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過短笛湊到脣邊,學着他的樣子慢慢吹湊了起來,只是十幾秒的時間,每一個音,每一個調都與他吹的完全無異。
雖然這個曲調特別的短,但慕容霽陽深知一般人不可能這麼快就能準確吹出這每一個曲調的,這份聰穎從前他確實沒有發現,他忍不住讚揚了一句:“公主的悟性比屬下想的要高太多,屬下佩服。”
“怎麼?不怕我了嗎?”她把短笛收好,在身上筆劃了下,依然不知道該把它收到什麼地方。
這把短笛比她的手掌要短大約三分之一。琢磨一下,大概也就十公分的樣子,但也不算很小,她的腰間已經掛了冷清送的佩劍,現在這根笛子真不知道掛在什麼地方好。
慕容霽陽大概能猜到她在搗鼓些什麼,他道:“公主,您可以把它別在腰間。”
“那是你們男子纔會做的事,我別在腰間它一定會掉出來。”
“不會的。”他說着,取過她手中的短笛,拿出小刀在一端輕輕勾畫了幾下,短笛竟被他雕出了一個細長的倒鉤。
他起身走近琉璃,在她的身旁蹲下來,把笛子別在她的腰間,再用那個倒鉤在她的腰間輕輕一掛。
看着短笛在她的腰間掛住,他才滿意地站了起來,可纔剛站起,忽然臉色又是一變,慌忙向後退了兩步。自己究竟在做什麼,竟然主動去親近她,甚至去觸碰她的衣服!她已經把雲飛害成這樣子了,還不夠麼!他怎麼能……
他沒有繼續往下想,只是眼底的寒意不知不覺又加深了幾分,這次就連琉璃都能感覺到他渾身所爆發出來的冰冷及對她的怨恨。是的,她清楚的感覺到,他怨恨着自己。
這男人真的很矛盾,明明是他主動爲她把短笛別上,這會又怨恨起來的。她研究不透其中的緣由,只能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道:“你若是還有事情,今夜就先回去吧,他日我若是要找你,自然會吹響這把笛子。”
慕容霽陽點了點頭,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琉璃卻在他身後把他喊住,向他靠近了兩步,感覺到他的抗拒,她又向後退了一步,才道:“你還沒有告訴我影子組織一共都有多少人,他們都是做什麼的?”
她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掉了,他這一走,下次再把他喊來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她總不能天天把這個笛子放在嘴邊吹啊吹,讓他隨傳隨到吧。
沒有什麼事情的時候還是少找他爲妙,畢竟對於這個人,他的心到底在想什麼,她完全猜不透。
慕容霽陽已經把冰冷的氣息斂去,他回眸看着她,低語:“影子組織一共有一百人,不過……”想了想,儘量撿着她能聽懂的話,接着道:“大概就是公主所謂的分支和機構吧,每個人手下各自有着數百名死士,這樣,算不算是一個人一個分支?”
“這樣當然算了!”琉璃眼底閃過的已經不是訝異,而是震撼了。
一百人的影子組織,每個人管着幾百個死士,那就是說她的手下——暫時先把這些人歸納成自己的手下吧——她的手下至少有幾萬人,這已經堪比一支軍隊了!
她曾經聽凌霄說過,凌家軍一共有三十多萬人,實力是任何一個國家無法忽視的。倒不是說他的人數太龐大,龐大到蓋過一個國家的軍隊,但是凌家軍要比一般的軍隊威猛厲害的多,所以他三十萬人的大軍足以比擬他國六十萬的軍隊。而她擁有了幾萬人的手下,這樣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虛的。
怪不得賓步淇雲對她說起這事的時候如此慎重,或許她還不瞭解整個影子組織,但也該是瞭解一些的。
慕容霽陽看着她的臉,等了半天沒等到她的反應,他便道:“請問公主,屬下能否先退下了?”
“等一下,”她心裡其實一直存了一個疑問,他和慕容雲飛長得實在是太像,雖然兩個人的神韻差天落地,可防人之心不可無,有的事情還是必須要弄明白才行。
這麼想着,她忽然抽出腰間的佩劍,舉劍走向他。
慕容霽陽臉色絲毫未變,看着她拿着佩劍走到自己的身前,伸手就要掀起他的衣袖,他沒有多想,只是直接把自己的袖子挽了起來,露出一條健壯的臂膀,伸到了她的面前。既然是拿着刀,那她的用意他也明白了。
琉璃確實是想在他的身上留下點什麼記號,可當劍身碰到他手臂的時候她卻猶豫了。
這樣硬生生的給人家一劍,雖說她只打算給他輕輕劃一下,留下一點痕跡,可是那畢竟是一把鋒利的佩劍,就是隨意一拉,流血也總是難免的。
她的手微微抖着,盯着他那條手臂,想要往下劃去,卻愣是硬不下心腸來,這樣傷害別人的事情自己從前還真是沒有做過。
慕容霽陽見她這樣,大掌忽然握住她的手,帶引着她把佩劍壓下,在自己的手臂重重一拉。
看着那頓時溢出的鮮血,琉璃嚇了一跳,小手一鬆,佩劍從她手中掉落,“哐當”一聲跌落在地上。
她看着他胳膊上那條被拉出來的又深又長的疤痕,兩眼圓睜,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她只是想在他的皮肉上輕輕劃一下,留下一點記號就可以了,從來沒有想過要去這樣傷害他,這個男人……她不知道是該說他忠心還是該說他像頭牛一樣,傻不拉唧的。
“你這傷口……”
“無礙,過會便好。”他把袖子放下,彎下身爲她揀起地上的佩劍,又拿着佩劍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把上面的血跡擦乾淨才遞還給她。
琉璃接過佩劍,卻沒有忙着把它收好,只是把它往桌子上一扔,便又一把拉起他的袖子,不顧他的抗拒把他拉到石凳上坐下,再拿起佩劍在自己的衣裙上割下一塊。
可是剛沐浴完的她身上沒有像平時一樣帶着藥,看了看那道血口,又看了看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冷冰冰的臉,她抓起桌上的佩劍,看着他,認真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回去拿點藥。”