢斷崖上盤絲草,將是我這一生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