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餓了吧?”冷清也站了起來,盯着笑笑那張哭紅的臉,一絲心虛。
若是她這時候餓了,那他就罪大了,剛纔他才把她孃的奶吸光,算起來像是和她搶食那般,不過,他的窘迫完全沒有人注意到。
凌夕只是笑了笑,示意他們坐回去。
百官都在這裡呢,這不是丟人現眼嗎?小孩子哭一哭鬧一鬧也是正常得很,更何況是這麼小的嬰兒。
她輕輕拍着笑笑的背,柔聲哄道:“別哭,媽媽在這裡,不要哭,等宴會結束之後,媽媽便帶你回去。”
可是,笑笑卻依然哭個不停,甚至還有越哭越厲害的趨勢。
到最後凌夕也沒轍了,看着下方同樣着急的極爲夫君,眼底閃過無奈。
不是她不想哄,只是今日的笑笑太奇怪了,哄也哄不來。
聽着那令人心揪的哭聲,楚寒終於忍不住召來一旁的小宮女讓她去岳陽殿把梅君尋回。
眼見那宮女匆匆飛奔了出去之後,他才鬆了一口氣,可耳際依然響着笑笑的哭鬧聲,她一哭,他又完全沒轍了。
若是能讓她停止哭鬧再笑起來,哪怕是挖他的肉喝他的血他也願意,這一哭,直叫他心尖不斷在揪痛。
見凌夕依然哄不住,他又忍不住站起來直接向她走去:“還是我來哄吧,璃兒。”
什麼君臣之禮,什麼文武百官,他根本沒放在眼裡,現在對他來說,女兒纔是最重要的。
見他緊張成這樣,凌夕也不知道該覺得好笑還是好氣。
這時候的他,與一個月之前見到笑笑第一眼時頓生嫌棄之心的楚公子,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不過,她也無暇理會這些,因爲笑笑不僅一直在哭,甚至還哭得臉色一陣赤紅,紅得有幾許不尋常。
聽着笑笑讓人心碎的哭聲,又見文武百官依然不斷向前參拜,楚寒越聽心越煩,驀地大掌一揮,沉聲喝道:“都退下!”
其實下頭的百官也有些怕了,不知道要不要繼續。
如今楚君如此一說,所有的參拜便都停下來,大家只是退到一旁,安靜候着。
雖說嬰兒哭泣也是正常的事,不過小殿下哭成這般淒涼卻也是不多見,看她哭成這樣,似乎在承受着什麼痛苦那般。
別說是幾個帝君了,就連臣子們聽着也有幾分不安。
下方的凌霄、宗政初陽和江山他們全都圍了過來,見笑笑哭成這樣,沒有一個心頭不揪緊着,可卻無能爲力。
“要不先送她回去吧。”看那張小臉已經紅得有幾分發紫,冷清更覺得似有一把刀子在他心窩裡不斷宰割那般,他看着凌夕,急道:“或許是外頭的風太大凍着了她。”
凌夕點了點頭,從高座上站起來,也管不了依然留在這裡的百官們,舉步便要往臺階下而去。
才邁了兩步便見南宮冥夜和雲飛匆匆趕來,一看笑笑的臉色,冥夜眸光頓時一黯,眉心一頓糾結。
這臉色太不尋常,哪怕嬰兒哭也不至於哭成那般。
他搓了搓自己的掌,讓掌心暖起來後才伸手去握笑笑細嫩的手腕。
他行醫這麼多年,說起來還從沒未給這麼小的嬰孩把過脈,自笑笑出生到現在他也沒爲她診過脈,這一診,似乎有什麼不妥,卻又不確定。
他又把指尖往笑笑的手腕摁去,感覺到她的抗拒,他柔聲哄着:“別怕,笑笑不用怕,爹給你把把脈,不會疼的,別怕。”
不知道爲什麼,笑笑對南宮冥夜總是特別親,聽到他的聲音,哭聲總算緩了緩,可剛緩過,又忽然大聲哭喊了起來。
南宮冥夜無奈,只能使點勁把她的脈扣在腕中,指尖搭着她的脈門認真感受着。
這麼小的人兒脈象是十分脆弱的,若是不靜下心來去給她把脈,根本把不清楚。
可他才把了一會臉上神情便頓時大變,一雙眼眸也蒙上幾許灰暗。
見他這般其他人心頭一緊,心間頓起一陣恐慌,與他認識那麼久,有誰曾見過他替人把脈時臉色會變成這般?
雖然大家知道因爲他疼笑笑,哪怕笑笑有一點不適他也絕對會變臉,可是,變臉變得這麼厲害,確實從未見過。
南宮冥夜依然用心幫笑笑把着脈,把了好一會才緩緩放開,放開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彷彿停止了跳動那般。
垂眼看着凌夕驚惶不安的臉,他抿緊薄脣,半響才道:“先送她回房,回去再說。”
……
宴會離他們很遠了,房間裡安安靜靜的,自從聽了南宮冥夜所說的話之後,所有人不僅不想說半個字,就連呼吸也覺得有幾許困難。
先天心脈不穩,脈象不齊……笑笑的心有疾病,是心疾,就算是鬼醫也完全沒有辦法。
自從聽他說完之後,凌夕便一直抱着笑笑,整個人像丟了魂一般,兩眼無光,除了抱笑笑,所有力氣都沒了。
心疾,在這個年代根本就是絕症,沒有辦法醫治的。
心臟病只有回到二十一世紀以高科技設備才能爲她動手術,在這裡只能等死。
“死”這個字就像毒藥一般,瞬間把她渾身的血液凍結。
笑笑才這麼小這麼點大,怎麼可能會這樣?她以爲她會流淚會哭,可是直到現在雙眼還是乾乾澀澀的,連半滴眼淚都沒有。
楚寒一直坐在她身旁,把她抱在懷裡,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去安撫她。
事實上,自從聽到南宮冥夜的宣佈之後,他覺得自己的心也在一點一滴死去,再也活不過來了。
他的笑笑怎麼會遇到這樣的天疾,居然連冥夜也束手無策!
“或許我們回紫川,看看你娘可不可以……”
“她也做不到。”凌夕搖了搖頭,話語裡透着濃烈的絕望。
媽媽動不了這個手術,這裡沒有那麼好的條件,沒有儀器沒有設備,有誰能爲笑笑的心窩動刀子?
其實南宮冥夜也知道心臟有問題根本沒有辦法給她醫治,凌夕的媽媽雖然會動手術,但能動的地方有限,在這種致命的地方,她也是無可奈何。
“別怕,璃兒,不要怕,笑笑不會有事的,我以後每日以銀針爲她續着……”
“續着?”他的話還沒說完,凌夕便已經失聲低叫了起來:“你說續着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